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兇悍 逃嫁太子妃
澹臺凰帶着人跑得腳下虎虎生風,尉遲風被炸了軍火庫,又被玩弄了感情,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已然在極度憤怒的情形下,下令命人救火,並由自己手下的副將帶着人去追!
並且在營帳的門口,憤怒的表示,一定要將這羣人都抓住,千刀萬剮以消心頭之恨!
但是他們營帳中官兵們奔馳的速度,豈是澹臺凰這些人的對手!她們這幾個,不是武功高強的,也是體力好的驚人的。不消一會兒,就將那些追兵都遠遠的甩在身後!
而太子殿下從營帳裡面出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潛逃,不是飛奔,不是趕緊回軍營,而是去了最近的河畔……洗澡!胸前揣着的兩個據澹臺凰所言,沒有洗過的蘋果,加上褲子上的澹臺凰的“逼迫”之下,倒上去的血包,早已讓他怎個人都不好了。
還沒到河邊,就吐了一次。
看得東籬是一陣心疼,爺的潔癖從小就有,雖然來的莫名其妙,但卻是一點污穢都不能容,能憋到現下才吐,當真是極限了。
天上明月皎皎,地下人在泡澡。
君驚瀾入了河水之中,整個人也終於是舒坦多了,微微垂了眸,靠在石壁上,意圖將自己的身上泡乾淨一點。而忽然又想起幾個時辰之前,在尉遲風帳篷中的那場意外,讓他的面色也微微紅了幾分,夜色太暗,無人能看得分明。
東籬一招手,暗夜中無數個黑影四處散開,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百米之內,無人可靠近。
太子爺在這邊悠閒的泡澡,澹臺凰也已經完全脫離了尉遲風的營帳附近能掌控的地區,澹臺凰帶着人停下,這纔看向那幾個姑娘,而這會兒她們才發現這幾個姑娘,還都是熟人,也就是和他們一路來的那些軍妓當中的三個。
安全了之後,她們一見救了她們的居然是澹臺凰等人,又想起那會兒轟天的爆炸之聲,也明白了澹臺凰這些人,原來也不過是想進去炸火藥。也算是順路救了她們一命,她們當即跪下,開口道:“我們是揚州富商之家的小姐,因爲父親犯了事兒……”
說了一半,澹臺凰閒閒笑了一聲,不太耐煩的揮手打斷:“好了,你們的身份並不重要,我也不太感興趣,現下我們既然已經將你們救出來了,你們便自己逃吧,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她這般乾脆的一說,那三個姑娘也都不是囉嗦的人,當即重重的對着她們磕了一個頭:“孟麗兒,孟齊兒,孟昭兒,謝姑娘救命之恩!”她們雖然容貌不是極爲出衆,但還都是清白身子,剛剛落了妓籍,就被送到了這裡,對澹臺凰的感激,自然是不言而喻。
“嗯,你們走吧!別跟着我們了,做你們的自己事去。但是東陵的人應該不會放過你們,也許會派兵追捕,你們路上小心!”澹臺凰說罷,不等她們回話,給了絕櫻等人一個眼神,轉身便走。
幾個輕躍,幾人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不做聖母,但這世間的不平之事,也總要有人幫忙伸張,做軍妓的人,大多都是父兄犯事被連累,姑娘們都是無辜的。於是澹臺凰今天帶着大家做了一次正義的人!
而那幾個姑娘看了一會兒她們的背影,深深記住,這才轉了身,沒命的逃了。
和拓跋旭帶的人會合的地方,就選在金草地的中央地帶,幾人的身影在夜幕中如風掠過,可奔襲了一段路之後,忽然前方一片白霧,煙塵滾滾。澹臺凰一看情況,便覺得不對,腳步驟然停下!
可步伐剛停,一隻枯瘦的手,忽然從她的身後伸了過來。
她眸色一冷,回身就是一掌!掌風凌厲而冷銳,對方卻也不是好對付的,迎着她的掌風,一拳頭打來,兩兩相撞!
巨大的氣流在他們的周身燃起,兩人的衣襬都像後翻飛,被風吹成一條條筆直的線。
兩人對戰,內力之拼,一丈之內,其他人已經無法靠近半分!
絕櫻這樣的高手,想給澹臺凰幫忙,往上一衝,卻也都被往後彈了數米,最終只得和凌燕等人無能爲力的站在旁邊觀戰!終於是成雅乖覺,飛快的轉身道:“絕櫻,你輕功好,你趕緊找北冥太子來幫忙!”
絕櫻點會意,飛快的回頭奔馳而去,去找君驚瀾。
而澹臺凰此刻,也是半點都不敢懈怠的和麪前之人拼鬥!一雙鳳眸冷冷凝視着他,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披風,一雙幽深暗軌的眼眸,不是莫邪又是誰?
這老東西,還真是陰魂不散!
風起雲卷,殺氣破天!
澹臺凰的鳳舞九天雖然才只到了第七重,但莫邪雖武功莫測,卻不知是不是因爲年紀太大,才體力不濟,以至於兩人這般比拼下來,倒是不相上下!
莫邪顯然也沒料到澹臺凰也能有這樣出衆的武功,幽眸中隱有讚賞,嘆道:“骨骼奇佳,小小年紀,有這般修爲,不簡單!”
被敵人讚美的感覺,雖然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很壞!澹臺凰咧嘴一笑,嘆道:“骨頭都僵化了,不在家裡找個地兒癱着,還非要出來興風作浪,不容易!”
莫邪此言,是讚歎。
澹臺凰此言,是諷刺。
當不簡單對上不容易,是很容易激怒被諷刺的那個人的!
可莫邪聽完,居然不生氣,反而桀桀的笑了一聲,不陰不陽的道:“你很像她!”
“像她?誰?像你媽媽?”澹臺凰一邊抵抗,一邊用言語攻擊,然後快樂的發現這些日子,在君驚瀾毒舌婦的澆灌之下,她也已經很有了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媽媽是什麼意思暫且不清楚,但是阿媽的意思他還是明白的!
於是,莫邪臉色一變,瑩綠的幽光從他的瞳孔裡面生了出來,一股怒氣似要將澹臺凰給溺斃!這憤怒之下,他手臂氣流橫上,又很用上了幾分力道,算是用盡全力和澹臺凰拼殺了起來!
澹臺凰也不甘示弱,催動了內力與他相抗,莫邪的內力雄厚,並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但是隻要拖,時間拖長,他就不會是她的對手!
可,就在兩人這般對戰之間,莫邪的眼神忽然變了,從澹臺凰的方向看去,他眸色變成一汪湖水,眼中幻化出了無數個圈,一圈一圈,一圈一圈……
這樣看着看着,她忽然覺得眼前發花,整個人也慢慢昏沉了!
終於,他眸中幽暗的圈圈中心,慢慢的變出了一把利箭,無形的氣流,像是一根釘子,對着澹臺凰的眼眸狠狠的戳了進去!
“嘣!”的一聲,她腦中的那根弦忽然斷了!白眼一翻,便失去了知覺……
暈倒之前,她的最後一個意識是——攝魂術?坑爹呢?!
莫邪桀桀的笑了聲,一把將她扯起,飛身而去,術法這種東西,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輩如何可能招架!凌燕見此,心下大驚,趕緊上前去追,可她還沒跑出幾句,莫邪便揚手一揮,袖袍一滑,罡風乍起,煙塵漫天!
漫天的灰塵遮擋住了凌燕的視線,等她的眼前能看得清東西,那兩人已經不見了。她狠狠咬脣,惱恨的立在原地。
……
莫邪帶着澹臺凰離開的半路上,澹臺凰已經醒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夾着,而且是很沒面子也沒裡子的夾在腋下,渾身的穴道也被點了,而對方的一路上奔逃的很奇怪,一路上做記號,生怕別人找不到他在哪裡似的。
這般行爲,也讓澹臺凰開始盤算他的企圖!
但,很快的,澹臺凰也沒心思猜了,因爲根本沒有任何可猜的餘地,這個莫邪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病,半夜爬上了雪山,又似乎發現了什麼,飛快的從雪山上下來。下來之後呢,夾着她在原地轉了幾圈,又神經病一樣跑了回去!
等到再次登上雪上頂,莫邪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如何,終於停了下來。這種情況下她還能猜出她的目的,她就真的是神仙了!
最後莫邪終於跑夠了,把澹臺凰像是破麻袋一樣,徒手往地上一扔,然後點開了她的啞穴。
好整以暇的往她身邊一坐,一副十分“居高臨下,我就知道你有問題要請教我的表情”開口:“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芳齡幾何?家住何處?是否婚配?有無惡疾?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問你家鳥兒的尺寸是多少?性取向是男是女?人生中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麼?最不開心的事情是什麼?有沒有做過憋屈的事情?那件事情離現下多久了……”澹臺凰一咕嚕脫口秀一樣,問出了無數問題。
有幾個是好回答的,有幾個是不好回答的,還有的問題是需要思考的,所以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拖延時間,等到有人來救她,或者等到她成功的將身上自己的穴道用內力衝開。
但是莫邪已經被她問懵了,因爲她問的問題跟自己預先設想的完全不同,而且有些問題別說叫人回答了,就連聽一下都覺得不堪入耳!見她還在唧唧歪歪,他臉色一黑,出口打斷:“這不關你的事!”
“不是你讓我問的嗎?”澹臺凰眨巴眨巴眼睛。
莫邪嘴角一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了她半晌,好不容易纔終於從牙縫裡面擠出了一句話:“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抓你嗎?”
“哦,那你爲什麼抓我?”澹臺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十分從善如流。
莫邪嘴角又是一抽,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多嘴跟她說話,一張臉糾結了很半天之後,按照自己預先想好的臺詞,十分深沉的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但是說完之後,他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要是澹臺凰開口就問自己爲什麼抓她的話,自己現下這麼回答,這句話會顯得十分深沉。可現下被她這麼一攪合,自己又主動提出問題,讓她來問,她問了自己又不說,整個就顯得他莫邪有毛病似的!
果然,澹臺凰白眼一翻,十分唾棄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莫邪被她一問,眼角又是一抽,卻終於冷笑了一聲,頗爲陰邪的眼神看向她,道:“本尊沒有毛病,本尊告訴你!本尊這一路上做的記號,都是爲了引來一個人,而只有那個人才認得本尊的記號!”
澹臺凰點頭表示瞭解,然後接着問:“你說的是那個一橫一豎的十字記號嗎?”
莫邪十分傲然的點頭,所以他才這般山上山下的跑,模糊焦點。
然後澹臺凰很不厚道的告訴他:“我有一隻寵物,它的名字叫翠花!我爲了避免它到處瞎尿出事,就讓人做了這個記號,告訴翠花,它只有在有十字記號的地方纔能尿尿,跟你剛剛畫的那個記號,很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般說完之後,又在莫邪微微變了的面色之下,補充了一句:“意思就是你做的記號和我習慣用的記號是一樣的,所以只要是認識我的人都知道這個記號,他們會以爲是聰明的我,在被你抓了之後,一路上做了記號!這一切都怪你思想太落後了,做記號也不知道做一個角度刁鑽的,十分不好描繪的,讓人不好模仿的記號!這下好了吧,唉……”
澹臺凰瞎說着,十分深沉的搖頭皺眉,一副無限嘆惋,爲莫邪深深可惜的樣子。不過這事兒是她瞎掰扯的,莫邪要引來什麼人她不知道,但是要引來的人,一定跟她有關係!她並不想連累任何人,所以這樣忽悠一下莫邪,若是忽悠成功,莫邪就又帶着她接着跑在,在山間再多穿梭幾遍,她就能衝開穴道,自力更生的潛逃了!
莫邪聽完,瞬間面色鐵青,飛快的起身,就要帶着澹臺凰再走,卻忽然想起什麼,腳步一頓,看向澹臺凰的眼神瞬間陰沉了下來,沙啞的喉間擠出一聲冷嗤:“差點被你騙過去了!”
話音一落,便又將澹臺凰扔在自己腳邊。
老傢伙,還挺不好騙的啊!澹臺凰的屁股又砸到了雪地上,一陣痛……然後開始在心中慰問莫邪那和自己素不相識的祖宗十八代……
慰問了一會兒之後,莫邪忽然看向她,尖利的笑道:“你一定不知道吧?楚玉璃是我徒弟!”所以,抓這個女子,其實也不過是爲了將楚玉璃那小子引來!
上次自己出手,險些殺了她,可他那個寶貝徒弟,好得很,竟然公然跟他作對!尤其在離合蠱發作之後,他竟然也不來求自己,這更令莫邪感到生氣,所以索性抓了這個女娃娃,將那個不孝徒兒引來,一起教訓了!
他這話一出,澹臺凰僵住了!楚玉璃是他的徒弟?那個冠蓋京華,人間美玉一樣的男子,是這個人的徒弟?聽了莫邪這一句話,她只覺得荒謬,非常脫離現實的,無比的荒謬!
於是,爲了抒發自己心中的荒謬之感,她十分藐視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因爲自己沒有名氣,又一天到晚想出名,幻想自己是一個挺牛逼的人,於是就借名人來炒作自己,冒充楚玉璃他師父?”
莫邪堪堪聽完,雖然很不明白那個所謂“炒作”是什麼意思,但是大概意思卻是能聽明白的!這讓他的嘴角又是一抽:“你到底是從哪個縫裡蹦出來的?我莫邪在翸鄀大陸是享譽天下的人物……”
“沒聽過!”澹臺凰很不給面子的打斷,打斷了之後,又在莫邪噎得險些吐血的情形下,問他,“請問你所謂的享譽天下,是指譽滿天下,還是指臭名昭著?”
“咳……咳咳……”莫邪捂着脣,開始咳嗽,成功的感受到了來自體內鮮血的翻涌,並嚐到了喉頭的腥甜!
一瞬之間,他真的很有一種一掌劈了她的衝動!但是楚玉璃到來之前,在自己的目標達到之前,以及自己所有的計劃實施前夕,他卻又不能動手,狠狠嚥下了那口氣,憋得面色鐵青,不再看向澹臺凰,也不打算再跟她說任何話!
澹臺凰正琢磨着自己是就這樣老老實實的待着,還是再說幾句話,看看能不能爭取在楚玉璃被引來之前,把這老傢伙氣得一命嗚呼之時。雪山上忽然颳起了一陣異風……
天色忽然黯了黯。
終於是有人來了,然而,來的卻不是莫邪希望的人,也讓澹臺凰微微蹙了眉。
那人紫袍曳地,銀冠束髮,一路行來,似乎閒庭闊步。看似悠然而緩慢,實則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這雪山之巔。魅眸幽深,神色微稟,不怒而威,行止間是無法冒瀆的尊貴。
在看見他的那一瞬,莫邪的眼神忽然下沉,沉下之後又亮了!教訓楚玉璃也好,抓了這個女娃也好,一切都不過是爲了自己的計劃,爲了叫自己的仇人痛苦!
但,有什麼痛苦,能比讓他看着自己如此出色的後代,身死命殞還要痛苦呢?
論武力,他打不過這個後生之輩,可,若是澹臺凰在自己的手上,一切都就不一樣了!
澹臺凰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他的眼神亮了一亮,心中頓生了不好的預感,糟!
趕緊看向君驚瀾的方向,正想是不是叫他走,可他已然上來了。她看過去,他也看過來,四目相對之間,見她完好,便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才偏頭看向莫邪。
旋即,他瀲灩如畫的面綻出淡淡笑意,頗爲客氣的開口:“尊者抓吾妻,是爲何?”
態度得體,不卑不亢,與他那日在往東陵的路上,和莫邪打鬥之時的張狂判若兩人。而看向澹臺凰的眼神,帶着一點淡淡的安撫,似是在讓她不要擔心。
但這般情態,讓澹臺凰生出一種濃重的……無語!吾妻?吾妻是誰?這臭不要臉的,啥時候都不忘記佔便宜。
莫邪一聽他的話,便冷笑了一聲,詭譎暗沉的眸子看向君驚瀾,然後一把將澹臺凰抓了起來,笑得莫測:“爲何?你猜猜,是爲何?”
這一抓,極爲粗暴,讓澹臺凰的眉梢不悅蹙起。
君驚瀾也頗爲不悅,微微挑了挑眉,心下不豫,語氣卻十分沉穩,看着莫邪緩聲道:“尊者有任何要求直說便罷了,不必欺凌一屆弱女子!”
弱女子?這話一出,莫邪險些吐血!若是澹臺凰這樣武功高強,嘴巴毒辣的女子,都能被稱爲“弱女子”,這天下的男人都可以用“柔情似水”來形容了!
而澹臺凰倒是從來沒有看見過這貨與人認真談判的樣子,這會兒竟微微有些失了神。
莫邪雖然對“弱女子”的描述很是無語,但冷笑了一聲之後,到底還是將澹臺凰擱到一邊。擡眼輕哼了一聲,冷睇着眼前風華無雙的男子,眸色暗沉,那神情活生生像是從地獄裡頭爬出來的,桀桀笑道:“條件?條件倒是很簡單!你接我一掌如何?”
君驚瀾聽罷,只懶懶勾脣,魅眸也微微挑起:“前提呢?”接他一掌,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莫邪聽罷,也不奇怪他的聰明,徑自自袖口掏出來一個瓷瓶,對着君驚瀾扔了過去:“吃了它!”
君驚瀾一笑,袖袍一甩,接過,打開瓷瓶一看,一股淡淡異味撲鼻,閒閒開口:“這般珍貴的毒藥,就這麼給本太子吃了,前輩不覺得太可惜了麼?”
澹臺凰眸色一凝,頗爲陰鬱的看着君驚瀾,若是毒藥,他不能吃!
莫邪聽罷,又是一聲冷嗤,看着君驚瀾的眸光幽冷中含了讚賞:“沒想到還是個識貨的,這毒也沒什麼厲害,不過是吞下之後五內劇痛,再也不能運功而已!然後,再接我一掌!”
他話音一落,君驚瀾好看的眉再次上揚,玩味道:“那閣下這一掌,本太子接下如何,接不下又如何?”
“你若死,她活!”莫邪脣角扯出殘酷的笑,最是簡潔明瞭的答案,卻最是刁難人,一命換一命,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好!”他如玉長指一卷,將瓷瓶捏好,狹長魅眸看向莫邪,涼涼道,“前輩說話,是否算數?”
莫邪冷笑一聲,頗爲不屑道:“難道和個小輩談條件,本尊還出爾反爾不成?”
他這話音一落,君驚瀾便乾脆的伸手,將瓷瓶打開,澹臺凰當即厲喝:“不許吃!”
這忽然一聲吼,將兩個男人都驚了一下!
君驚瀾微愣之後,懶懶笑着看了她一眼,魅眸中的光芒依舊是那般暖而包容,卻頗爲不合時宜的犯賤道:“太子妃,你我雖然還未成婚,但爺死了,你可不能急着嫁人,要守節三年!”
“混賬,我說不許吃!”澹臺凰急紅了眼,可這一急躁,不僅沒助她衝開穴道,反而在胸口堵出了一陣憋悶之氣,更加難以衝開了一些。
她這般叫着,他卻還是將藥倒了出來,滾落在他修長的手心,終而在澹臺凰怒瞪的眸光中嚥下,隨之,將手上的瓷瓶扔還給莫邪。
莫邪伸手一接,看了一眼,滿意點頭,將瓷瓶一扔,便雙手負於身後,等着君驚瀾散功。
澹臺凰心下大駭,已然嚇得面色發白,看着他漸漸開始蒼白的面色,她一時間驚慌失措,不能自抑!
不,不能失措,不能失措!
她強制性的讓自己平靜了下來,然後閉了眼,關閉了自己的五官神識,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去聽去看,全心的去衝開自己身上的穴道!內力匯入丹田,慢慢進入經絡之中,耳邊什麼都聽不到,腦中也什麼都感覺不到。
神識封閉,慢慢的體內也有了可喜的反應,快衝開了,快衝開了!
她是急切的,極爲激動的,甚至是心頭隱隱發顫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慢,一點也不能,快一些,快一些,他們就能多一分機會!
還有一點,還有一點就可以了……
終而,在她快要破開的時候,耳畔傳來一陣無法忽視的罡風掃射之聲,她心中一急,猛然一提氣!
“噗……”穴道衝開,喉頭一口鮮血也噴了出去!
飛快的然而擡頭一掃,看向他,她的瞳孔散開劇痛的光華:“不——”
罡風之下,他頎長的身子被莫邪一掌擊飛,豔紅的血噴灑在雪地上,整個人也往雪山之後的高崖掉落了下去!那一瞬,他狹長魅眸掃着她,似乎在笑……
緩緩與山崖相錯。
那一掌,震碎心脈,絕無生路!
澹臺凰飛身而起,想去拉他,莫邪卻忽然出手,意圖阻攔!她幾乎是瘋了一般,猩紅着眼回身一掌,拍得莫邪後退了幾步!
顧不得身後的莫邪,她飛快到了崖邊,伸手去夠,卻只抓到了他一片翻飛的衣角。
“嘶……”布帛碎裂。
她雙眼茫然,看着手上那一截破碎的布料,看着一眼望去只有薄薄雲霧,什麼都看不清的山崖底,她忽然感覺天黑了。
她的整片天空,全都塌了!
在這一瞬間,在這個孤寂冰冷的山崖上。他救了她,她卻沒能抓住他!眼中掉下了淚,瞬間便爬滿了她整個面龐……
冷,通身徹骨的冷,整個人彷彿泡在冰窖裡。
她徒然回過頭,眸中仇恨的烈焰被點燃,狠狠的想看莫邪,那種眼神,讓見慣了世間各種眸光的莫邪都心驚!可,方纔被澹臺凰打了一掌,他已經傷了真元!
此刻已經不宜再動武,而且他答應了君驚瀾,他死,她就活!
待到澹臺凰飛身而起,又是一掌襲去,莫邪大笑了一聲,黑色的披風對着澹臺凰扔了過去,這一遮擋,待到澹臺凰將披風一掌震碎,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本尊今日心情好,饒你一命!”
山崖上,迴盪着他的聲音,但澹臺凰什麼都沒聽進去,只知道他墜崖了,仇人逃了,她喉頭徒然一熱,竟生生嘔了血,“砰!”的一聲,栽倒雪地之間,對着山崖便上爬了過去。
一點一點,爬了過去。
天很亮,但她的天,已經黑了。
一路攀爬,豔紅的血拖了一路。也好,活着如此不易,要爭奪要爭戰要忍受世間苦楚,從前有他,並不覺得難熬,即便王兄落崖,她一人肩挑漠北重任,也從未覺得難熬。
但如今他沒了,她也跟着……沒了吧。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跟着。
活着從來很難,死,卻容易。
她死死咬着下脣,重重爬着,一路往山崖那邊,輕輕低喃:“君驚瀾,你可別走得太快,等我一會兒……”
待她終於再次回到山崖邊,準備將整個身子滑下去之時,山崖的石壁上,忽然伸出一隻手。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
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都在瞬間凝固,傻呆呆的看着那隻手,然後,是兩隻。
接着,某人豔絕的容顏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狹長魅眸掃着她,慵懶聲線帶着嚴重的哀怨:“太子妃,爺在下頭扯着藤蔓,等着你跳下來殉情等了很久,可你居然一點和爺同生共死的打算都沒有,爺的胳膊都痠麻了,你竟也沒下來!”
澹臺凰還在發傻,很反應不過來現下是什麼情況。
但君驚瀾已然爬上來了,看了看她一臉的淚眼鼻涕,當即面露嫌惡之色,給她擦乾淨,卻也看到她這一路悲憤之下嘔出的血,心中一陣微抽。
澹臺凰任由他擦着,擡眸看着他,傻呆呆的問:“你不是中毒了嗎?”
她這般傻愣着,他卻微微是扯開了衣領,露出脖子上那個小龍一般,雕刻精美的鏈子,那是在北冥太子府中,她在他的牀頭看見過的東西。
他閒閒一笑,狹長魅眸凝注着她哭花了淚容,一邊給她擦淚痕,一邊開口回話:“這東西是爺滿月之時乾孃送的,裡面封了藥丸,戴上這個鏈子,百毒不侵!”
能讓他隨身帶着的東西,從來沒有一件是簡單的。
於是,澹臺凰很快的想起了他拿到毒藥的那會兒,對着莫邪似是而非的那一句,這般珍貴的藥,給他吃了不是太可惜了麼?因爲百毒不侵,所以極爲可惜。
“那我看你被他打中胸口,心脈……”說到這兒,她自己嘴角先抽搐了一下。
她怎麼忘了,如果他沒中毒受了那一掌,那麼內力都還在,而他年少時練功自斷過渾身經脈,所以現下他真正能控制死穴的經脈在哪裡,恐怕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爺若是不落下去,讓莫邪以爲爺死定了,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在最後一刻,她竟然有這樣的毅力衝開了穴道,甚至一招擊退了莫邪數步!
長指拂過她的眼眸,輕聲笑道:“好了,別哭了,爺這不是沒事麼?”他是沒事,倒是她,嘔了血,怕是還要調養。
澹臺凰磨牙:“我是不會放過莫邪的,他有一種邪功,那眼睛……”
“他以後沒有了!”他好整以暇的笑,看她不懂,又接着道,“方纔爺將瓷瓶扔還給他,也下了藥,只要他碰到……這輩子,他便再也別想用術法!”
澹臺凰眨眼眨眼再眨眼,太子黑,果然黑,非常黑。他就不會吃虧,倒黴的總會是旁人!
看了一會兒,又看了一會兒之後,本應該欣喜若狂,她卻又哭了,再次磨牙:“君驚瀾你個混蛋,沒事兒你爲啥不早點爬上來,嚇死老孃了!”
她一邊哭,一邊狠狠伸手揍他!
畢竟是在半山腰才扯到藤蔓,爬上來的確很需要功夫,但她在氣頭上,他也不辯解,由着她打,卻依舊犯賤道:“幸好你長得醜,沒能讓莫邪對你生出齷齪的心思,不然又是一個麻煩……”
“我擦!”澹臺凰徹底怒了,往死裡揍丫!
後來,太子殿下紆尊降貴,揹着哭累了也打累了,最後趴在他肩頭睡着了的女人,從雪山上下來。
下山之後,殿下看着河中波盪的水流,又掃了一眼自己衣襬上的血跡,厭惡皺眉,便打算泡澡。而一整天的折騰之下,此刻天已經又黑了,他將澹臺凰輕輕放在一旁的草地上,正要離開入水,夢中的她卻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我抓住了!”
她鼻尖一聳,眼角有淚滑了出來。她抓住了,山崖之上,那一刻的錯手,那一刻的抓握不住,將成爲她心中永遠無法填補的空缺,永遠無法消弭的惶然和無措。
他心尖恍若針扎,輕輕伸手拂過她的發,她卻被驚醒。
星子一般晶亮的眼眸,在夜空的照射下看着他,熠熠生輝,亮得厲害。
一眨一眨,看着他豔絕的容貌,看着他幽深而魅惑的眸,看着他眉間那硃砂一點,她忽然啞聲道:“君驚瀾,我想吃了你!”
他微愣,心中又是一疼,知她是今日以爲自己要失去他,才終於決定抓握。
雖是瞭解,卻沒多話,十分好脾氣的曖昧笑道:“那你就來吃了吧!”
話音一落,她一個餓狼撲羊,狠狠掠住了他的脣,從未有過的主動,她不知道這場愛情是不是真的能如她所希望的一般天長地久,但她卻知道……她再也不想錯過!
山崖上那一次錯過,已經足夠!
她要抓住他,牢牢的抓住他,誰也別想再將他從她身邊奪走!
兩人在草地上一滾,便落入了微涼的水中。女霸王不知道在哪裡找出了一把刀,忽然架在太子殿下的脖子上,十分流裡流氣的道:“小樣兒,給老孃把衣服脫了!”
君驚瀾一怔,魅眸染笑,很是配合的在大爺的指揮下寬衣解帶。
卻也忽然擡頭問:“你的月事……?”
“走了!”她的月事從來得快去得也快,多則五天,少則三四天,到今天已經第五天了!
於是太子放心了,東籬遠遠一看,瞅着那情況,就知道爺今晚是要失身的樣子,手一揮,暗衛們趕緊散開守好。這時候爺要是又被人打擾了,他估計他們在場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衣衫盡褪,澹臺凰不是第一次見着妖孽的身子,卻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肌理分明,充滿着力與美的收束,像是古代最爲完美的雕像,性感而又滿盈着野性!
然後,她太讚歎,就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遠遠守着的暗衛們,聽着這一聲口哨,都嘴角一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對着爺吹口哨,太子妃居然對着爺吹口哨?看來以前說她是個女漢子,真的太擡舉她了,她哪裡是什麼女漢子,她分明就是女流氓!
然後,澹臺凰在月光下,看着美人的身子,發出一聲蕩笑:“美人兒,看爺今日如何摧殘你!”
君驚瀾早已習慣她的“特殊”,甚至還相當喜歡她的“特殊”,是以緩緩往淺水中央的石壁上一靠,張開有力的雙臂,饒有興味的看她,懶懶笑道:“歡迎大爺肆意品嚐!”
然後,在這個風高月黑的晚上。
一條小溪中,有美男子一名,慘被蹂躪,女子兇殘,恰似霸王硬上弓。
而在很遠處防守的暗衛們看來,石壁遮擋,他們只能看見河中水花激盪,看着那一圈一圈的水波,激盪激盪啊激盪,微蕩微蕩啊微蕩,忽然……不蕩了!
不會吧,爺這麼快就……?
然後,聽見他們家太子妃陰沉的聲音傳來:“果然還是出故障了!”
太子爺嘴角一抽,這話歧義太濃,聽着像是他身子有什麼問題一般。
然後,澹臺凰又接着教訓道:“我早就說了,叫你找塊磨刀石磨細一點,你爲什麼不聽?”
太子爺:“……”
他呼吸微沉,伏在她耳邊,已是極爲隱忍,問:“你說怎麼辦?”
澹臺凰挑眉提議:“削掉半截?”
“砰!”遠處的暗衛們全摔了……
他呼吸一沉,既是好笑又是好氣,提議:“讓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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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謝謝大家的努力,將我送上月票榜第三,並鑽石榜第二,太開心啊有木有!
尤其昨晚妹紙們幫我怒守第三,幾十票的投,感動到流淚。萬分感謝大家,不造說什麼才能表達感激了,總之很感謝你們的支持就對了!
已然六月,新的一月開始,山哥說:我將更加的努力,努力的寫書回報大家,哈哈哈……
太子爺:“今天六一,大家節日快樂。兒童節甚好,爺也甚是喜歡兒童,可惜今日腰上無力,人也無力,你們速投上月票,讓爺明日也好努力的爲你們製造兒童!你們說呢,嗯?”
山哥說:要的要的!
也謝謝大家昨天的鮮花和五星評價票,哥哥都看見了,愛你們!mu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