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秀珠暴跳起來,竇漣漪及時發聲制止:“秀珠,你若不讓她們搜一遍,人家如何交差?”眸光漫不經心地一瞥,發現小英子臉色卡白,兩隻手絞在一起,兀自發着抖。
莫非?
心念剛一轉,有人興奮地衝了進來:“找到了。”
“在哪裡找到的?”頭領神情一振,忙問。
那人舉着的一枝碧玉簪子,在陽光下散發出奪目的光彩,得意地回答:“那隻櫃子他們說是小英子的。”
“他就是小英子,也是竇夫人身邊的人,對吧?”見竇漣漪點頭,頭領沉聲道:“不好意思,請竇夫人帶着您的人跟我們走一趟吧,請!”
秀珠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搞糊塗了:“主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了那,不就知道了。”竇漣漪淡淡地回了一聲,便衝着頭領客氣道:“煩請帶路。”
兩人被帶到了皇后的坤寧宮,皇后與各妃嬪都在,一一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竇漣漪見了禮,便依禮與幾位夫人一樣站着。
小英子一進來,便撲通跪倒在地,渾身時不時地抖一下。
宮刑司的頭領先將搜到的贓物遞與失主,將經過回稟了一遍。
安景涼緊緊地攢緊失而復得的寶貝,激動地叫出聲來:“這支簪子是祖傳之物,臣妾嫁入皇宮時母親親手交與本宮的,說是見它如見家人,失去的這幾日,本宮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皇后,您可要替臣妾作主。”
“竇夫人,你平日是怎麼管教底下人的,怎的做出這等下作的事來?”
皇后質問的話音未落,坐在右下首的蕭淑妃撇了撇紅脣:“誰知道是底下人乾的,還是主子教唆的?”
“淑妃,還嫌不夠亂嗎?”坐於正殿鳳座上的月碧落不悅地掃了她一眼,面向跪於堂下之人:“大家也別胡亂猜疑了,還是聽聽他怎麼說吧。”
小英子伏在地上篩糠似地抖。
“快說,你是怎麼偷的,可有同夥?”頭領上前踢了他一腳,大聲喝問。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竇漣漪漸漸冷靜下來,這裡面必有文章,而且肯定是衝着自己來的,當即沉了一口氣,溫言提示道:“小英子,你只管實話實說便行了。”
小英子仍是沒有開口,坐中有人不耐煩了。
“再不說,拉下去用刑,保管他竹筒倒豆子。”
“就是,害大家一起坐在這裡白等。”
“以前從沒發生這樣的事,不知道最近怎麼了,盡出些幺娥子。”
聞得這一句,一直沒有說話的安景涼閒閒地掃了那人一眼,似笑非笑地接口道:“你的意思是,以前好好的沒事,皇后娘娘一接掌後宮便出了這等子事,是嗎?”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那人嚇得花容失色,連聲否認。
好個安景涼,明明是她想說的話,卻藉口是別人的意思,月碧落清了一下嗓子,殿中頓時安靜下來。
“小英子,快快從實招來,不然皮肉受苦只怕是輕的。”她素來寬厚待人,但偷竊最爲後宮所不容,加上這是她位立中宮以來,第一次處理事端,萬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小英子決然地擡起頭來:“回稟皇后娘娘,這簪子不是奴才偷的,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快點說。”他而是了半天也沒下文,坐中早有人不耐煩了。
牙一咬,小英子一口氣道:“是皇貴妃交與奴才的,要奴才將它偷偷放在竇夫人的房裡,好陷害竇夫人。”
話一落音,舉座譁然。
就連竇漣漪也錯愕當場,一時沒轉過彎來,她猜到了開頭,這一場失竊的戲碼肯定是想架禍自己,卻沒猜到小英子當場揭穿主謀的結局。
“小英子,你可知道污陷主子會是什麼罪?輕責梃仗,重責可處死。”月碧落顯然也被這一指證驚住了,聲音不由自主地撥高了幾分。
小英子似豁出去了,身子也不抖了:“奴才句句屬實,懇請皇后娘娘明鑑。”
“皇貴妃,你有什麼要說的嗎?”月碧落轉過臉,朝着左下首的宮裝貴婦詢問一聲。
安景涼彈了彈衣衫,好像那上面落了什麼灰塵似的,這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臣妾若是喊冤,皇后娘娘信嗎?”
“本宮信不信不要緊,關鍵是要大家信,你說呢?”月碧落回以輕輕的一聲,卻也綿裡藏了針,不是那麼好回答的。
果然,安景涼笑道:“正是這個理呢,所以臣妾要求徹查,若是不弄個水落石出,臣妾還不答應呢。”
竇漣漪聽得心驚肉跳,看安景涼的樣子,只怕留有後手,否則不會這麼鎮定自如,小英子這一關只怕難過。
“小英子,你既然敢指證皇貴妃,可有證人?”
見此一問,小英子道:“有,那日皇貴妃指使奴才的時候,宮女佩兒一直在旁邊。”
竇漣漪一聽,略略安了心,佩兒這一向與秀珠走得近,聽說對其主子頗是不滿,可是不對,依安景涼心思之細密,斷不至於如此大意呀!
會不會有詐?
就在她越想越覺得不對時,皇后派人將佩兒叫了來,唯今之計,她只能暗自祈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佩兒,安皇貴妃召見小英子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場?”皇后親自問道。
佩兒跪在地上,聞言擡起頭來,一臉茫然地答:“奴婢不知道,奴婢的主子什麼時候召見過小英子?”
完了,竇漣漪哀嘆一聲,自己果然擔心得沒錯。
“佩兒,你忘記了,那天還是你來傳的話,怎麼會不知道?”小英子失聲叫了起來,這結果肯定也超出了他的預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佩兒忽然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你家主子恨我家主子,所以指使你來污衊對不對?怪不得這段日子,你們新月閣的人老是接近我,還給了我不少好處,原來存的這種心。”
小英子拼命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你胡說,你撒謊……”
可是相較於他空洞的指責,佩兒卻拿出了實證:秀珠爲了拉攏她,先後三次給過她好處,一隻金鐲子,一對珍珠耳墜,外加她父親病重時接濟的五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