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晚上約了蔡雲澤吃飯, 可是那傢伙因爲臨時有事,許着意便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家倒頭就睡, 等着再醒來時候, 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他感覺肚子咕嚕嚕直叫, 便來到廚房, 打開冰箱, 裡面竟然還有還有一把油菜,雞蛋,還有一把麪條。這可能是母親俞嫺靜讓鐘點工收拾衛生時買來的, 因爲他偶爾也會在家做點簡單的飯。
他從小到大在吃的方便被照顧的無微不至,根本沒有他下廚的機會, 只是和董秀珠在一起的時候自己鑽研過一段廚藝, 所以, 他做飯的水平着實一般。
在廚房裡乒乒乓乓忙活了半邊,許着意終於搗鼓出一盤看上去還算不錯的油菜雞蛋麪, 小油菜綠油油的,雞蛋黃看起來也很嫩,許着意想如果裡面能加點大蝦或者顏色更好看,不過他現在只想填飽肚子。
吃了一口,味道一般, 果腹之物, 吃了一半他就把剩下的麪條扔進垃圾桶裡。他泡了一杯綠茶懶懶地坐在沙發上, 看着綠色的茶葉旋轉着飛速下沉, 葉芽慢慢地伸展, 茸毛輕輕輕舒張,茶杯裡碧綠清澈, 清香撲鼻而來。
許着意拿起杯子輕輕一抿,入口爲澀,回味爲甘,齒頰清香。他輕輕地倚在沙發背上,忽然,想念曾經早晨家常的味道,忽然想見到那個笑容滿面的人。她一開始的廚藝並不怎麼樣,可是後來報了烹飪班,每天都會買他喜歡吃的菜進行烹飪,那段時間,他一回到家就會感到人家煙火味,她笑嘻嘻地端着一個個盤子走出來,還聲情並茂地給他介紹每道菜的做飯以及功能。人家的好意,他總不能老是拒絕,那一段時間他竟然了胖了好幾斤。有時候,他晚上喝醉了回家,她就會把一杯子綠茶端到他的跟前,早晨她做的很清單,一碗清湯麪,一碗小米粥。
許着意閉上眼,用修長的手指按了按太陽穴,是的,他倆分開兩年,但是確實感覺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長到他以爲有些事似乎早已經忘記。記得有誰說過,愛是會呼吸的痛,因爲曾相愛,因爲已分離。
他以爲在經歷了和董秀珠的愛情之後,他不會再愛上別人。因爲他一直以爲董秀珠是他刻骨銘心的愛,他一直以爲他倆會牽手到老,擁不分離。
董秀珠和他分手的那一段記憶他總是刻意地不去回想,可是她是烙在他心底的印記,又怎麼會忘記。
董秀珠給他打來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心煩意亂地翻着文件,那是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可是他明明已經看了幾遍,卻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助理小劉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躲得遠遠。小楊做許着意的秘書挺長時間,她瞭解他的性格,他不是一個輕易發火的人,可是他發起火來就是一個□□桶。
許着意看到手機屏幕,臉上的表情稍微地舒展了一些,迅速地按下了手機:“董秀珠,你他媽跑到哪裡去了?我趕緊回來我就原諒你,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那一陣,董秀珠對他避而不見,不管他電話,還是到她的住處去找她。
“許着意,我累了,不想再和你糾纏了。”電話裡,她的聲音還是那麼熟悉,可是她的話卻是讓他感到如此陌生。
“董秀珠,你在哪裡?告訴我,我去找你?”按下電話,許着意急切地追問,這半個多月,因爲擔憂她,他寢食難安。
“着意,我們分手吧。”董秀珠聲音低低的,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什麼?董秀珠,這就是你想了半個月的結果?你現在在哪裡?”許着意眉心一跳,他知道她心情不好時,會找茬吵架,然後就會像這樣無緣無故地失蹤,但是以前的時候,兩人鬧幾天彆扭之後就會和好如初。
“着意,分手吧,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沒有理會他的追問,董秀珠仍在低聲地自語。
“你在家裡嗎?”許着意抑住心中的火氣,竭力讓聲音平和一些。
“許着意,你不要再來找我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不被父母祝福的愛情會幸福嗎?分手吧。”董秀珠的話字字很輕柔,但是卻狠狠刺進他的心裡。許着意額頭上的青筋根根爆出。不是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分手,但是真的從她嘴裡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心真的像被鋒利的刀子切割一樣。
爲了讓他和董秀珠分手,他的父母已經給他下了最後的通牒,他們許家不允許做過小三的人嫁進家門,如果他非要和董秀珠在一起,那就要斷絕關係。夾在父母和董秀珠之間,他左右兩難。但是他想無論如何,他不會放棄董秀珠,董秀珠也曾信誓旦旦說只要他不拋棄她會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是沒想到幾天之後董秀珠竟然主動提出了分手,在金錢與愛情面前,董秀珠選擇了前者。當母親告訴他實情時,他沒有詫異,只有麻木。
愛情到底是什麼?多年的愛情抵不過一張薄薄的銀行卡,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醉生夢死,遊戲人生,而穆青禾就是那時候和他表白的,穆青禾是世交穆爺爺家的孫女,這個女孩漂亮聰明,暗戀自己很長時間了,他說我的心早死了,我不會再愛上別人。
穆青禾說,她是神醫,專治心死的病,兩人就在一起了,很快結婚了。
她真的是神醫,在就要把他的病治好的時候把他拋棄了。
是的,就在前一晚她特別瘋狂,在他的耳邊悄悄說:“着意哥,我們生孩子吧,生一個兒子生一個女兒,兒子像你,女兒像你。”
他喝了兩杯紅酒,已經有了睏意,他吻着她小小的耳垂:“爲什麼都要像我?”
“因爲,因爲……”穆青禾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因爲我愛你。”
說完她將臉埋到他的懷裡,許着意感覺她的臉上溼漉漉的。
“好好的,怎麼哭了?”許着意伸手擦她的眼淚。
“我沒想哭,是眼淚自己流出來的。”穆青禾用臉在他的懷裡蹭了蹭。
“別哭了,明天起來眼睛會腫的。”許着意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
“明天,是一個新的開始。”穆青禾輕輕地說着。
許着意看到桌子上那一直離婚協議時,他努力地回想她說的最後那一句話,她的話裡是否充滿了深深的絕望。
或許,是自己一直讓她失望吧,所以纔有了那最後的絕望。許着意記得在自己剛剛結婚的時候,他剛剛睜開眼睛,就從廚房裡飄來誘人的香味。就在那一瞬間,他的腦子忽然停止了思考。
“秀珠”他叫着名字名字坐起身來,向廚房走去。
廚房裡,一個個子很高的女孩兒側身對着他,長長的頭髮利落的紮起一個高高的馬尾。
聽到動靜,穆青禾轉過身來,嘴裡還輕輕哼着歌聲,清秀的臉上眼睛還是淺笑彎彎的。
“秀……”看到女孩的臉,許着意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怎麼忘了,董秀珠早就離開了他,而自從董秀珠離開他之後,這是第一次廚房裡有這樣的味道。所以,他纔會產生這種幻覺。
穆青禾也不笨,她看到許着意不自在的笑容,自然明白剛纔發生了什麼,笑着說道:“着意哥,我的動靜太大了把你吵醒了吧,不好意思啊,飯馬上好了,都是你願意吃的,馬上就好。”
那時候她那麼可愛,可是離婚的時候,她卻是如此消瘦削,那一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和穆青禾的結婚紀念日,可是董秀珠卻出現了,其實董秀珠以前就聯繫過他,他知道她過得並不好,那天董秀珠給他打電話想,他猶豫了一下,可是還是去赴約了,他想告訴她,好好過日子,希望他幸福。
可是,誰想董秀珠喝得酩酊大醉,拉着他哭訴,他廢了好大工夫把董秀珠送到酒店,把她安頓下來回到家已經是九點多鐘。
他沒想到董秀珠早就打了電話告訴穆青禾她和許着意在一起。那晚穆青禾畫了淡淡的妝,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在等他。那一晚上,她該是多麼的傷心絕望。而這一切都是他後來無意間翻到穆青禾的日記才知道的。
他還記得兩人去民政局領離婚證的情景,兩人去的很早,工作人員還沒上班,她就站在門口。她的身形瘦削,但是腰卻繃得筆直,許着意的視線掠過她的頭頂看向走廊的盡頭,黑洞洞的就像他此時的心情。
前一晚就是伏在他的懷裡哭泣的人,她嬌弱的聲音還似在耳畔縈繞,她的令他憐愛的面容還似在眼前浮現,怎麼一眨眼兒的功夫,就又變成原來的那個人,裹着厚厚的殼 ,拒他於千里之外.。
而現在想想,自己當年是多麼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