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終章
【248】終章灝帝染病,後禪位揚王。隨後出宮休養。皇后上官嫣冉在揚王登基後,請旨出宮陪李太后禮佛,揚帝準。
——————無垠城外,北夜揚看着皇兄漸行漸遠的身影,一聲長嘆。世間萬事似早有安排,如果沒有遇到姬丹夏,皇兄或許會一世不懂情愛爲何物,那樣的人生,想來雖然差了些什麼,但他會是個人人頌揚的好皇帝,可他認識的姬丹夏。
不可否認,一路走來,姬丹夏助他良多。可同時,爲了姬丹夏,他也損失很多。實在很難理清他們之間到底誰欠了誰多些。
就像那句俗去所說,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也許,他們前世便是一對冤家吧,所以今世依舊糾纏不清,他希望皇兄能忘記姬丹夏,重新振作起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可皇兄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好,他甚至笑着對他說,如人飲水。確實是如人飲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他不能理解爲什麼一個男人可以愛一個女人愛到那般瘋狂,瘋狂到她死後,依舊不離不棄。
這世間的話本子總是將男女間的情愛描述的多麼令人神往,經常出現富家小姐與窮小子私定終身的戲碼,可最終的結果總是小姐被逼別嫁,窮小子因爲受不了孃親的哭鬧另娶。什麼情啊愛啊的,到最後都化成了塵。
四哥說他之所以不理解,是因爲爲曾經歷,沒有痛徹心肺的傷,哪有鑲進肉裡的情。或許吧,如果情愛這般磨人,他寧可一世沒有。
他現在是皇帝了,世上的漂亮女人取之不盡,他爲什麼要找一個女人來折磨自己。不如遊戲人生。反正他生性風流……
這便是丹夏常說的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吧,他北夜揚天生例是個風流種,學不來癡情那一套,即使當皇帝,也註定是個風流皇帝。
四哥生來冷情,因爲冷情,所以癡情。即使當了皇帝,也是個癡帝,是個寧願抱着冰冷的屍體,也不願享受溫香暖玉的癡帝。
或許,隱霧山纔是他的歸宿。
隨着秋寒月消息而來的,還有一丸駐顏丹,據說這是寒夜樓的震樓之寶,只是北夜灝還是差遣數人運送冰塊。是以丹夏依舊躺在冰牀上,她的容顏依舊栩栩如生。
北夜灝坐在她身邊,淺笑着望着她。
他終於有時間好好看看她了,她的臉那麼白,她的手那麼冰。她就這才沉沉的睡着,他不相信她己死了,哪怕她兩年間從未睜開眼睛,她出事那天,他瘋了般遣出千人,終於將鳳舉的恩師尋來。老人家看過丹夏,只道了句‘孽緣’。隨後將一干人等趕出殿外,只留他一人。他告訴他……丹夏看似己亡,實則只是魂魄離體,若能將她的魂魄喚回,她便可以重生。
至於如何喚之,老人家並不知曉,只是這是門密術,現己失傳多年。他心下大安,那一刻便發下誓言,不管她的魂魄流落何處,只要他活着一天,便會努力尋找一天,待他將離國整治得天下大安,便把一切交給小七,然後他帶着她,去她魂魄可能停留之處,去找,去尋。
天大地大,即使尋不到,他也會將她送進隱霧山。那裡會是他們兩人的歸宿……
他們是在苑國相識的,他帶着她,再次來到苑國,來到己經改頭換面的花滿樓上,來到他們第一次歡好的小亭,他抱着她,漫步在花海中。
他告訴她,其實那一刻,之所以如此待她,並非全爲圖謀,而是他真的想要她,從心底裡想,雖然他不想承認,她不知道,她就那麼怔怔立在那裡,紫的花,粉的她,那麼美,美的一下子撞進了他的心裡。
他抱着她再次來到水牢,她從不知道,吻上她脣的那刻,他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離開苑國,他向濮陽城而去。在那裡,他們並肩而戰。他率領萬人翻過隱霧山,其實在山中,他曾一度絕望,那裡的雪一不小心會沒過人,有多少戰士便死在茫茫隱霧山中,連屍骨都尋不到,可他不能放棄,哪怕只有他一人,他也不能放棄。她在那裡,在濮陽,若他失敗,她會危險。
他咬咬牙,依舊在雪中跋涉,任雪染溼了他的發,任雪將他裹成一個冰人。最終,他成功了。
離開濮陽,他帶她向晗國而來,阿蒙草原,她喜歡的地方,她曾說,這裡很像她夢中喜歡的地方,一望無邊的草原,無數的馬羊,牧民們吆喝着特有的長調,一到夜晚,牧民們燃起篝火。大家圍着篝火載歌載舞……
他曾隨口說過,會陪她來看看。現在,他終於帶她來此,可她,再也不能開口對他說話,再也不能將那悠揚的長調唱給他聽。
得到北夜灝會來,雲涯早早等在阿蒙草原的邊境。
兩人見面,目光平淡。
“陛下也算有心了。”雲涯己看過丹夏,她平靜的睡着,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可她的表情很安詳,他曾怪過北夜灝,可怪他又有何用。丹夏離開了,如果殺了北夜灝能讓丹夏復活,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可是,不能。
而且,丹夏在意他。
爲了她的在意,他會如她所願。
“有心?如果有心,我便不會等到現在才帶她來此了,雲涯,你說的對。我配不上她。”
“北夜公子不必如此說,你與丹夏,本就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之說,既然她選了你,你便是那個應該陪在她身邊的人。只是造化弄人。北夜公子這兩年怎麼過的,我略有耳聞,如果丹夏還在,必定會歡喜的。”她所求,一生一世一對人。北夜灝給了她,只是不知她還能不能感覺到。
北夜灝不語,造化弄人,這兩年他聽夠了這種話,一切的一切,真的造化弄人嗎?還是他一開始便錯了,他便不應該招惹她。如果沒有他,或許她會嫁給秋寒月,嫁給雲涯,不管她嫁給誰,也比嫁給他要幸福,至少,她依舊快樂的活在世上。
“公子不要亂想,丹夏說過,再次嫁給公子,她不悔。哪怕她離開時心裡痛着,隨着時間,那痛楚也漸漸淡忘了。公子若真的在意丹夏,便如她所願,好好的活着,長命百歲的活着。離國的盛世便要到了,公子好好看進眼中,待它日與丹夏重逢,也好講給她聽,她一定會歡喜的。”
北夜灝點點頭。從此後,他便是她的眼睛,她的手腳。
辭別雲涯,北夜灝帶着丹夏直奔隱霧山。
山間長年雲霧繚繞。走到山腳,北夜灝命隊伍迴轉,自己抱起丹夏,向山上走去。隨行的將軍率領一路隨行的將士長跪在隱霧山山腳,直到北夜灝的身影消失在雪海中,才抹了把臉上的淚。招呼諸人起身迴轉。各人有各人的使命,他們的使命己經完結。
再說北夜灝,他抱着丹夏一直走着。越往上走,空氣起稀薄。他擔心丹夏冷,用紫貂披風將自己與丹夏緊緊裹在一起。秋寒月說那個冰洞在隱霧山頂。他便一直向上爬着,突然間,他的眼前出現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霧氣,北夜灝停下腳步,抱着丹夏的手臂不由得加力。
“北夜灝,你做的好事,都是因爲你,我女兒竟然自絕命脈。”濃渦,一個身形漸行漸近,北夜灝平靜的看着,目光中毫不意外。
“真的是你?”
“自然是老夫,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阿櫻便不會入輪迴。如果你好好待她,她怎麼會想不開,最終自盡而亡,我們妖界之人,自盡之人永世不得入輪迴,離昊,你好狠的心啊。阿櫻再不好,她總歸是你的女人,總歸爲你生了個女兒。離昊,老天今天不殺你,難消心頭之恨。”
那人說完,長劍出鞘,如癡風般呼嘯着刺向北夜灝,北夜灝抱着丹睡,微側身形。長劍順着他的肋骨刺入,瞬間,血如泉涌……痛意中,似乎有從北夜灝腦海中劃過。
大片的竹林,嬌俏的女子,大紅的喜帖,還有女子嬌怯的笑。
丹夏……北夜灝覺得頭痛欲裂,隨着那股痛意,有什麼東西噴涌而出。再擡眼時,他的目光中多了抹蔑視天下的狠戾。
“元斐,千年不見,你還是這個樣子。”濃渦的身影聞言,身形一僵。“你想起來了?”
“自然,本君若憶不起來,豈不死在你的劍下。千年前,你用計讓靈兒與本君發生誤會。以至她負氣遠走。害得本君悔恨千年,千年後,你還想故技重施嗎?”
“……本王……”
“至於你的女兒,妖族公主元櫻。抱歉,本君壓根不記得她的長相。至於你所說,他爲本君產下一女……即不是本君所想所求之女。本君爲何對她心軟。若不是她趁本君傷了仙體,術法大退之時,化身爲靈兒,本君與靈兒怎會經此大劫,怎會分開千年。她自盡了嗎?
也好,那樣的女人,前世用盡心機。今生心機用盡。本君念他這一世對本君有所照撫,本想讓她平安度日,她想不開自絕。與本君何干,倒是你……
一次次利用丹夏,最後還敢對本君施**之法。元斐,你找死。”
神識回覆,北夜灝手一抖,長劍現形……想當實在天界時,本無人是他對手,元斐雖是妖王,但也休想從他手下佔到便宜。
元斐急退,離昊沒有恢復神識前,是死是活任他蹂躪,可一旦他恢復神識,他便不是對手,他只是怒極了,一時忘記自己的武器乃是神器,刺到離昊身上,竟然無意中幫他恢復了神識。他此時無需戀戰,離昊己被他神器所傷,若無靈藥相救,早晚因血盡而亡。他何必急在一時,這樣一想,元斐急急退入濃萎中。
北夜灝見元斐退去,腳下一個踉蹌,他雖恢復了神識,法力卻未恢復。爲丹夏養魂千年,他幾乎耗盡了心力。又自絕仙根墜入輪迴,剛剛他只是惑敵,元斐若不顧一切和他大打出手,他一定會敗在元斐劍下,可元斐千年如一日的小心謹慎。
只是,他傷的亦甚重。
若無天界靈藥,恐怕,他捱不過三天。
他笑了笑,再次將丹夏抱進懷裡。
原來,他們真是前生緣,今生續。這個傻女人,前生這般傻,今生依舊傻傻的。前生是捨身散魂助他,今生亦是不計後果的幫他。
如果他早些想起這一切,或許,他與她的結果會不同。
造化從來弄人。現在他想起來了,雖然於事無補,可他終於知道自己爲何見她第一眼便將她裝進了心底,原來,他欠了她,欠了很多很多。
不管你是丹夏還是瓔珞,你都是離昊心中的靈兒。
北夜灝抱着丹夏繼續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他不能停。若停下,他便再沒有力氣繼續。他雙腿僅剩本能,懷中的嬌軀依舊冰冷,可他覺得很幸福。
前世今生,天上人間,他們再也不會分開。
最終,他閉上了眼睛,手臂裡的嬌軀,依舊抱得緊緊的。
在他倒下那刻,一陣濃渦,露出元斐冷笑的臉,他手執長劍,大笑着向北夜灝刺來。就在他的長劍即將再次刺到北夜灝之時,一陣白光起,白光中,露出離思震怒的臉。
“妖王元斐,竟敢謀害天族儲君,實在罪大惡極,論罪當……誅。”元斐大驚,他以爲自己的行蹤隱藏的很好,不想竟然被天界察覺。
離思祭出斬妖劍,斬妖劍,斬天下羣妖。
至於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自然是因爲……將元斐的元神鎖進斬腰劍中,離思的身影漸漸消逝。就在他身子化爲透明的瞬間,一個精緻的小瓶子自他袖中滑落。
自然是因爲……他那對不讓人省心的父母,之所以此時纔出手,當然是因爲要人髒並獲,妖王元斐,刺傷了天界儲君,還妄圖將儲君元神盡滅,這罪過,足夠他去牲畜道輪迴千八百回了。離思離開之前,深深看了一眼隱霧山山頂。
那裡,有個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與他同時出手。
瞬間,一白一青兩道光圈將隱霧山籠罩,那顏色青中帶白,白中染青,緩緩,變爲透明。
魔族第一公子清泉。上一世深戀魔族公主瓔珞,瓔珞散魂封印魔族後,他強闖結界,最終被結界所傷,墜入十世淪回。這一世,是他最後一世,這一世後,他的劫數將過,便可飛昇天界,成爲天神。剛剛,便是他與他同時出手,封印了隱霧山。
從此,隱霧山從人間消息,從此隱霧山中,會有一對男女,他們會幸福的生活着,直到百年之後。
——————三年後。
隱霧山頂。
那本是一處千年玄冰洞所在。自從三年前,一個紫衣男子隨手一揮,玄冰不在,一片竹林緩緩生成。
竹林邊有條小溪,此時溪中正有個人在戲水。陽光下,她一頭青絲直過腰季,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紗裙。紗裙被水打溼,隱約露出女子美好的麗影。
“姬丹夏,你竟敢戲水。”遠處,傳來男人氣極敗壞的聲音,女人吐吐舌,慢吞吞的走出小溪。
“北夜灝,你總這麼大驚小怪,會嚇壞寶寶的。”
“你還好意思提寶寶,你挺着個大肚子,竟然還敢下水,你不知道水裡涼嗎,如果受了涼可如何是好?”
“北夜灝,你又亂說,這水根本是溫的,我就是想受涼,你也不給機會啊。”女人反駁。明明視線盡頭是一片雪海,可他們身處的地方卻四季如春,連小溪都是溫熱的。受涼,恐怕比中五百萬的概率還要低。
這個女人自然是丹夏了。
三年前,離思與秋寒月,即清泉一同封印了此處,他們二人聯手,即使是天帝,也難找到他們,離思離去之前,將裝有丹夏魂魄的玉瓶遺落,丹夏緩緩睜開眼睛,便看到那片夢中的竹林。
他在她面前,臉色憔悴,腰間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