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元宵節,許晗會來福寧寺完全是個意外,她不過是想給霍家人上香而已。
皇帝說今日用抽籤的方式擇定親事,這是原先就決定好的,還是心血來潮。
不管是哪一種,都夠兒戲了。
婚姻,一輩子的事,就這樣簡單的決定了?
“是二皇子,五皇子一抽,還是說只有你一人的親事如此選定?”
蕭徴平靜地接下了許晗的話,“只有我一人……”
許晗垂眸,皇帝在明知道蕭徴心意的情況下,弄出這樣抽籤的選親方式。
也就是說,他不願意自己嫁給蕭徴。
他這是忌憚!
忌憚三方的勢力結合在一切,這也讓她更加的確定,皇帝是知道蕭徴身世的。
他給了蕭徴寵愛,同時也忌憚他。
當初所有人都以爲蕭徴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去了錦衣衛,直接做的是副指揮使,是因爲瑜貴妃的寵愛。
可許晗知道,不是的!
錦衣衛說的好聽是監察百官,可蕭徴身在其中,誰知道是不是本身就被監視呢。
錦衣衛知效忠皇帝,去了別處,皇帝可能還不能掌控,在錦衣衛卻是絕對能掌控住的。
至於後來去金羽衛,不過是皇帝想試探蕭徴而已。
想到這裡,許晗又覺得皇帝做的真累。
在霍家平反的事情上,在她箭射許均這件事情上,乃至到她隱瞞身份的事情上,皇帝表現的都很大度。
她也相信他確實是真心的。
可這並不妨礙他擁有帝王的猜疑。
畢竟,他以嫡幼子的身份,在前頭有那麼多光芒萬丈的兄長籠罩下,他還能坐上那把龍椅,又怎麼可能會是個簡單的人呢?
而他這一切猜疑的來源,就是因爲蕭徴的身份,不僅僅是承恩公世子這樣的簡單。
老駙馬的死,淑陽長公主的崩潰,這一切都應該來源於蕭徴身份的特殊。
他不可能是承恩公府的世子,那麼,到底是皇帝遺落在外的金蛋,還是先太子的血脈,那就有待考據了。
許晗笑了笑,對蕭徴說道,“那就去抽吧,咱們怕什麼。我肯定能抽中的。”
蕭徴心情本有些低落的,聽了許晗的話,想了想,笑道,“不管那些,我們先去找福源老和尚幫你把脈。”
正巧,那邊匆匆過來一個小和尚,跑的滿臉通紅的,“兩位施主,住持說大師在找你們。”
許晗詫異的看了蕭徴一眼,這個大師應該是福源大師吧?
蕭徴牽着許晗的手,跟着小和尚去了福源大師修行之處。
福寧寺建在臥佛山上,而福源大師的小佛堂在福寧寺的最深處,也是臥佛山的最深處,幾間瓦房,竹籬圍院,小小的水塘裡養着一池蓮花,一隻公雞正蹲在低矮的土牆上,趾高氣揚的看着他們。
小和尚遠遠的指了指,就讓他們自己過去,然後跑了。
裡頭處來了一個穿着灰色僧袍的中年僧人,讓他們稍後,又轉身回了屋子。
蕭徴握着許晗的手,竟然有些汗溼,許晗反手握着他的手,偏頭朝蕭徴笑了笑,示意他不用緊張。
周圍一片安靜,只有公雞是不是咯咯叫兩聲。
不一會,那中年僧人出了屋子,說道,
“兩位請進,師傅正在等你們。”
說的好像福源大師一定知道他們今日會來的一樣。
蕭徴帶着許晗進了內堂,就見一名老和尚背對他們坐在佛前,一下一下敲着木魚。
他們的腳下有兩個蒲團,蕭徴先讓許晗坐在,自己盤腿坐在她的身邊。
木魚聲終於停了,一聲悠長嘆息聲響起,福源大師放下木魚,站起身來。
許晗也終於看清楚這位傳說中,童顏不老的福源大師。
五十歲左右,中等個子,身形瘦削,鬚髮皆白,面容沉靜,眼神極是銳利,這會正揹着手,穩穩地立在許晗和蕭徴的面前,面無表情的打量着他們。
許晗也不管他,只是拉着蕭徴一起,跪在蒲團上,給大師磕了一個頭。
半響,福源大師才說道,
“你是想讓我在抽籤的時候幫你作弊?我最討厭有人弄虛作假。你們磕頭也沒用。”
許晗一時怔住了,這是個什麼大師?說話和刀子一樣,她還真的沒想過要什麼人幫着作弊。
再說,她需要作弊嗎?她走了兩世,才走到蕭徴身邊,如果還不能抽道那個什麼籤王,這天道才覺得可笑呢。
她心頭頓時有些尷尬,又帶着些微的惱怒,拉住面上帶着薄怒的蕭徴,垂着眼眸,
“既是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大師清修了。”
說着,也不看福源大師的臉色,拉着蕭徴轉身就要走。
“站住。”福源大師冷冷的叫住了許晗,許晗轉過身,笑意吟吟的看着福源大師,不等她說話,福源大師又冷冷的開口說道,
“你一個姑娘家,已經恢復女兒身,爲何還着男子衣袍,這是顛倒陰陽。”
許晗失笑起來,這是什麼大師?狗屁大師把。她穿什麼和他有關係?
“我從不救人,也不活人,你的生死,貴賤,貧富,是你命中註定的,無須來問我。”
許晗捏了捏拳頭,看向福源大師,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
“您說的對,人各有命,可人生在世,總要盡了人事,纔好悉聽天命。”
“都說大師是得道高僧,世人對您是趨之若鶩,可要聽到你今日說的這番顛倒陰陽之說,不知該如何看待你。”
“還有,觀音菩薩又不知該如何的看待你這個弟子。”
在佛經裡,觀音菩薩可是以男身來示現的。
還有,在佛法重,一切諸佛菩薩成就菩提時,皆是非男女之相。
既是得道高僧,還如此執着,許晗心頭冷笑,亦是冷冷的看着福源大師。
邊上的蕭徴很乖順,一言不發的跟在許晗身邊,到得最後,他垂着頭,身子顫抖起來。
福源大師微微皺起眉頭,盯着冷笑的許晗,身子抖個不停的蕭徴,聲音還是清冷着說道,
“進來吧。”
說着,拋下他們,轉身朝東廂走了過去。
蕭徴這會身子終於不抖了,拉着許晗也跟了過去。
許晗有些奇怪的眨巴着眼睛,就見到東廂裡福源大師已經脫了鞋子,盤膝坐到了榻上,擡了擡手,示意兩人坐到對面。
蕭徴推着許晗坐到榻上,彎身幫她的鞋子給褪了,把鞋子整齊的擺放在榻邊,隨後他自己的也是,和許晗並肩坐在福源大師的對面。
福源大師拿了個小墊子放在小几上,朝許晗擡了擡下巴,不等許晗反應過來,蕭徴殷勤地將許晗的手微微的擼起點袖子,放在小墊子上,隨後福源大師就給許晗把脈了。
許晗,“……”
剛剛是誰說不救人,不活人的?這是打他自己的臉,還是打她的臉?
片刻,福源大師撐起眼皮,收回手,“沒什麼大礙,好生調理就是,定能是生十個八個孩子的。”
許晗,“……”
她又不是豬,生那麼多做什麼?
蕭徴大大咧咧的朝福源大師一笑,“既然你這麼說,那乾脆把你那個籤筒有什麼機關也說說吧。”
福源大師原本刻板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笑意,說道,
“你以爲籤筒是什麼,還機關。”
蕭徴冷哼一聲,鄙夷道,“難道不是嗎?所謂的得道高僧,不過是個江湖騙子而已。”
許晗,“……”
所以,蕭徴和這個福源大師確實是熟悉的,而且,關係應該不是普通的那種,否則,也不敢這樣說話。
她的手悄悄的在蕭徴的身上擰了一下,只揪了一點點的肉,很用力的擰,也不管他是不是會淤青。
虧得她剛剛還和福源大師針尖對麥芒的,原來是認識的。
怪不得他說讓福源大師幫她診脈,說的好像喝水那樣的簡單。
蕭徴的眉頭稍稍動了動,脣角抽了抽,苦着臉看了眼許晗,再回頭,就見福源大師正盯着自己,目光微妙。
“老和尚!”蕭徴惱怒的叫了句。
福源大師面色一僵,“這就是你對師父的態度。”
許晗腦子一轟,怪不得蕭徴對福源大師的態度這樣的隨意,不客氣。
蕭徴嗤了一聲,“我可沒什麼師父。”
福源大師冷淡地掉,“不管你認不認,你的大部分武功可是老和尚我教的。”
蕭徴又是嗤笑一聲,“教過我的人可多了,除了祖父祖母,還有騎術師傅,槍法師傅,兵法師傅,經史子集師傅,這誰都要管着我叫土地,我可喊不過來。”
說着,他昂着下巴,不看福源大師。
福源大師也不與他爭辯,不緊不慢地說道,
“京城的人都說,承恩公世子貪花好色,日日紙醉金迷,在女人堆裡打滾,怎麼,竟然……”
蕭徴懶懶地道,“我用得着和你解釋嗎?”
福源大師大約是見慣他這樣的態度,不以爲意,只是斟了盞茶,
“你祖父在世的時候,雖說你驕縱了些,可還是個好孩子,後來,駙馬過世,爲何你就慢慢的稱謂放蕩風流,紈絝子弟的代表了。”
“你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
蕭徴睨了他一眼,煩躁地道,“你還真當自己是我的師父了,你不過是教了我一點東西,然後對我是不聞不問,這會兒覺得我要找你有事,所以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這是埋怨師父不管你?”福源大師忽然淡淡地笑了笑。
蕭徴擡手,“打住,你可別瞎說,我都沒拜過師,哪裡來的師父。”
“你認也好,不認也罷,反正如今我回京城了,以後我會看着你的,你若是有什麼不好,我這個做師父的不能不管。你認不認都得管。”
蕭徴剛要擡手將他面前的那盞茶端過來遞給許晗,聽的這話,差點沒端穩,
“你說什麼,你留在京城不走了?”
福源大師頷首,“在外頭走了十幾年,總要歇息一下,怎麼,師父留在京城你很高興?”
蕭徴嘴脣抖了抖,將茶放在許晗面前,示意她潤潤嗓子,“誰高興了?你在不在京城,和小爺有什麼關係。”
他頓了頓,“既然這樣說,那你就把那籤筒的秘密告訴我,這樣你愛雲遊雲遊,愛在京城在京城,咱們不相干。”
福源大師搖搖頭,笑着道,
“高興就好,你說當年我讓你跟我走,你也不走,仍舊在紅塵打滾,沒辦法,我只能回來了。”
蕭徴撇了撇嘴,“誰要你管了。”
福源大師神色平靜,點了點頭,“我知道,不要我管就不要我管。”
蕭徴,“……”
他擡手指着福源大師,“你有沒有點誠意。”
福源大師刻板的臉帶着不解的神情,“怎麼沒有誠意了,你看,本來是你該聽我的,現在確實我聽你的,說不管,那就不管了啊。”
他想了想,“我說管你,你生氣,我說不管,你還生氣,你這是在和師父鬧彆扭嗎?”
說着,他還看了許晗一眼,“難爲你了。”
“喂!”
老和尚這分明就是挑撥離間,他不要面子的啊。
“你如今處境不太好……”福源大師看了他片刻,忽然咦了一聲,“你原本是七殺之命,貴不可言,孤星入命,命犯天煞,可一步登天,也可直墮地獄。”
“親緣極薄,夫妻難善,子女不安,難有善終的命格。”
許晗聞言,怔了下,命格這麼差?
可不論是淑陽長公主到瑜貴妃對蕭徴都很疼愛的啊,爲何還會親緣極薄?
一步登天,墮入地獄……許晗心頭一凜,她還聽過一句話,那就是,一登九五,六親情絕。
所以,這就是親緣極薄,夫妻難善,子女不安,不得善終的原因,是嗎?
她抿着脣,蕭徴顯然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命格,因爲他那握着她的手緊了好幾分,簡直要把她抓疼了。
是,不管是誰,聽到這樣的命格,都要大驚失色吧。
蕭徴沉默良久,輕輕道,“這樣差啊。”
蕭徴臉上的神情變幻,他活了二十多年,臉上從來沒有這麼多表情過。
顯然,這些話福源老和尚是不準備對他說的。
畢竟,從前他是受祖父所託,才教導他功夫,現在,他又是爲什麼。
什麼貴不可言,他答應了祖母,一輩子只做一個紈絝就行了。
不管蕭徴如何,許晗此刻內心正經受着一場最狂烈的風暴,並不比蕭徴平靜。
她終於知道,爲何淑陽長公主和駙馬之前對蕭徴悉心教導,卻在駙馬的死刺激之下,對蕭徴說出那樣多絕望的話來。
因爲駙馬的死和蕭徴有着絕對的關係,同時,他死前見的那個人,也是導致他死的最直接原因。
而那個人,知道蕭徴的身份,同時,能夠主宰駙馬的死,甚至長公主的死。
這些年,長公主蝸居在公主府,對外頭的事情不聞不問,更對蕭徴由原先的緊緊約束,到後來的放任。
因爲,她沒得選擇。
換句話說,蕭徴必定是姓柴的,皇家姓氏。
可要說他是皇帝的血脈,也不對。
皇帝的態度不對。
既然瑜貴妃是他心愛的女子,不顧她身爲親姐姐的兒媳身份,在前承恩公世子死後,直接將世子夫人給接進宮去。
那麼,就算他不能認回蕭徴,必定是對蕭徴有所愧疚的,不可能是這樣放任的態度。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皇帝的血脈,駙馬根本用不着死,長公主更不會說出那些傷蕭徴的話。
福源大師繼續道,“從面相看,是這樣的,當時我纔想帶你走,不過你不願意。”
蕭徴擰着眉頭又不說話了,如果命格這樣差,他看了看身邊垂眸的許晗,會不會連累到晗晗?
福源大師‘嘖嘖兩聲,忽然道,
“你也彆氣餒,雖然你命格特殊,難有姻緣,不過,命格並非一成不變的,你要真想娶妻,或許……”
蕭徴被他說的樂了,想到之前許晗身份沒曝光的時候,他只一心想着許晗,也沒想過一定要娶親,只是到了後來,因爲許晗總是提起褲子不認人,所以纔想要一個名分的。
現在麼,沒有也沒什麼。只要不連累晗晗就好。
“你不想娶妻?”福源大師道,“那你還讓我告訴你籤筒的機關?還是說你就想玩玩?”
“小王爺,你聽聽,這樣的小子可要不得。”
“……”蕭徴算是明白了,這個是什麼師父啊,簡直就是個專門拆臺的。
他冷笑道,“你別以爲可以拆散我們。”
“你敢說剛剛沒想過會不會連累小王爺的事情?”福源大師問道。
蕭徴手捏了捏,真想一拳打死老師父。
“晗晗,你別聽老和尚的,我……”他說不下去了,他該怎麼說?
“總是,我沒糾結這個事情,不管我娶親不娶親,都會只有晗晗一個人,老和尚,你休想挑撥離間。”
他一把拉着許晗的手,氣憤地掉,“走,咱們走。”
福源大師一動不動,好半響才悠悠道,“你的命格出現了轉變,你不想聽聽?”
蕭徴抹了把臉,“是你叫我們聽的,可不是我求着你的。”
許晗,“……”
她彷彿又看到了很久之前那個傲嬌彆扭的蕭小徵。
福源大師這樣,真的好嗎?
只見福源大師從身邊摸出一個籤筒,朝許晗面前一放,頷首道,“抽。”
許晗看了眼福源大師,又看了眼身邊的蕭徴,伸手去抽,然後將抽出來的籤放在桌上。
福源大師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他看了看許晗,將籤放回籤筒,搖了搖,又推到許晗的面前,
“再抽。”
許晗沒有廢話,她又隨手抽了一根,她隨意的看了眼,簽上頭的內容和剛剛那支相同。
也就是說,她兩次抽到的是同一根籤。
這次福源大師臉上的驚訝已經變成了震驚。
他再一次把籤放回籤筒,又搖了搖,推到許晗的面前,“再抽。”
許晗皺眉,“大師,這是什麼意思。”
蕭徴同樣的,“老和尚,你夠了啊,小爺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福源大師穩穩地道,“這是最後一次,抽。”
看着面前的籤筒,許晗還是沉默的抽了一根,看都沒看,放到福源大師的面前。
福源大師看了籤之後,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好,很好!”
他將籤放回籤筒,他的這聲笑,聽起來真是極爲的愉悅。
“我雖人在外頭雲遊,可最爲掛念的是你,當初去雲遊,也是爲了你,因爲我答應你的祖父,要爲你化解這奇特的命格。”
“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找到化解命格的方法,只是算到了這轉機在京城,所以,我回來了。”
“沒想到你的轉機竟就在你的身邊。”
蕭徴不明所以,許晗則是心頭一動,福源大師說的轉機不會說的就是她吧?
福源大師不管蕭徴和許晗兩人,而是解釋道,
“世人皆有命格,這是生而註定的,命格分很多種,有帝命,後命,王命,將命,相命,等等。”
“剛剛小王爺抽中的乃是鳳命籤。”
自古以來龍鳳向來都是寓意帝后的,福源大師的話一出,許晗和蕭徴紛紛變了臉色。
“老和尚,你說的鳳命難道是皇后之命?”
福源大師搖搖頭,“鳳命和後命不同,後命主貴,鳳命主運,有後命的人其周圍之人的氣運都能被她所用,所以必定一生尊享榮華富貴。
而鳳命則恰好相反,有鳳命身的女子,能將自身氣運反哺至親之人,可令父母長壽安康,夫婿青雲直上。”
蕭徴小聲嘀咕,“那不就是旺夫命麼。’
福源大師笑着搖頭,“非也,旺夫命只是一般的平民百姓,這鳳命確實只入帝王家。“
“只有鳳子龍孫的命格才能與之相配。”
蕭徴和許晗的面色各異,蕭徴忽然道,“我不過是承恩公世子,哪裡是什麼鳳子龍孫。”
“老和尚,你這是要害死我嗎?”
“還有,你這分明是想拆散我和晗晗,什麼鳳子龍孫,什麼鳳命。”
福源大師含笑道,“有鳳命之人,以其氣運輔佐命定之人,你們不是很好嗎?我哪裡拆散你們了。”
“更何況……”福源大師幽幽地說道,“你真的只是承恩公世子嗎?”
倦舞 說:
額,很久沒虐渣了,下章我要強行開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