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我也不想啊,可是,我要是再不定親,我娘就要以死相逼了,她本就不喜我。我今年都要二十一了,徹徹底底的老姑娘,別家的姑娘,都十五六就嫁人了,我這個年紀的,都已經是好幾個孩兒的孃親了,可我卻還單着一人。唉,確實也是另類的緊。”
“而且,按規矩,我不出閣,我弟弟就不能娶媳婦,所以每次提到我的婚事相關,我弟都是一副要殺了我泄憤的模樣。他有個心上人,經過他的艱苦努力,人家姑娘終於也對他表達了愛意,所以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我這東風了。”
“你說,這男人是不是都跟牛一樣的心性,死倔死倔,他何蘇夜憑什麼總這樣,欺負我喜歡她嗎?在我的軟磨硬泡之下,我爹說了,只要他開始找一份事做,不再遊手好閒,那就同意成親,可他倒好,就是不。我爲了他蹉跎了整整六年的光陰,我不過就只求他這一件事情,他爲什麼不答應呢?”
“我知道他的倔強,他的堅持,我體諒,我理解,而且我不介意,出身原本就不是人可以選擇的。是,你不甘心,你怒不可遏。可是,我又不是皇帝,我難道可以撤回對他的處分嗎?我能做的,都做了,可他還是那樣。他說他愛我,可是,我要的還更多。”
關雲月的話匣子,一旦打開了,就有種收不住的勢頭,開口倒苦水。
“……”上官安奇以手撫額,伸出手拍了拍秦心顏的肩膀,示意她任重而道遠,祝你好運。
然後,端起酒盅,輕輕地抿上了一口,他這跟關雲月的大口猛灌不一樣,他這是品鑑,是輕嘗。雪夜淺酌,愛人相陪,愜意無比,如果,忽視面前這個神奇的大齡未婚癡情幽怨女紙的話。
“有點耐心。”秦心顏做脣語給上官安奇,然後毫不猶豫的將他的“鹹豬手”給扒拉開了,然後滿臉帶笑的看向關雲月,柔聲開口道:“關姑娘,我體諒你,理解你,不過你似乎沒有聽明白我的問話。我剛纔問你的是,何蘇夜他知道,你定親了嗎?”
“這種連我自己都煩透了的事情,幹嘛要告訴他呢?而且告訴了他有什麼用呢?何蘇夜從來不是一個會爲了別人改變的人,他有一身傲骨。”關雲月說着,又拿起旁邊的一罈酒,扒開那塞蓋,就直接灌進了嘴裡面,含糊不清道:“我還就是喜歡他這一身傲骨,他若是爲了我妥協了,改變了,也許我反而會難過的吧。”
“可是你明明就喜歡他,你不說,他一輩子都不會意識到危機感,他以爲他是飛鳥,你是陸地嗎?他想降落的時候,你難道就會一直在嗎?”上官安奇道,語氣已然激動了不少,“他可以繼續耗下去,可你不行,女人就像是那嬌豔欲滴的花朵,過了綻放的時候,那可就要枯萎了。”
“別這樣。”秦心顏拉住上官安奇,壓低聲音,細細道:“她本來就已經夠難過
的了,你還這樣刺激她。”
“你看她像是被刺激少了的模樣嗎?又如何會被我這三兩句話影響到呢?”上官安奇拉着秦心顏,指了指關雲月。
順着他手指方向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個正在用力拿手捶着自己腦袋的女人。
“姑娘,你別這樣……你、他,哎。”秦心顏這會子倒是被這姑娘給鬧的沒法兒了,若是換了前世的她,那個對陳寰之死纏爛打、一廂情願的她,也許也是如出一轍的、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吧。只是現在,她絕對不容許這種極有可能傷害自己的事情出現的,她不會愛了,不碰情了,所以不會愁了,但是,面對這個傻姑娘,自己倒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勸解。
作爲旁觀者,看的出來,何蘇夜是對她有情的,眼神是會出賣一個人的真實情緒的。
只是,她還沒有重要到,要讓他放下自己的堅持的地步。
關雲月指着自己的鼻尖,笑嘻嘻地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打趣秦心顏:“姑娘,你連話都不會說了,哈哈。我知道,你是想問,關姑娘你不是喜歡何公子、想嫁給他嗎?爲什麼不據實以告,告訴他你要嫁給別人了,讓他吃醋,讓他嫉妒,讓他上進,讓他前來求娶嗎?”
秦心顏點點頭,自己確實是想說這個,但是擔心刺激到她,所以就沒有開口。
關雲月依舊敲打着自己的腦袋,叨叨着:“關雲月,枉你自詡聰明這麼多年,你啊,纔是真的笨,笨的就跟頭豬一樣。你以爲,你做的一切,那可都是爲了他好,實際上啊,他一點都不喜歡,也不領你的情。一言不合,他就不理你了。諾,你看見的,剛剛他二話不說就走了。
關雲月,你真白癡,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狗屁,可你明知道是狗屁,卻還要按着狗屁的話去做,你不能跟着何蘇夜走,你不能再任性的隨心而爲了。
關雲月,你真沒用,你真蠢,你以爲你拼命賺錢,幫襯着家裡的生意,自己還在想盡辦法另闢蹊徑去做酒生意,存錢,證明自己一個人也能活得極好,就可以讓爹孃不再逼着你嫁人……結果呢,並沒有什麼卵用,可笑啊可笑!”
她說着說着,整個人突然站起來了,搖搖晃晃的就朝着“杏花釀”的門外邊走過去了,秦心顏見狀,慌忙就跟了上去,一把拽住了關雲月的手。
關雲月使勁的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開禁錮,對上秦心顏銳利如鷹一般的雙眸,一下卻是更加的惱火,叫嚷了起來:“你這剛認識的朋友,我們素昧平生,見你投緣,我將心事全部告知,你倒好,竟然也來欺負我了……”
嚷着叫着,不知是這夜色朦朧,秦心顏看不清楚,總覺得她已經是淚流滿面。
有些人聞聲看了過來,但見是關家的大小姐,便紛紛的轉過頭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惹不起
,而且她跟何蘇夜的事情,人盡皆知,關家老爺都管不了,我們湊什麼熱鬧,還是裝作沒看見,不要管那麼多爲好。
“關大小姐,你誤會了。”秦心顏解釋道,但是關雲月卻發起了瘋,直接甩開了秦心顏的手:“別管我。”
看着她如同爛泥一樣的靠在牆角,秦心顏一下就怒了,伸手就捏住了她的鼻子,她的嘴張了開來,就要喊,被秦心顏一根筷子插了進去,眼疾手快,一下抵住了喉嚨,聲音驟停。
直到她痛的滿臉發白、眼淚即將滑落下來的時候,秦心顏這才鬆開了手。
“難受?窒息?痛的想死了?”秦心顏問道。
關雲月點頭,木然的看着秦心顏,酒雖然未醒,但是看向她的眸光裡,已然不再迷離,轉而變得稍稍有神了些,仿若恢復了意識。
“那種感覺,讓你無法呼吸,下一秒就如同墜入地獄,很痛苦對吧?是不是比你在這無病呻吟、陷入情愛裡面的糾結難捱,還要更加的不舒服許多?”秦心顏制住了關雲月的雙手,道:“姑娘,照顧好自己,才能夠去照顧自己的男人,連自己一身一體都收拾不好,難道還指望着你的男人能來幫你忙?”
聽見她的這句話,關雲月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也不知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她方纔的關心,她靠在秦心顏的肩頭放聲痛哭,平日裡的堅強潑辣伶俐與瀟灑霸氣,此刻都蕩然無存。
秦心顏索性放棄了勸她,任由她先哭個夠。
上官安奇挑眉,停下了腳步,看着她二人。
關雲月哭了半晌,這才慢慢地止住了淚,強撐着笑了下,然後一拳就給了秦心顏:“謝謝你了,本小姐今天喝多了,真是讓你二位見笑了。我叫關雲月,你叫什麼,咱兩有緣相遇,不如就此交個朋友,不知你肯不肯給本小姐這個面子。”
秦心顏看了她一眼,跟剛纔那個抱着酒碗不停歇,一直唸叨的婆婆完全不一樣了,雖然眼圈紅腫,面上微紅,但是英姿颯爽,卻是無人比擬,遂也自報家門:“秦心顏。”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和惠郡主!心顏,我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泥巴沙袋的,你不記得我了!”關雲月笑,不拘束,也不畏懼她的身份,也不是跟秦婉清那樣的淡然有禮,而是無比的豪爽,伸手就給了秦心顏一個擁抱。
“……”秦心顏被她的熊抱給整的有些窒息,上官安奇卻是笑了,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還在想着如何去搭上關家這條線,這倒好,關雲月竟然會這樣喜歡心顏。不過也是,像秦心顏這般霸氣裡透出溫柔,直言不諱,時不時給你醍醐灌頂的耿直姑娘,世間哪裡又會有第二個呢?
短暫的寒暄過後,外表大大咧咧、內心格外細膩的關雲月又一次發起愁來,道:“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沒你好命,也沒你瀟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