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着箭上來和許晗比試的兵士叫魏廷。
魏廷一臉放蕩不羈的樣子,跳上臺來後看了眼許晗,眼裡看不到尊重。
他朝許晗咧嘴一笑,笑的陰沉,“小王爺,既然你能打敗衆人成爲我們新的上官,那麼,必然不是個花架子。”
“你應該也想速戰速決,我也不想在這樣沒什麼意義的比試上浪費時間,不如我們一箭定勝負好了。”
“普通的比試不易一箭分高低,要比就比個有難度的,不知道小王爺敢不敢比?”
許晗掂了掂手上的箭,齜牙笑了笑,“激將法就免了,你說規則吧,我隨意!”
魏廷笑了聲,當然是冷笑,原本他帶着些輕視的心竟然被催生出一股鬥志來。
這個小王爺的態度這樣囂張,好似成竹在胸的樣子,然而他有一項別人都不知道的特長。
他從小就生長在霍家軍裡,他的箭術是從小苦練出來的,更得了當初霍家的神箭手霍三少爺的指點,他的箭法是刻苦練出來的。
他是孤兒,活下來不容易,更何況是霍三少爺親自指點,他尤其珍惜,從來沒有偷過懶。
他所擅長的那一項更未告訴過任何人,就是霍三少爺也曾說他是射箭的天才。
既然這個小王爺如此的成竹在胸,那他不拿點真才實學出來,怎麼對得起當年霍三少的誇讚!
他要讓高高在上的小王爺看看,什麼叫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小王爺如此的迫不及待,屬下也就不繞圈子了,否則還顯得屬下以下犯上了。”
魏廷慢慢道,“比試的方式很簡單,想來你應該不會說我欺負你的,只要會射箭的人應該都聽過,那就是盲射!”
不要說場上那些還沒有離開的翰林學士們,就連在場的金吾衛將士都齊齊的倒吸一口冷氣。
盲射!
這簡直……
衆人心中尤其的興奮,真是有好戲看了!盲射不僅僅要考驗一個人射箭技巧,還要考驗觀察力,記憶力,距離感等等。
而且,盲射比試的結果要麼是技驚四座,得到滿堂彩,如果不好麼,那就是招來別人毫不留情的嘲笑。
所以,想要用這個方式來對決,那可就要好好的掂量下自己的能力了。
不要到時候弄的和傻里傻氣的人一樣,讓人嘲笑一輩子。
沒等大家安靜下來,那邊魏廷又說道,“盲射靜靶屬下覺得還是簡單了些,如果小王爺願意,不如射動靶,射之前蒙上眼睛後,原地轉動十圈,三個呼吸間一定要射出去,否則就算輸!”
“每個人只射一箭,最後憑藉環數定勝負,如何?”
“好。”許晗答道。
金吾衛的校場上,看似面上一片平靜,可下頭已經是滾燙的沸水,涌動不停。
盲射就算了,還用動靶,這也算了,竟然還要在原地轉動十圈,然後再三個呼吸間射出去。
萬一頭被轉的頭暈目眩,七顛八倒的一時間站不穩,慌亂間沒找到方向就射出去,朝人羣裡射怎麼辦?
那這些圍觀助威的人不是有生命危險了?
衆人不禁夾緊雙股,將心提了起來。
徐鼎泰聽了魏廷的話竟然沒有出聲阻止,反而是帶着笑意的看着許晗,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好似是他上場一樣。
於東平在下面是躁動不已,他沒想到許晗竟然答應了魏廷那小子的提議,他再看許晗很淡然的站在那裡,又爲自己不相信許晗有些羞愧。
晗弟不是魯莽之人,既然敢答應,那自然是有一定勝算的。
於東平握了握拳頭,應該相信晗弟的。
金吾衛裡頭的人分兩種,一種是如於東平,許晗這樣的世家子,不用任何的比試選拔就能進來的。
另外一種則是如魏廷這樣的寒門子,他們經過層層選拔進來,每個人身上都有各自的特長。
和於東平一堆的都是世家子,在下頭已經開盤賭許晗和魏廷到底誰贏了。
魏廷雖是寒門子,可他的箭術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押魏廷贏的自然是多數。
至於許晗,大家有時候都會在一處喝酒,知道她不過是和大家一樣的紈絝,押她贏的人幾乎都沒有。
於東平將身上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掏了出來,堆在莊家的面前,“押許晗贏!”
那莊家和承恩公府是有姻親關係的,聞言,嘲諷的看着於東平,
“於東平,可別說我們欺負你啊,這是你自己要買許晗贏的,到時候輸了可別怪我。”
於東平抄着手冷笑,“少廢話,就買許晗贏,到時候你們輸了可別怪我不提醒你們。”
那莊家嗤笑一聲,邊上有幾個和於東平交好的世家子見狀,偷偷的問於東平,
“東平,你知道什麼內幕嗎?”
他們朝那莊家努努嘴,“他是因爲知道內幕,再個大家都知道魏廷的功夫,所以都押魏廷贏,你要有內幕,知道些什麼,我們跟着你押。”
於東平白了他們一眼,“我不知道什麼內幕,反正就是我晗弟最行,我相信他。”
說完,又點了點那幾個紈絝子,“我說你們真是的,你和誰一撥的?你們這是沒自己威風,長他們志氣!”
“魏廷是什麼人?不是我看不起寒門子,既然大家一定要分門別類,爲何你們要幫着魏廷?”
那幾個紈絝子一聽,又將賭注押到了許晗的身上,惹來那莊家冷笑連連,“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啊。”
“這可是給你們賺錢的機會,你們還不要,一定要送錢給我花,我也不能拒絕是不是。”
不說下頭的賭注,臺上徐鼎泰冷笑,“許小王爺,你要現在認輸也還來得及。”
許晗揚脣,笑看着徐鼎泰,“徐大人急什麼!我已經贏了一場,就算是認輸,那也不過是磕頭罷了。”
“徐大人這麼着急的讓我認輸,是怕自己會斷手嗎?”
徐鼎泰氣的臉色通紅,“誰怕了,誰怕了!”
笑話,他會怕?
那邊動靶已經架好,就等着許晗和魏廷就位。
許晗在右邊,魏廷在左邊,有邊上的兵士過來將兩人的眼睛用黑布蒙好。
不等唱令的人下令,許晗忽然用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反正我們已經蒙上眼睛,你也看不到我的結果,這樣兩人同時射出去,下頭的人也會提心吊膽的,害怕被射錯了。
不若我先來,完了,你再來,如何?”
魏廷頓了下,心頭有些懷疑許晗會有什麼貓膩,聽說這樣的世家子心眼子可多了。
正當他遲疑的時候,唱令官已經下令,許晗快速的轉動起來,十圈到了,抽出箭就射了出去。
就算剛剛給許晗數圈的人搗亂,將圈數數到幾百幾千也沒幹擾到她,十圈到了,停下來,抽箭,然後出箭。
魏廷那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一些,轉完十圈搭箭準備射出去的時候,忽然又把弓放了下來。
四面議論聲開始起來,臺上的徐鼎泰也是着急了,大聲喝道,
“魏廷,你在幹什麼?三息過了你還不射出去!”
魏廷不是不想將箭矢射出去,而是因爲這個時候忽然有風,到如今,風力漸強,將他頭髮,衣訣都已經吹了起來。
就算他冒險將箭射出去,他也沒辦法控制箭矢能夠穩穩地落在箭靶上,更何況他還不知道許晗的成績。
如果冒險射出去,但成績卻比許晗要差,那他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可如果他沒射出去,那就還留給衆人一個想象的空間,就算許晗贏了,那也不過是贏的不是很高明。
可下面的人是不知道魏廷的想法的,紛紛叫嚷起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魏廷仿若未聞,他是知道許晗已經將箭射出去了,下面的人還沒來得及發出反應,就發生了他三息過後還沒射出箭的事情,所以,許晗到底射的怎麼樣?
他忽然有些透不過氣來。
這個鎮北小王爺,果然是個心眼子多多的人,剛剛定然是感受到風要來臨了,故意干擾他,讓他不能及時見箭矢射出去,自己卻搶先,只要她射在靶子上,那都是贏啊!
不管臺下的人如何的叫囂,但臺上的幾位將領卻是鼓起掌來,然後掌聲四面八方傳來,掌聲如雷。
如雷的掌聲中,有人用更爲突兀的,嘹亮的聲音驚呼,
“太不可思議了。”
魏廷來不及去求神明保佑許晗箭射空了,那樣他們就還有機會重新比試,就聽到下面如雷的掌聲。
他一把拉掉眼上的黑布,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結果!
右邊的靶子上,有三支箭,三支箭都射在靶心上!
也就是說許晗三個呼吸間射了三支箭出去,還同時中了靶心!
魏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小王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不但能夠分辨風力,風向,同時還能那樣快速!更重要的是技巧那樣的嫺熟!
不是說這個小王爺是紈絝子弟嗎?
這是紈絝嗎?
這是紈絝嗎!!
那天下努力的人都該去死了!尤其是他!
他當初在霍家軍,會練習盲射,不過是因爲很多時候要夜間敵襲,黑暗中看不到,只能努力的去感知一切,如果有了盲射,那他們勝的可能就大很多。
他可是練習了很長時間,花了大把的功夫去練習的,他一心想殺敵,自然是盡全力的。
爲何這個許小王爺也會?
他難道上過戰場?可他不會京城有名的紈絝麼?
哪個紈絝會上戰場?
而且,她射了三箭!
如果射中一箭他可以說是運氣好,可射中三箭,說她運氣好誰信?
大家都不是瞎子傻子啊,難道看不出這是真實的實力嗎?
至於許小王爺爲什麼要射三箭?
爲什麼?還不就是爲了告訴他……這,就是我的實力!純粹的實力!
魏廷簡直想要揪着邊上那個面容平和的人使勁的搖晃兩下,問她是不是魔鬼!
他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霍三少的教導,他簡直無法接受對方的實力竟然如此碾壓着自己。
那簡直就是一種無法企及的高度,讓他有些萬念俱灰。
萬念俱灰的魏廷,在徐鼎泰跳上臺來對他拳打腳踢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反抗。
邊上圍觀的明白人,對徐鼎泰和魏廷都生出了一絲的同情。
這個鎮北小王爺,新上任的金吾衛指揮僉事,可真的太狠了!
也太冷酷,
太無情了!
她簡直是要滅了別人的信心與希望啊。
對魏廷來說,金吾衛有名的神箭手被如此碾壓,多少的難堪。
今後的日子還會好過嗎?
對於徐鼎泰來說,輸了的代價是一隻胳臂,就算到時候許晗不追究,可今日的豪言壯語,明日就是衆人的飯後談資。
他還怎麼做金吾衛的上官,還怎麼在京城做人,怎麼立足?
而且,許晗開始可沒要做什麼,是徐鼎泰一直咄咄逼人,要逼着許晗上場,立賭約。
真的是胳臂斷也不是,賴也不是,進退兩難。
魏廷面色灰敗的任徐鼎泰拳打腳踢。
“徐大人,你這是做什麼?”許晗上前攔住氣急敗壞的徐鼎泰。
徐鼎泰一把將許晗揮開,“許僉事,莫不是你贏了,就有權利阻止我教訓自己的手下了?”
“別忘了,我還是你的上官!”
許晗一把將魏廷拉了起來,“確實,你是上官,我阻止不了你,可是大人別忘記了你和我的賭約。”
“我想在場的衆人都沒有失憶,記得你剛剛說過如果我贏了,你就自斷一臂,是吧?”
“你……你想怎樣?”徐鼎泰艱難地問道。
許晗朝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緩緩開口……
倦舞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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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打臉下章繼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