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寂靜無聲。衆人全都知曉,齊珞準備出手整治尹氏,她們隱隱的聽到風聲,但並不詳細,而且齊珞也控制的很嚴,不許任何人私下議論,所以那場風波被齊珞硬生的壓下去,用嫺靜中暑生病完全掩蓋住下藥之事。
“哦,不曉得?”齊珞眼底劃過嘲諷的笑意,神情更加嚴肅“尹氏,不是你說不曉得,就能躲得過去的。”
尹氏向前跪爬兩步,一副冤枉無知的模樣“福晉,俾妾真的不曉得,請您明察,俾妾雖然出身書香門第,但也只略略識得幾個字,常讀得也只是女戒女則,閨閣時隨額娘練習女紅,俾妾愚笨,更不懂得那些彎彎繞繞。俾妾沒有照料好嫺靜格格,讓她在俾妾的院落中了暑氣,這是俾妾的疏忽,甘願領罰,其它的事情,真的是不知情,請福晉明鑑。”
“聽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齊珞目光咄咄生輝,高挑的語調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她已經掌握住尹氏的把柄,不容得她有任何的抵賴。尹氏連連磕頭喊冤,齊珞平靜的說道“秦嬤嬤,將物件都拿上來,讓尹格格好好瞧瞧,省得她心中不服。”
秦嬤嬤從外面走了進來,先向齊珞行禮,輕拍了兩下手掌,一會功夫,四名婢女端着兩盆盆景進來,放在了客廳中間,含着媚香的氣味蓋住了清淡的桂花香,齊珞用帕子捂了一下鼻子,瞧着衆人都沒有什麼反應,暗恨自己對香味的敏感。
“尹氏,這你應該眼熟纔對。”尹氏面露出一絲驚慌,很快沉着下來,收住眼淚,輕咬着嘴脣詫異的問道“這是俾妾淘換到的盆景,俾妾喜歡盆景。常常賞玩,福晉,這盆景不妥當?”
“你常常賞玩?難道你不曉得它有**的花粉香味?”齊珞看見尹氏臉上的驚恐,想要申辯,搶先開口“王府內宅你常聞着這種媚香,你想要做什麼?”
“俾妾實在是不知情,只是覺得它好看才擺放在身邊,若是曉得,給俾妾十個膽子也不敢。”
齊珞拍了一下桌子,冷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也罷,今日我就叫你曉得,什麼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又有兩個丫頭端着托盤進來,將上面的一個殘破的孤本和裝胭脂的木盒,以及一些香料放在尹氏面前。行禮後悄聲的退了出去,尹氏盯着香料和孤本眼裡閃過不可置信,喃喃的輕言“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對不對?你不是命人把她們燒了嗎?”尹氏再也不復剛剛的喊冤氣勢,呆滯的跪攤於地。旁邊的宋氏低頭斂去眼底的驚愕,沒想到齊珞的佈局如此之深,若是追查孤本。那她也逃不了,感覺齊珞的注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福晉,妾該死。”
“宋側福晉瞧着孤本應該眼熟吧,這應該是你借給尹氏的嗎?”
“福晉,這個孤本是妾送給尹格格的,可妾並不知曉裡面的內容,妾只是將它當成一般的書籍,並沒有留意,妾對盆景一向不喜,所以只是略略翻了幾頁,就扔下了,那日妾整理書櫃,尹格格正好到訪,說是很喜歡,妾就把孤本送給她,沒成想裡面竟是...妾該死。”
推脫的倒是乾淨,齊珞看了看宋氏旁邊緊抿着嘴脣的嫺靜,這個動作倒是同胤禛極爲相似,不想牽扯到嫺靜和舞曦,因此不會提起荷包的事情。對着尹氏開口問道“宋側福晉所言,可是實情?”
看了看身旁的宋氏,尹氏面露苦笑,真的是被她算計了,竟然一絲的把柄都抓不住,記起她那半個多月的主動示好,原來都是精心安排好的,攪亂了自己平靜的心,一步一步落入到陷阱中。哪怕得了王爺的寵幸,生了兒子恐怕也沒命養,尹氏眨動雙眼,擡頭看了一眼低眉順目的李格格,她曾經也暗地裡勸過,可卻沒有聽進去,原來在王府裡最通透明瞭是她。
尹氏深吸一口氣,擦淨眼裡的淚水,既然抓不住宋氏的把柄,也不能讓她好過,磕頭道“宋側福晉說的雖是實情,但宋側福晉身邊的嬤嬤,是她有意的向俾妾提起孤本之事,俾妾纔會向宋側福晉求書的。”
“還有這一出,宋側福晉身邊的能人挺多呀。”齊珞暗自爲尹氏可惜,在王府若沒有心計真的只能淪爲替罪羊。
“妾管教下人不利,請福晉責罰。”宋氏連忙磕頭請罪,齊珞怎麼會容許她保住身邊的得力人手,在原先的設想中,就是尹氏不出聲,她也有辦法懲治陳嬤嬤,如今整合心意,開口問道“尹氏。蠱惑你的是陳嬤嬤?”
“回福晉,就是宋側福晉的陪嫁陳嬤嬤。”尹氏此時已經完全的放開,也不再顧及什麼,痛快的說道“俾妾有罪,擺了盆景抹了胭脂膏子,可是嫺靜格格手上的荷包,裡面裝的香料,卻不是俾妾能所爲,也沒有那麼大本事,嫺靜格格雖然在俾妾那暈倒的,俾妾固然有錯。宋側福晉沒有照料好格格也是緣由。”
齊珞的探究目光落在嫺靜身上,嫺靜身子一僵,潺潺微微的跪地“福晉,是嫺靜身子沒用,不幹額孃的事,和悅郡主送的荷包,嫺靜一直隨身帶着,沒成想陳嬤嬤竟然心生歹意,嫺靜...我不是...我怎麼會傷害阿瑪和福晉?請福晉明鑑。”嫺靜猛烈的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更是顯得她嬌弱幾分。
“你身子剛剛好轉,先起身莫要再着涼。”在齊珞示意下,秦嬤嬤攙扶起還想要跪着的嫺靜。
“宋側福晉,我對你很失望,不說你身邊的嬤嬤別有心思,蠱惑尹氏,就說嫺靜,我瞧着你穩重妥當纔將她交由你養育,也因爲你盡心照料嫺靜,王爺才上書請封,若是嫺靜此次出了事,你覺得你側福晉之位還能坐穩嗎?”
“妾沒有照料好嫺靜,辜負福晉的重託,妾以後一定盡心盡力,請福晉饒了妾這次。”
“王府規矩功必賞,過必罰,宋氏照料嫺靜不周,管教奴婢不利,我罰你禁足半年,你可服氣?”齊珞看着宋氏,希望這半年能讓她清醒,雖然王府需要她佔住側福晉之位,但也不是非她不可,而且她身邊的人要徹底清洗乾淨,省得將來再生事。
“謝福晉恩典。”宋氏暗自鬆了一口氣,眼裡透着如卸重負。齊珞此時卻再次開口“至於那個蠱惑尹氏的陳嬤嬤,她就是惹禍的根苗。恐怕嫺靜的病也同她脫不了干係,這種背主挑事的奴婢決不能留,要嚴懲不貸。”
宋氏攥緊拳頭,將想要求情的話強嚥進腹中,若真是開口求情,引出的事情更多,到時恐怕不是禁足就行的。
“把陳嬤嬤直接仗斃,告訴行刑之人,不打夠貳佰棍,不許她嚥氣。”齊珞緊咬着牙關,銳利的目光掃過衆人,一字一句的命令“你們所有的陪嫁都要去觀刑,一個都不許缺,讓她們曉得挑動是非的下場。”
“謹遵福晉吩咐。”衆人畢恭畢敬中透着幾許從來沒有的懼意,全都沒有想到齊珞會如此狠辣。
齊珞忍住頭痛,將目光落在坦然的尹氏身上,她更是不能放過,此次敢用豔香,下次會不會用別的?即使她們不敢,也要給其她人警告,省得她們都以爲闖了禍大不了就是禁足唸經,見不到血腥,她們就不會心生警覺。
“尹氏,你用媚香魅惑王爺,雍親王府是絕對容不得的。”尹氏擡起頭,望進齊珞平淡沉靜的眼裡,察覺到她留露出來的那絲可悲可嘆,心下了然,她是活不了,尹氏的眼裡閃過一絲恐懼,緊咬着嘴脣“俾妾萬死,也沒有臉面再請福晉贖罪,念在俾妾也曾盡心伺候王爺一場,懇求福晉給俾妾留分體面,還有就是懇求莫要禍及俾妾的孃家。”
“你放心,你的孃家不會有事,你是王爺的格格這永遠都不會變。”齊珞垂下眼簾,許下承諾。尹氏含笑着磕頭“謝福晉恩典。”
緩慢的起身,尹氏先向李格格點頭,輕聲道“李姐姐,是妹妹腦袋犯渾,以前有失禮之處,請姐姐莫怪。李姐姐是好人,妹妹希望你能一生平順,莫要如妹妹這般亂了心思。”
李格格眼中含着淚水,微微點頭。尹氏又低頭看看還跪在地上的宋氏,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宋姐姐,你帶我甚好,我會想念你的,興許哪日回來瞧你也說不定。”察覺到尹氏身上透出來的怨恨之氣,宋氏心中一緊,脖頸發涼,身子忍不住顫抖,磕磕巴巴的說道“尹妹妹一路走好,莫要惦記姐姐。”
“那怎成,沒有您的指引,哪有妹妹今日。”尹氏笑着搖搖頭,想了一下交代道“宋姐姐不是喜歡我房中的雙繡屏風嗎,就將它留給您好了,也算一個念想。”隨即向齊珞懇求道“俾妾同宋姐姐姐妹情深,請福晉恩准。”
“準你所願。”齊珞眼裡閃過一分的敬意,只能稱得上清秀的尹氏此時臉上的笑意,讓人移不開雙眼,喃喃輕語“每個人都有耀眼之時,尹格格你可惜了。”
尹氏臉上的笑意更濃,蹲着甩帕子行禮“俾妾最敬佩羨慕的就是您,這人世間渴求的一切都落在您的身上,皇上金口玉言,天生福相果然不凡。”隨即轉身向外走去,挑開竹簾,耀眼的日光灑在她身上,照進她的眼中,烏黑的雙目閃着星星碎鑽一樣的亮光,輕聲許願“來生寧願生於農家,爲妻不爲妾。”
翌日雍親王府傳出喪事,格格尹氏得急病故去,一個無寵無名小格格的喪事引不起一絲的波瀾,只是閒談間有人感嘆尹格格是無福之人享不得王府的富貴尊榮。
Ps呵呵,尹格格最後的演出,我發現每當我要寫死一個炮灰時,總想寫出她身上的閃光點,汗,這不好,這章又屬於寫多的,不過,在古代生活真的很難,就如同尹格格一樣,被人當做替罪羊,奉勸各位親,穿越要慎重,呵呵,繼續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