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後的黑暗,便在子嬰陰森森的鬼故事中被晨曦攪散。
從這名女刺客煞白的俏臉來看,可以設想如果不是因爲嘴裡一直塞着一隻臭鞋子,恐怕她早就尖叫出聲了。
“好累好餓啊!”子嬰哀嘆道,本來就是餓起來的,而且先是一番打鬥然後更是講了一晚上鬼故事,這會子嬰可以說是累餓交加,喉嚨都有些發乾。
雖然有些疲憊,不過成果頗爲顯著,在鬼怪的驚嚇之下,終於止住了這名女刺客的哭泣。
“去把君後和司馬將軍請來,就說昨晚有刺客意欲行刺於本君,但已被孤制服,請他們過來一同訓問下,是何人意欲行刺本君。”天一亮子嬰便向府內侍衛吩咐道,“你們兩個去把我屋內的刺客,帶到正廳之中等候訊問。”
沒一會工夫,子嬰之母杜凌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吾兒,有沒有傷到哪裡。”
“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您兒子這麼厲害怎麼會讓區區一個刺客傷到?”說完子嬰爲了讓母親放寬心還就地蹦了兩下。
雖然子嬰再三保證絕對沒事,放心不下的杜凌還是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看子嬰確是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昨晚那刺客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爲娘?”
“一個很不專業的刺客,三下五除二就被我制服了,怕驚擾孃親休息,便等到天亮方纔稟報。”子嬰面對杜凌的疑問回答道:“而且還是個女刺客。”
“女刺客?”
“對沒錯,我已經讓人將她押往前廳了,咱們先去吃早飯,孩兒肚子都快餓扁了,咱們一邊吃飯孩兒一邊給您詳細說一下。
我已經差人去請司馬將軍了,等咱們吃完司馬將軍從營中也差不多到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前去審問一二。”
既然子嬰沒有受到傷害,杜凌懸着的一顆心也就慢慢的放了下來。先同子嬰一起去吃早餐。
飯還沒吃完,司馬尚便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子嬰可不僅僅是饒陽君,更是當代的墨家鉅子。萬一要是有什麼事,他可就無法向先鉅子蓋聶交代了。
府中侍衛知曉司馬尚同饒陽君關係匪淺,又是饒陽君的姻祖父,司馬山一到便徑直將其引到了後堂。
“見過饒陽君,見過君後。司馬尚來遲,還請贖罪。”
隨着這些年子嬰年齡的增大,行爲處事越發的成熟老練,在軍隊和民衆之中的聲望也越發高漲。
司馬尚對待子嬰的言行不再像幼時一樣隨便。
“司馬將軍請坐,將軍如未用膳,可一同就食。”杜凌溫婉的說到。
“君後,營中早起尚以用過餐食。”
用過早飯,三人一同來到了前廳之中,此時這名女刺客已被兩名侍衛帶到廳堂之中等候訊問。
子嬰和司馬尚進入廳堂之時,這名女刺客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看向子嬰的目光之中隱隱有些懼意。
當杜凌進入之時,不知爲何女子的神情明顯有些激動,剛要起身便被兩邊的侍衛按下。雖然未能站起,但目光卻緊緊盯着杜凌,一動不動。
三人分主次坐好,子嬰剛想吩咐侍衛拔出刺客口中的鞋子,準備問話。
轉念一想:“還是自己來的,把這隻鞋子帶回去還是能穿的,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就不介意這隻鞋曾經在一個美女嘴裡塞了一晚上了。”
子嬰走上前去將鞋子拔出。猛然間這名刺客強烈的咳嗦了數聲。
第一件事不是料想中的對子嬰破口大罵,亦或者一個字不說。反而擡起頭激動地對着杜凌說道:“叢君是您嗎?我是妮妮啊,當年您在邯鄲城外驛道旁救起的那個啊!”
子嬰和司馬尚顯然被這名刺客突如其來的話語搞蒙了,這人難道認識自己的母親?
對自己的母親杜凌子嬰可以說是知之甚少,只是聽聞母親父母早亡,與孤姐相依爲命不知何種原因分散,後父親在外出遊玩之時巧遇母親,這纔有了自己,不過這人叫自己母親叢君是什麼意思。
子嬰轉頭疑惑的看向母親杜凌。只見母親眉頭微皺像是思索了一番試探問道:“你是那個滿身泥巴的要給自己父母換棺材的小黑妞?”
見杜凌認出自己,這名刺客激動地點了點頭。
見狀杜凌說道:“昔年我與家姐路過邯鄲,當時亦是大旱只是未有這般嚴重,這個小姑娘的父母都餓死了,而他卻守在父母身邊不肯離去,我們馬車行過之時被小姑娘擋住,願以自身爲父母換取薄棺,當時心生憐憫便安葬了她父母將其帶在了身邊使喚。”
說完對着小姑娘訊問道:“沒記錯的話你大名是叫夏可吧,那你又爲何行刺我兒?”
“叢君,我知不知道饒陽君是您的公子啊。當年你去往秦國之後,望君將我等孤兒送往各國,或爲民、或爲吏、或爲僕打探消息。
我因爲本是趙人,在望主處又多習武藝,被選入宮廷黑衣衛之中,守衛後庭。
先趙王沉迷男色,寵信郭開我們只需要保護好王后公主便可,現趙王即位後對我等多有覬覦,然因戰事頻發災荒連年未能得閒。
近日聽聞饒陽君屯有大量糧草,且未聽詔運往邯鄲。趙王大怒,遣黑衣衛刺殺之。
繼續待在宮中,恐怕遲早都會被趙王所辱,故而主動請纓,率一伍黑衣前來行刺公子。
若非叢君相救,夏可早就是路邊一枯骨,前往趙國也是望君之令,並非聽命於趙庭。因不曉公子身份險釀大錯,請叢君責罰。”
因爲杜凌的原因,夏可可以說是將前因後果,完全倒出。子嬰和司馬尚也大體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至於爲了這名刺客要稱呼母親叢君,她口中的望君又是誰,雖然這會子嬰滿腦子都是疑惑,但見母親沒有回答的意思,子嬰也識相的沒有多問。不過顯然母親杜凌的身份也大有來歷。
“既然出來,那就在這住下,不用回去了。但是你意圖行刺我兒,雖未釀成大錯但不得不罰。
經此一事可見吾兒住處守衛上有所薄弱,從今往後你便做我兒的貼身侍女,負責保護饒陽君的安危吧!”杜凌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