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康熙命令她去暢春園恃疾。齊珞在裝扮上很是費了一番心思,太素氣太豔麗都不好,以免落下口實,圖惹無謂的是非。挑了一件寶藍色斜襟盤扣的正式旗裝,僅在袍袖角滾燙着幾道暗紋,頭面首飾也都由藍色寶石攢成,略施脂粉,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齊珞暗自點頭,少了幾分的甜美輕靈,多了幾許的成熟穩重,尤其是婦人的風韻盡顯無疑。
手腕處只帶着佟皇后留下的那串佛珠,齊珞也不曉得爲何,今日的佛珠彷彿同以前不太一樣,但非要指出哪不同,又想不出來,輕敲自己腦殼,暗罵自己怎麼也迷信起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雍親王福晉的馬車駛進暢春園受到了衆人的關注,畢竟她是唯一一個依聖命恃疾的皇子福晉。齊珞第一次來暢春園,覺得相對皇宮的壓抑莊重,更多了幾分的自在悠閒。難怪康熙一直把這當成養病的福地。園子裡的亭臺殿宇,精緻小巧,也同紫禁城略有不同。
齊珞懷有心事,再加上四周人的打量,也不管四下張望,微垂着腦袋,謹慎小心的跟隨着內侍向康熙居住的地方行進。見到齊珞,李德全早早迎了上來,打千行禮“奴才給四福晉請安。”
“李總管免禮。”齊珞虛浮一把,對於康熙跟前的太監總管,她一向很有善意,而且李德全的人不錯,謹慎又忠心,好像胤禛繼位以後,太監總管也是他,不曉得是不是記錯了,那跟隨在他身邊忠心耿耿的高福呢?胤禛的多疑和清算讓齊珞心中泛起一分的寒意。
“四福晉,皇上命奴才領您進去。”齊珞收回神情,低頭看看手上的鑽戒,眼底劃過一分的擔憂,隨即輕展笑顏,他始終是疼愛自己的,若是站在他身邊,許是安全的吧。
“四福晉?”李德全再次輕聲換道,齊珞歉意的一笑,隨着李德全走了進去,繞過六扇紫檀木的雕龍屏障。見後面是長長的密封的通道,遠遠可見盡處是一扇巨大的雕龍的門,踏在地上的青磚上,雖然力道很輕,但卻傳來嗒嗒的回聲,通道里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齊珞低頭不敢細瞧旁邊的侍衛,他們既不是近衛軍也不是護軍營,更不是御前侍衛應該就是暗衛死士。
門前的侍衛仔細的打量齊珞一番,確定她沒有任何不妥,才推開厚重的大門,沉聲賠罪“這是奴才的職責,四福晉請勿見怪。”
齊珞輕輕搖搖頭,淡然淺笑,並沒有說話,他們檢查的可比現代的安保鬆多了,隨着門再次吱嘎一聲封嚴,齊珞心跳不由的加快,閉着雙目沉穩一瞬,才緩緩的睜開。入目可見裡面竟然掛着幾面天藍色的薄紗,不曉得從哪傳來的風吹起薄紗,隱隱可見紗簾之後放着一張拔步牀,康熙披着正黃的龍袍斜靠在牀上,旁邊放着檀木的臉盆架,衣帽架,甚至在牀不遠之處,還安放着精緻的梳妝檯,炭火盆滋滋的的發着響聲,室內溫暖如春。
齊珞擡手解開披風,交給旁邊的小內侍,穿過薄紗向康熙緩步走去,康熙一直在盯着齊珞,手揉了揉眼睛,正在思念的人兒彷彿同她溶爲一個,融合了幾許複雜的怨氣期盼低聲喚道“敏敏,敏敏。”
走到近前,齊珞才發現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個地方真的仿若宮中嬪妃的內殿,甚至同德妃的寢殿有幾分相似,踩在長毛白色地毯上,齊珞俯身甩帕子行禮“兒媳給皇阿瑪請安。”
康熙慢慢的閉上眼睛,睜開後又仔細的盯着齊珞半晌,身上留露出幾許的失落,沙啞無力的說道“起來吧,你起來吧。”
齊珞覺察到康熙的異常,心中泛起一分的害怕,但還是恭敬的站立在那,靜候他的吩咐。時辰久了。見康熙陷入沉思追憶中,向旁邊移動一下,康熙回神見到她臉上的那分尷尬,微微搖頭“李德全,給四福晉搬個墩子。”
“謝,謝皇阿瑪。”齊珞臉羞得通紅,自己這不願吃苦的性子還真是越養越嬌。康熙主動說道“胤禛福晉,你可記得那次入宮獻禮?”
“兒媳記得。”又怎麼會忘?就是因爲那次自己的莽撞,父親才懲罰她閉門思過,那是她初次下決心融入到清朝中。
“你可知曉,若不是你不服輸的眼神,同她實在是太過相似,朕就會給你恩旨免選。”見齊珞面露有些吃驚的神情,康熙輕笑着問道“你可曾後悔?朕曉得你對權勢名位看得不重,偏偏成了老四的福晉,捲入了爭鬥當中,受過委屈,吃過虧,若是當初...你現在恐怕是另一番情景。”
齊珞咬着下脣想了半晌,眼裡透着幾許的迷茫,腦海裡閃現同胤禛相處的一幕幕,雖然有那些女人的存在,但她應該是幸福的。眼中的迷茫不甘盡去,擡頭看着康熙,語氣堅決的說道“兒媳不後悔,兒媳謝皇阿瑪恩典。”
康熙看了她半晌,臉上疑慮盡去,暢快的說道“好,好,這句話說的好,對於老四朕可以放心了。”捂着胸口,咳嗽起來咳...你比她要果決,懂得退讓。若是她能...咳咳...咳咳...朕也不會同...她天人永隔。”
齊珞見到康熙病態有些擔心,上前兩步輕捶着他的後背,輕聲喚道“皇阿瑪,您慢點說,不急的。”康熙一把抓住她左臂,看着皓腕處帶的那串佛珠,嘴脣微顫,“這是...咳咳...這是老四給你的?”
“回皇阿瑪這是王爺所賜。”齊珞想要抽回手,但卻被康熙緊緊的抓住手腕,動彈不得,四下看看,李德全低着頭彷彿在數地上的螞蟻,靠他是不行了,只能低聲說道“皇阿瑪,皇阿瑪。”
康熙醒悟過來,慢慢的鬆手,嘴中輕言“難怪,難怪,胤禛他...他應該也是動了心的。”眼中慈愛盡去,厲色的盯着齊珞,從來沒有過冰冷至極的訓斥道“雍親王福晉,若你敢恃寵而驕,狐媚惑主,朕比容不得你。”
齊珞渾身發冷,跪在地毯之上,顫動着聲音道阿瑪,兒媳不敢。兒媳絕不會惑主,而且...”對於康熙,齊珞只要想到胤禛那滴逼迫而成的眼淚心中就很不滿,透過他所言,又零零總總的瞭解了一些,怎麼會不曉得康熙真正放在心中就是孝懿皇后,這的擺設佈置,也是按她生前的習慣。
齊珞最看不得康熙一面種馬一面情深的樣子,烏黑輕靈的眼睛閃過一分的嘲諷,朗聲說道“皇阿瑪,王爺是您的兒子。他的性子您還不瞭解,在他的心中政事永遠是放在首位的,江山社稷大清的穩重,他瞧得比誰都重。”
“你在不平?爲胤禛還是爲敏容?”康熙的觀察決斷能力並沒有因年老而消失,看盡千山之後反而更加的銳利。齊珞暗罵自己的脾氣,真是屢教不改,怎麼就忍不住?低着頭不敢言語。
“朕問你話,聽不見嗎?”康熙語氣越發的嚴厲,幾乎斥責道“說話,朕到底哪點做的不好?爲何敏敏從來不肯入朕的夢中?”
齊珞擡頭望進康熙疑惑不忿的眼中,沉聲的問道“皇上,您真的曉得佟皇后要的是什麼嗎?她要的興許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要的是顆真心,是您真心的疼愛,而不是用權力地位的補償。”
“敏敏,敏敏。”康熙備受打擊,以前的事情紛紛浮現在眼前,她曾經那麼靠近,可是彷彿是他親自推開她的,用大清江山爲藉口推開她,輕聲問道“難道朕錯了?朕爲了祖宗基業怎麼會錯?不,朕沒錯,沒錯。”
“皇上,佟皇后應是一位奇女子,您說她同兒媳相似,兒媳當不起。”既然說開,那齊珞就不會後退,不管佟佳敏容是不是清穿女,就憑她對胤禛的關愛,也要將她心中的委屈說出來,齊珞退下了手腕處的佛珠,舉在康熙眼前,沉靜的眼裡閃過欽佩“佟皇后比兒媳更純粹,更無暇,能贏得她的感情也該是很幸福的事情。”
看着康熙吃驚的臉色,齊珞自嘲的接着說道“我懦弱,懂得退讓,可是佟皇后卻不是,她寧願死也不願面對您的衆多嬪妃,面對您的雨露均沾。”
康熙笑聲中帶着幾分的悔恨,幾分的明瞭,眼中隱隱有淚光浮現,“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敏敏,朕終於懂了,哈哈...朕懂了。”他的笑聲原來越淒厲,齊珞瞧着有幾分癲狂的康熙,這就是孝莊太后親自教導出來的皇帝,一生尊榮,女人無數,兒女無數,可是這些人中又有哪個對他是真心的?晚年的孤寂,禍起蕭牆,也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吧。
“齊珞,你確實配得上這串佛珠。”康熙笑夠了,長嘆一口氣“戴上它吧,胤禛送對了人,朕也挑對了人。”齊珞在康熙的注視下,將佛珠重新帶到手腕處,見康熙向她招手,跪爬兩步來到近前,康熙抓住她的右手,將自己那串從不離身的佛珠套在她的手上。
“皇阿瑪...”康熙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朕曾經說過,此生不會摘下它,但朕卻覺得你帶着它更合適,敏敏也會欣慰,齊珞,好生的陪在胤禛身邊,莫要讓他同朕一樣,除了江山最後什麼都沒有,他比朕有福氣。”
齊珞磕頭,鄭重的說道“兒媳遵旨。”
ps這個康師傅,真是不願意退場,再給他一章的壽命好了。齊珞的個性呀,還是比較衝動的,而且我也看不上康師傅,所以打擊一下他,呵呵,同齊珞談完,康師傅就該同胤禛談了,呵呵,我對天發誓。網絡壞了,在網吧上傳,更新時間不定,晚上還有一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