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顏聞言,微微一怔,面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柳筱淑見她神色,補充道:“一個地方而已,並不能說明什麼,心顏。”
“嗯,我相信,她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秦心顏道。
柳筱淑笑,“你倒是比本宮想的單純,只是,人心叵測,你不害人,人也會想害你啊。”
“但是心顏還是想相信她,畢竟昭雅是那麼單純可愛的孩子,她身爲一個母親,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秦心顏嘆了口氣。
…………
等到柳筱淑換好了衣服,秦王妃也正巧從這一局棋局中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眸中閃過一絲驚豔,不吝惜的讚歎道:“淑兒好美。”
“嗯,那是咱家心顏的眼光好,你這傻白甜生了這麼個機敏聰慧的女兒,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柳筱淑笑着看向秦心顏,滿臉歡喜,很是受用。
秦心顏走上前,福了一福,說道:“姨母,心顏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跟姨母還客氣個什麼勁,你只要別跟姨母講你要這天上的太陽月亮,其他的,都好辦。”柳筱淑親切的挽着秦心顏的手臂,問道。
“太陽我要來也沒有用,而且這東西遠觀比近持好太多,心顏的貼身婢女眉若,此番是頭一次進宮,許是迷路了,現在都還沒回來。她知道我在儲秀宮,若是等她尋來,怕是得誤了時辰。所以,請娘娘找個懂事靠譜的宮女留守在宮門口,若是見到一名穿藍白衣裙、脖頸上掛着一條小鏈子的侍女,便帶她進延壽宮來找我。”秦心顏說道。
“我這兒的人,你選一個就好,不過是做一件這樣的小差事,你跟本宮,還這般開不得口麼?”柳筱淑笑了笑,捏了捏秦心顏的臉“你這丫頭一向是無法無天的,這段日子,姨母倒是覺着,你長大了不少。”
“都快要成人了,再不懂事,那還得了?”秦王妃接話道,看了一眼大殿內的宮女,目光停留在剛纔與自己下棋的宮女上“心顏,我看不如就她吧,看起來很順眼呢,心思細緻,想必辦事情也不會怠慢了。”
“我嗎,王妃娘娘?”宮女白寇這纔將目光從棋盤上移開,看向貴妃娘娘。
秦心顏搖頭“不妥,但留白寇守在這卻是可以的,另外找過一個伶俐的便成了,我看白薇就不錯,只是不知,她肯不肯捨得去看太后壽宴這份熱鬧了。”
“這話說的,郡主有命,白薇豈敢不從吶。”白薇福了一福身子,一臉的積極,說道。
秦心顏笑道:“你這丫頭,機靈着、曉得趕緊討好我呢,等本郡主回來,若是討得了太后娘娘的賞,便絕不會少了你的那份。”
“白薇知道,郡主您出手最是闊綽,自然得機靈着些了,而且年年太后壽宴,得封賞的都是郡主您,白薇就更要巴結着郡主您了,那白薇在這先
謝過郡主了。”白薇展顏一笑。
秦心顏點頭“這丫頭,我都想跟姨母討了回去伺候呢。”
“你若喜歡,直接要了去就是,我明兒跟寧公公支會一聲便是,只是,她伺候久了,一朝離了,我倒有些不大習慣了。”柳筱淑笑了笑,跨過門檻,走出殿門。
太監尖細的嗓音響起“貴妃娘娘起駕——”
車轎與隨侍,便皆朝着延壽宮方向而去。
…………
這延壽宮,雖然是太后居住的寢殿,但是,因爲先皇對於妻子特別的寵愛,延壽宮是迄今爲止、皇宮內建築面積最大、規模最宏大的,也是最豪華的宮殿,甚至比皇帝的養心殿還要宏偉許多。所以每年太后的壽宴,不同於其他的,便並不必在專門的宴會殿內舉辦,而是在自己的宮中。
太后壽宴,不比的平常的宮宴,簡單夜宴一場便罷,而是整一天。早些時候,宮妃、大臣、王公貴族、世家小姐陸陸續續去問安送壽禮,午時一宴,歌舞表演罷之後,便是各家的大家閨秀展示才藝,以便能得在場的青年才俊的青睞,接着太后便會去休息,最後纔是晚宴。
雖然說這時間戰線呢,是拉的老長,但是每個人都是無比的精神的,生怕哪裡出了差錯,就會被怪罪。
延壽宮裡最大的一個殿堂便用來辦壽宴了,排座大致是一個圓弧形,太后與皇帝的位置,自然是在正中央的龍椅,而左邊往下的‘圓’,是皇后與昭和公主的位置,再往旁邊,是太子殿下、貴妃娘娘與其他的宮妃。下面一排,便依次是王爺、郡主等等。
右邊往下的,是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夫人女眷、鄰國的使臣的位置,官員們也根據他們各自官位的不同,被安排在了第二排或者第三排,他們陸陸續續各就各位。
秦心顏纔剛落座,便覺得不遠處,投來了熾熱的視線,擡頭望過去,卻見到上官安奇,坐在了太后的左側圓弧的第一個位置上,正轉過臉盯着自己瞧,不由一愣。
他不是鄰國質子身份的養大、而後被封的侯爺嗎,爲何看起來,他的地位僅次於太子與昭和公主?而且,太后娘娘如此的歡喜他,喜歡到壽宴這種大場合,都能不顧禮教規矩,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第一個位置?
這上官安奇,究竟是什麼來頭?難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秦心顏認真的腦補了起來……
看來,上一世真不該因爲鬼女一說而封閉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消息都只問安若素,連這麼重要的一號角色,都無視的徹徹底底。
上官安奇對上秦心顏驚訝的雙眸,嫵媚的一笑;顯然,秦心顏面上驚訝的表情,對他來說,很是受用。
秦心顏瞥見李彩英與張仙仙二人走了過來,便站起身來,藉着去太后跟前請安的名頭,走到了上官安奇的面前,鞠了一躬,說道:“剛纔,真
的是謝謝小侯爺您出手相助了,心顏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請小侯爺您不要放在心上,請見諒。”
上官安奇一愣,卻見秦心顏在給自己使着眼色,便笑了笑,順手扶起秦心顏,道:“無妨,不過舉手之勞,剛纔皇后娘娘,肯定也沒有爲難你的心思的,刀子嘴,一般與豆腐心是絕配吶。”
“嗯,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做事情,自然是有分寸的。”秦心顏說道,眨巴着眼睛。
“話是這麼說,不過,皇后娘娘那樣爲難郡主您,卻也有些不大好,這若是傳出去,讓皇家的臉往哪擱。以己之長,笑人短處,和惠郡主不通書畫不曉音律,在宮裡頭,早已經不是秘密。說的好聽些,她們那叫切磋國藝,說的難聽些,講她以大欺小,也不爲過。”上官安奇意有所指,聲音也狀似無意般的,擡高了些。
太后聞言,便知曉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冷冷的掃了一眼正在行禮的皇后。皇后一驚,不知爲何太后的臉瞬間沉了,不敢擅動,只得繼續做着躬身微微彎膝的動作,額頭上,已經冒了汗出來,遂用力控制住身體的平衡,這麼多個宮妃,可都在看着呢,萬不可失了儀態。剛纔貴妃搶在了自己的面前請安,哄的太后好心歡喜,已經奪了風頭,這會子要是再惹了太后,被爲難一下,那自己這皇后,還要臉不要。
秦心顏見皇后的囧樣,便笑了笑道:“是啊,多虧了小侯爺,不僅讓心顏聽了天籟之音,還爽快的舞了一次劍,酣暢淋漓,現在都覺得興致猶在呢。”
太后卻是突然笑了,接話道:“你呀,就是淘氣,在宮裡偷着舞劍,還這麼得意。安奇這孩子,可比你優秀的緊,文武雙全不說,連女兒家通的琴棋書畫、女工雕繡,都無一不精,你不若謙虛些,學學他人。”
這不是典型的‘別人家孩子比你強’的翻版,秦心顏見狀,擺出一副委屈無比的模樣,講道:“皇姨奶,今兒您過壽,心顏的賀禮,可是最貴重、最別出心裁的,您收禮的時候,明明是那般歡喜,一個勁兒的誇讚心顏啊蕙質蘭心、睿智機敏,怎麼現在,見到了旁的人,就只曉得數落起心顏了。皇姨奶,心顏可要傷心了呢!”
聲音甜甜軟軟的,嬌俏的小臉,更惹得人憐愛,在場知曉秦心顏真性情的人,包括貴妃賢妃幾個在內,面上都是一陣惡寒。
唯獨太后娘娘,見到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卻是大笑了起來,高聲道:“少來吧,你這丫頭,幾斤幾兩,哀家知道,在哀家面前裝什麼裝。你若真的閒的發慌了,想模仿那些個小家碧玉們撒嬌了,找你皇帝伯伯去,他最喜歡那些個嬌滴滴的女人,你這招,在哀家,這可行不通。”
“母后,可是要找朕?”皇帝正好從外面走了進來,問道。
“參加陛下。”殿內所有人,除了正經端坐的太后娘娘,都齊齊跪拜行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