等子嬰悠悠然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並非處於馬車之中,而是躺在牀榻之上。
不過想來也正常,出了這麼大的事,定然要找個地方休整一下在上路。
“君上,您醒了?”子嬰剛睜開眼便聽到子嬰的牀前傳來一陣十分輕柔的女性聲音。“趕緊去稟報始皇帝,就說長安君已經醒了。”
子嬰向着這女子定睛一看,第一反應便是有些面熟,而後細一思量這纔想起女子的身份。
這赫然是始皇帝身邊的侍女之一!
能讓自己的侍女在這裡侍候子嬰,足以見得始皇帝次是對子嬰的態度。
“君上,始皇帝來看了您數次了,一再囑咐您一旦醒來,便立馬向他回稟。”這女子笑道。
“我昏迷了多久?”子嬰問道:“刺客抓住了嗎?”
“您不過昏迷了三個時辰而已。至於刺客始皇帝已經命令蒙將軍率軍前往緝捕,想必絕對逃脫不了。”
說罷這侍女緩緩起身從桌上端起一碗熱粥,輕輕搖動湯匙,朱脣輕啓淡淡的吹了幾口氣繼續說道:
“這是始皇帝命人送來的熱粥,涼了便倒掉換上一份,備您醒來之後食用,聽聞粥裡可是添加了數種名貴的藥材。”
說完便把湯匙遞到了子嬰的嘴邊。看樣子準備一口一口的喂子嬰。
這會子嬰也確實有些餓了。
沒有讓女子喂自己,而是雙手把自己的上身撐起,後背靠在牀榻上,一手接過熱粥和湯匙,說道:“我自己來便可,勞煩了。”
看子嬰的舉動這女子的眼中明顯的有些失落。
不多久,子嬰剛喝完熱粥,便聽到門外一陣陣嘈雜之聲傳來。
“始皇帝駕到!”
聽聞始皇帝來臨,子嬰趕忙起身準備迎接,一旁的女子見子嬰腿部受傷,行動有些不便趕忙趕過來攙扶住子嬰。
等子嬰從牀上站起身來,嬴政已經大步流星的踏進了子嬰的居所。
“臣子嬰見過始皇帝!”子嬰行禮道。
“無妨,汝有傷在身,些許俗禮不要也罷。”始皇帝十分大度的揮了揮手說道:“長安君此身如何。”
“子嬰之傷不過皮肉傷罷了,不當事。”子嬰低頭拱手言道。
子嬰這一低頭正好頭部低到了始皇帝的胸前。
看着被侍女攙扶着才站立的子嬰,始皇帝驀然間頗有些感慨,不自覺的提起手摸了下子嬰的頭頂,頓了一會這才緩緩的說到。
“好孩子,你……是否怨恨伯父?”
始皇帝這句話一出,隨行而來的趙高眼睛當即一縮。
對子嬰始皇帝竟然自稱伯父!
壞了,看始皇帝的態度,恐怕想搬到長安君更是千難萬難了,幸好這次只有自己和幾個始皇帝的親信宦官侍衛跟隨,若是讓文武大臣們知道始皇帝說出這麼的話,恐怕長安君在文武心中的地位還得升一升。趙高暗自思索道。
聽到始皇帝的這句話,子嬰也是一愣,而後緩緩的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說道:“臣有怨,然先父在時曾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子嬰清楚若是斬釘截鐵的說不怨恨,當時可能始皇帝會極爲欣慰,然而日後始皇帝想明白過來也定然會知道自己是在說謊。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自己心有怨憤,然後子嬰又搬出了後世儒家君臣父子那一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句話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自己永遠忠於始皇帝,無論始皇帝什麼命令自己都會接受,哪怕是去死。
而且還特別點明這句話是自己的父親成蟜所言。
這一句話立時又激起了嬴政對成蟜父子的愧疚之情。
看向子嬰的目光更加的柔和。
“雖然子嬰在軍中威望無雙,但若是永遠忠於我大秦,哪怕自己不能長生,也定然會成爲後任君王手中蕩平一切的利劍。”
嬴政如是想到。
一句話能夠讓始皇帝對自己放下大半的戒心,這句話的效果子嬰也未曾想到。
而在後方的趙高眼中,子嬰的危險則是又上升了一個等級,長安君處處與他作對,長安君重新得寵對他而言可不是一個好事情。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而後停在了門外。
“稟始皇帝,上午行刺之賊已捕其一,當如何處置?”
竟然抓住了一個刺客,一句話立時把始皇帝的注意點引了過去。
嬴政的臉色也立時變得有些鐵青“召集衆文武,朕倒要看看是何人有膽行刺於寡人!”
說罷又轉頭對着子嬰輕聲說道:“你且靜心養傷。”
說罷便要去看看是何人竟敢行刺他。
“臣可否一同前往?”見始皇帝這就要離開,子嬰趕忙出聲言道。
子嬰記得歷史上東海力士和張良在行刺完始皇帝之後是成功逃脫了的。
這一次竟然抓住了一個,敢於行刺始皇帝這刺客在始皇帝的手中自然是有死無生。
不過子嬰對於歷史有漢初三傑之稱的張良,卻是十分的好奇。
聽到子嬰的話語,嬴政頓了一頓,想到子嬰畢竟也是這次行刺的受害者,對何人行刺感興趣也理所當然,便應允了下來。
……
聽到始皇帝的命令,隨行的一衆文武大臣很快便都彙集在了臨時的大殿之中,令衆文武驚奇的是上午剛剛因爲保護始皇帝而受傷的長安君已經早已在此等候。
而且因爲受傷,專門坐在一個軟榻之上。
別人站着他坐着,這本身就是一種信號。
混跡朝堂多年的這幫大臣們,立時就趕到了不一樣的氣息——說不定長安君還會重獲恩寵。
一些先前子嬰失寵之時,對子嬰不太友好的大臣,已經心裡默默的思量怎麼才能修復下彼此的關係。
很快一個身材魁梧的力士便被押解了過來,子嬰一看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讓張良跑了。”
而殿中的文武大臣,則面露喜色,不少人在上午時都注意到過,行刺的是“一大一小”兩名刺客。
能夠將百二十斤的鐵錐穩穩的從崖頂上拋下,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的了的。
定然是面前這個虎背熊腰的刺客所爲,也就是說逮住這人便可以說是已經逮住了行刺始皇帝的直接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