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紓不由地想起自己尚在墨國的兩個孩子,“難道是新兒和婉兒他們……”
“不是他們,這兩個孩子被墨國的皇后照顧得很好,你不必擔心。”
林紓稍稍緩了口氣,“那麼是何事?”
赤焰道:“鳶國單方面撕毀盟約,已在三天前和景國結爲盟國。”
“什麼?!”又是一把大錘砸在林紓心口上,“當初鳶國不是擔心被景國侵佔,因此才與我丹國結盟尋求保護,他們怎麼能背信棄義,去投奔景國?鳶烽此人,實在糊塗!”
“事已至此抱怨無用,怕只怕此事並非鳶烽的主意。”赤焰沉思道,“鳶烽這個人最是浮誇,且膽小怕事,胸無大志,若是以前他躲景國還來不及,豈會主動向景國投誠?”
林紓不解,“他是國主,還有誰能夠凌駕在他之上?”
赤焰道:“不要忘了。鳶烽凡事最聽皇后的話,自從他登基後,事事處處無不依照皇后的意思行事。”
“你的意思是,投奔景國是墨敏的主意?!”林紓大驚。
赤焰道:“現如今墨敏無異於是垂簾聽政的女皇了,連鳶國的奏摺由她批閱,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只怕現在的墨敏已經不是當日的墨敏。”
“墨敏她怎能這樣……”林紓的心亂了,隱隱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鳶國和景國結盟,尋求的自然不會是簡單的自保。如果只爲自保,完全沒有必要撕毀盟約,背棄丹國。”
赤焰道:“算你明白。如今鳶國想要的不只是強國的庇護,而是已經變成了餓狼,它要與景國一起分一杯羹。”
林紓道:“墨國是墨敏的故國,她自然不會做傷害墨國的事情。她雖然任性,但和墨陽,墨濯,墨炎之間的兄妹情義還是有的。”
“鳶國和景國結盟應當是早有預謀,而德太妃的死,讓墨敏徹底沒有了後顧之憂。若不然,豈會在德太妃去世的消息一傳出,鳶國就叛變了呢!”赤焰分析道。
“縱然德太妃的去世,讓她少了一份顧慮,但墨潔還在我們丹國啊,她難道不爲她的妹妹擔心嗎?”林紓痛心道。
赤焰道:“也許從她蓄意離開丹國,就開始謀劃對付丹國。墨敏此人不可小覷。”
林紓心裡一陣陣發冷:“難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以讓她覺醒嗎?”
赤焰撫了撫林紓微微顫抖的肩頭,“朕明白這件事情你很難接受,事已至此,後悔無益。只怕近日,景國會有新的動靜。一旦開戰,朕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
赤焰的話既然說到這種地步,絕對不會是打預防針這麼簡單,只怕事情已經非常嚴重了。
果不其然,未過半月,黎國、照國、安國、菲國紛紛背信棄義,撕毀合約,與景國、鳶國一起建立起新的聯盟。
墨國、薛國和以前一樣,處於中立的地位。
由此以來,景國和丹國的對戰一觸即發。
墨潔得知母妃去世的消息,悲痛難抑。幾天下來,整個人便消瘦了許多,病情再一次反覆。
林紓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有意送她回墨國,她卻毅然拒絕了,“母妃已走,我未能在她身邊盡孝,已成憾事。如今丹國處在危急之中,我豈能只顧自己的安危?皇上和姐姐對我的恩情,墨潔無以爲報。興許,我留在這裡,會有用得上的那一天。我終究是墨敏的妹妹,她不會狠心至此……”
聽了墨潔的話,林紓甚是心疼:“也許墨敏她只是一時糊塗了。回墨國一直是你的心願,趁着現在回去,倒也不晚。”
墨潔搖頭:“在丹國這一年裡,姐姐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早已經將姐姐當作自己的親人,將丹國當作第二個家了。墨潔雖然淺陋,但脣寒齒亡的道理還是懂的,如果丹國危險了,墨國豈能獨善其身?”
林紓爲墨潔的深明大義而感動:“好,既然你不走,我也不勉強。你只管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墨潔點頭,挑起蒼白的脣角,微微一笑,“有墨潔在,也不會讓別人傷害到姐姐,即便是敏姐姐也不行!”
林紓心頭一熱,將墨潔瘦弱的身體抱在懷裡,半晌說不出話來。
而此時,墨敏和鳶烽正在景國商談聯盟事宜。
鳶烽是個做不得主的人,一來到景國便留在驛館中,逗鳥下棋消磨時間。墨敏則全權代表鳶國與景信進行談判。
宴會過後,御花園中,墨敏向景信示好道:“此番前來,我們鳶國是帶着足夠的誠意的。本後的要求很簡單,一旦攻下丹國,赤焰和赤雅兩人交與我處置。至於丹國的國土,以及丹國的皇后,我並不感興趣。”
自從離開丹國,嫁到鳶國,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到林紓,赤焰和赤雅這三人身上。
墨敏最恨的自然是林紓,但在景信面前,她豈會將此恨意表露出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景信對林紓情有獨鍾,她豈會自尋麻煩?
赤焰冊封她爲妃嬪,卻未曾對她有過半分憐愛,讓她心生恨意,憤懣難平,一旦攻下丹國,這筆賬自然要算個清楚。
而赤雅自她進宮之後,未曾給她半分好臉色,墨敏心知對方未曾將她這位公主放在眼裡,一股怨氣便日積月累地積攢下來。
至於林紓,她是不會放過的,而現在時機未到,她不會輕舉妄動。
“赤焰和赤雅這兩個人得罪了你,可真是不幸。”景信一聲冷笑,“你的要求,朕可以答應,但也要看你的誠意是否足夠,對於沒有用處人,朕是不會浪費時間的。”
墨敏道:“陛下想必知道,我有一個妹妹,而且我們兩人非常相像。她當日替我留在丹國,便爲我們大業的成功留下了一個絕好的伏筆。”
景信道:“你想利用她做內應嗎?據朕所知,這位公主是個單純善良的人。如今,她受到丹國皇后的恩澤,只怕就算你這個做姐姐的出面,她也未必肯配合的。”
丹國的一舉一動皆在景信的關注之中,因此,當年墨敏替代墨潔移花接木嫁往鳶國的事情,他十分清楚。
當時便斷定,這位墨敏公主非尋常之輩,一旦時機成熟,她必然會捲土重來,以泄私憤。
果然,這個女人的心機之深,遠遠超出了他的估算。自從他吞併了殷國和徵國,其他國家對他無比忌憚,紛紛向丹國投誠,尋求庇護。
而墨敏一旦掌權,便與丹國撕毀合約,向他投來橄欖枝,她的目的顯而易見,既荒唐可笑,又甚是歹毒。
看來墨敏確實是心胸狹窄之輩。但她也算聰明,知道丹國任何人都可動,唯有丹國的皇后不可動,由此以來,他們的談判與合作就有了可能。
墨敏不僅代表鳶國背信棄義,竟鼓動黎國、照國、安國,菲國一同向景國投誠,可見,她確實是有些政治手腕的。他身爲景國的國主坐收漁翁之利,何樂不爲?
自景信登基後,在短短几年的時間,便將景國的版圖擴大了三倍之多,吞併了達國,岐國、隅國、羌國、殷國,以及徵國,財力兵力都受到了巨大的損耗。
他心知繼續擴張會埋下巨大的隱患,若是激起其他國家的公憤,一起聯合其他大國對抗,他的日子不會好過。
而如今有鳶國替他消除隱患,收買其他國家,結成聯盟,不必再損耗景國的兵力,再好不過。
“讓墨潔來做這件事情,肯定是不成的。若是本後與她交換了身份,自可水到渠成。”墨敏詭秘地一笑,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成熟女人的風情。
景信嗅到一股異香,隨後神情一陣恍惚,便覺得眼前的女人變成了林紓。但這種幻覺一閃而過,瞬間又恢復了常態。
以前聽聞這位公主善於玩弄權術,現在方知,媚術爲其手段之一。難怪,她親自出馬去其他國家談判,無不馬到成功。
再想起,尚在驛館中的鳶國皇上,直讓人覺得可笑之至。
見墨敏舉止輕浮,景信心生厭惡,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皇后肯做到如此地步,朕也絕不虧待了你。”
墨敏順勢依靠在景信的胸前,“你這般癡情的男子,我見了很是心動。只有強者,才能讓我折服。”
景信逢場作戲攬過赤雅的肩頭,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希望皇后不會讓朕失望。”
墨敏的手指輕劃過景信的胸膛:“以後你自會知道本後比她強千倍百倍。”
景信一笑,“朕很期待你成功歸來的那一天。”
墨敏輕撫景信俊美的臉龐,眼神裡有幾分沉迷,內心更多出幾分嫉恨,爲什麼所有優秀的男人喜歡的都是林紓?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明白,她比林紓強得多。
她美貌,智慧,擅權術,解風情,哪裡是林紓這樣優柔寡斷的女人比得了的。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當日那個處處受到約束,凡事不能做主的小女人了。
現在的她是鳶國的皇后,更是黎國、照國、安國和菲國國主所心儀的女人。因此她有這樣的自信,可以征服全天下所有的男人。只要征服了他們,這天下何愁不是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