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聽這話,嫌惡的眼神掃過皇后妝容精緻的老臉,半點都不想再看見她一般,揮了揮手,說道:“皇后太過勞累了,識人不清,好好在坤寧宮休養。傳朕旨意,從此以後,後宮的事情,都交由柳貴妃接管。”
“臣妾領旨。”柳筱淑福了一福。
皇后一驚,像是漸漸甦醒,此刻突然睜開了眼睛,慌忙跪了下來,說道:“臣妾識人不清,是臣妾錯了,請陛下責罰。”
“知道錯了,那就給朕好好的反省。”皇帝懶得去看她,而是將昭和的被子裹好,扶她起身,坐回到牀上。
秦心顏冷笑,皇后,你以爲把責任全部推給安若素,就能全身而退麼。
看向柳貴妃,故意惋惜的說道:“姨母,難怪心顏會被人稱爲鬼女呢,這皇后娘娘前腳剛爲心顏說親,後腳,安大人就栽了這麼大跟頭。心顏還真是不該出現在此處,平白招了晦氣,請允許心顏告辭。”
“說什麼屁話,這關心顏你什麼事,分明是這好色狂徒,自作孽。”柳筱淑不客氣的看向安若素,自從心顏告訴自己,這安若素是太子一黨,還曾經想要殺了心顏之後,對這人是怎麼看怎麼反胃,怒道:“安若素,本宮問你,你可知罪?”
“回陛下、貴妃娘娘,臣知罪。可是,恕臣不能認罪,臣是有苦難言。請給臣三日時間,讓臣將功贖罪,如臣無法查清事情的始末,臣甘願一死,以全天威。”安若素擡起已經磕出血的額頭,雙眸之中,盡是堅決。
“安大人,你這意思,是想讓這件事情,鬧的人盡皆知?”賢妃挑眉,開口道。
昭和公主一聽這話,一下子就慌了,看向皇帝道:“父皇,昭和不要,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昭和該如何做人!光皇祖母的延壽宮,昭和就豎着進去,橫着出來了,更不要說御史臺的那些個老傢伙了。他們一定會給昭和定些奇奇怪怪的罪名,那昭和,還能會有活路嗎?”
皇帝皺了皺眉,並未言語,前朝不是沒有公主因此被賜死的,自己對昭和,如何能狠得下這心。
昭和公主狠狠的瞪了一眼安若素,厲聲道:“安若素,你安的什麼心,不要以爲本宮不清楚!”
“公主殿下,您誤會了,臣斷沒有讓您進火坑而求自保的心思。臣只是不相信,今日所發生之事,都是公主自願的。”安若素道。
“你!放肆!”昭和公主怒道,然後環視在場的所有人,頭部先前被人擊打的地方,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慌忙扶住牀欄。
她是知道皇后的計劃不假,而且安若素是這計劃的主角。可是,爲什麼她竟會成了計劃的女主角,而本該狼狽不堪、面如土色的秦心顏,卻端莊無比、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跟前,看自己的笑話。
昭和公主瞥見坐在一邊閉口不言的皇后,就惱火的不行,這女人,真是愚蠢的可以,辦的都是些什麼事!害得你自個兒失了父皇的心不說,
還將安若素推出去,給她來頂罪,現在好了,還得讓本公主來幫你擦屁股。皇額娘在的時候,你尚且拖累本公主不少,皇額娘都去了,你還想賴上本公主嗎,你做夢吧。當本公主是瞎子嗎,皇額娘在的時候,你就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不然也不會皇額娘纔剛過世,你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中宮之主的位子!
“昭和公主,認得安大人?”賢妃一向觀察入微,沒有錯過昭和的神色變化,開口問道。
昭和公主想了想,故意說道:“對,認識,還是皇后娘娘她特意介紹認識的,今日進宮的時候才見過呢。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吶,生了一張好皮囊,卻是這般的色膽包天、不知廉恥。”
“你……”皇后沒曾想昭和會突然來這麼一句話,不由一愣。
“臣冤枉。”安若素辯解道。
秦心顏開口問安若素道:“安大人,你除了認識皇后娘娘,可還認得這宮裡的其他娘娘?”
“不曾,臣今日,也是頭一次,踏足進這後宮之內。”安若素生怕自己還要被扣上其他的罪名,慌忙應道。
聽見秦心顏的問話,賢妃像是受了啓發,開口問道:“那方纔,昭和公主說你二人今日在御花園見過面,便是初次見面?”
“這……”安若素有些猶豫,但卻還是隻得點頭。
想起剛纔皇后棄卒保車的行爲,若是自己不識趣,還將太子殿下給扯進這件事情裡來,自己怕是真的難逃一死了。
賢妃再問:“那安大人,你今日,可曾去過皇宮內其他的地方嗎?”
“回娘娘的話,並不曾,臣本想直接去延壽宮的,但是,臣走到半途,卻突遭到了偷襲,待臣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便是在此處了。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查看臣的脖頸,那裡還有一道淤青的痕跡。”安若素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領子處。
賢妃點頭,繼續問道:“那安大人,你或是你的母親,可否向皇后娘娘、求過你的婚事?”
“是,可是,這跟此事關係不大。臣一心傾慕的是和惠郡主,並未對昭和公主有過非分之思,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娘娘不信,大可以去問。”安若素解釋道。
賢妃像是不大想理會安若素的解釋,強調了一遍,道:“你心悅誰,又有多少人知曉你的心意,本宮沒有半分興趣去了解。本宮只問你,你或是你的母親,可否向皇后娘娘、求過你的婚事?有,還是沒有?”
“有過。”安若素低下頭去,自知已經掉進她話中的陷阱內,便不再說話,多說即多錯。
秦心顏忍不住想拍手稱快,自己不過誘導般開了個頭,賢妃竟然就能順着所給思路、問了下去,以前都不曾發現,後宮內,竟然也是這般藏龍臥虎。自己無心點撥,幫助賢妃辦好了太后壽宴,竟然能有意外收穫。
“你母親,與皇后是好友,她們相識很久,故而,你的婚事,皇后定然會幫忙?”賢
妃再問道。
“是。”安若素點頭,眸中已充斥着絕望。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着了別人的道,碰了不該碰之人,觸犯了天威,惹惱了陛下。
“回陛下,臣妾問完了。這件事情,也已經很明朗了,臣妾無權僭越,還請陛下定奪,此事該作何處理。”賢妃說罷,便退到了一旁。
一下子,整個大殿全部都安靜了下來,安若素垂下了頭,緊握着雙拳,似有不甘心,正欲開口說話。
昭和卻突然哭了,傷心欲絕的說道:“父皇,都是女兒不曉得如何保護自己,這才釀成了這般大禍,女兒如今,清白盡毀,不若一死了之,也好在陰曹地府,與皇額娘去做個伴。”便抱住牀頭的柱子,一副即將赴死的模樣。
安若素擡頭看向昭和,趕緊叩頭,不假思索道:“千錯萬錯,都是臣一人的錯,臣罪該萬死,臣願意認罪,以全了公主名節。”
賢妃準備再開口說什麼,卻被柳筱淑一把拉住,搖頭示意她噤聲。
“夠了!”皇帝皺了皺眉,冰冷的目光,轉移到了皇后一人的面上,厲聲道:“事到如今,皇后,你可還有話講?”
原本就滿臉慘白的皇后,驚得跪了下來,“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不曾給二人下藥讓他二人在此雲雨……”
皇帝看了過來,意味深長的眼神,讓皇后不經打了個寒顫。
柳筱淑開口道:“皇后娘娘,在場的所有人,可都不曾說過半句下藥之事,你的這聲冤枉喊出來,臣妾倒是覺得莫名其妙了。”
“是啊,皇后娘娘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知道他二人是被下了藥在此處雲雨,我們所見,可都是二人衣不蔽體、相擁相偎,好一片春意盎然呢。”賢妃附和道。
“本宮……”皇后自知失言,但已無法再辯解半分,因爲皇帝的那一句“皇后失德,治下不嚴,褫奪皇后封號,貶爲雲嬪,打入冷宮,閉門思過,未經朕的允許,不得隨意出入!”已然傳入了耳中。
“是,陛下,臣妾知罪。”皇后跌坐在地,雙目空洞,再無昔日之光,她是選秀進的宮, 一步一步向上爬,那冷宮是什麼地方,她清楚的很。卻不想,風水輪流轉,她今日卻要受此一遭。
“安若素,革職查辦,關進天牢,等候發落。至於昭和……”皇帝嘆了口氣,開口道:“來幾個人好生送回公主府,昭和,你已經長大了,朕卻老了,也累了。”
“父皇……”昭和公主面上的淚痕未乾,出聲道:“是昭和不孝……”
“昭和,你該學着照顧自己了。若是有朝一日,父皇不在了,誰,還能護着你呢。好自爲之吧,孩子。”皇帝說罷,轉過身去,留給她一個背影。
昭和聞言,哭的更厲害了。
好一派父慈女孝,好一派溫情暖意,秦心顏只想冷笑,皇帝你當日下旨賜死柳貴妃的時候,你是否有那麼一絲的不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