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上了窗戶,便將外面的風雨,都關到了屋外。
外面的雷雨聲那麼大,我又是被驚醒的,我以爲我今晚會睡不着了。
但事實卻是,躺下沒多久,便睡着了。
不過,這一晚,卻註定是華國帝都中,許多人的不眠之夜。
……
華國皇帝眉心緊皺,他也陷入到了噩夢當中--事實上,自從上次被刺客刺殺之後,他就經常做噩夢,之後身體不適,更是夜長夢多……
可是。之前,卻沒有一次,如今晚這般令人心悸。
‘轟……咔嚓……’夜空之上,風雨雷電交加,在夢中已經不能呼吸的華國皇帝驚叫一聲。猛地起身,睜開了雙眼。
“皇上。”
在外面守夜的太監立即走了進來,掌起了燈。
華國皇帝大口的喘着氣,有些呆滯的眼神中,逐漸注入了生機:“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是丑時。”
“丑時。”華國皇帝掀開棉被下牀:“太子呢?可有醒過?”
太子在昨日已經昏迷一天了,華國皇帝十分擔心。
“東宮那邊沒人來報,想必是還沒醒來。”
華國皇帝皺起了眉:“更衣,朕要去見太子。”
伺候在一旁的太監,連忙上前幫華國皇帝穿衣。衣服剛穿好,心情焦灼的華國皇帝便急急的出宮門往東宮走去。
“皇上……皇上,你等等--外面正下着大雨呢,您這樣……”
他還沒說完,便在雨夜之中。衝出了一個面色焦急的小太監,他冒雨而來,一看到華國皇帝,便抖抖索索的大喊:“皇上,太子醒了,太子醒了。”
“當真如此?”
華國皇帝與對方在大雨中對話,聽此便什麼也不顧了,就這麼跟着對方,毫不顧忌形象的冒雨往太子東宮奔去。
“珏兒,珏兒……”
華國皇帝剛到東宮,人還沒進去,嘴上就叫了起來。
等他步入內宮,看到太子明月珏的時候,卻是面色忽然大變:“珏兒……你,你怎麼回事?來人--叫御醫!快叫御醫!!!”
此時華國太子面容蒼白無比,眼神黯淡,更是在不停的咳血。
他一看到華國皇帝,就用手掩住了脣角:“父……父皇,你來了……”
比起華國皇帝,這位太子。更像是以前早就故去的先皇后,長的十分俊秀,面色蒼白的模樣,竟是比一般的女子還惹人憐惜。
東宮早就因華國皇帝的大喊大叫而亂成一團了。
華國皇帝也不顧太子身上的血跡,自己渾身溼淋淋的就上前握住華國太子的手:“珏兒。你躺下,好好休息……太醫,太醫一會兒就來了。”
華國太子即使身有重疾,也從不怨天尤人。
他暗淡無神的雙眼中,有着十分溫暖的目光,他看着華國皇帝的眼裡,甚至還帶着幾分笑意:“孩兒,能在死之前,見父皇一面……也算是,得償所願……”
“珏兒!別亂說,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正巧此時,外面亮起了一道閃電,華國太子在那刺目的白光中,看到了華國皇帝眼角的晶瑩。他嘆了口氣:“父皇,對不起,咳咳咳……孩兒,不能陪你了。”
“你,說好要陪我的。還要再陪我十年……只要十年就可以啊。”華國皇帝連朕都不說了。平日十分威嚴,氣勢不凡的他,此時一臉茫然與驚慌,還帶着些懼怕。
華國太子半可闔上眼,可能是迴光返照。他的聲音說的比華國皇帝還利落:“這麼多年來,拖着這幅身子,雖然一直都活的很辛苦,但是孩兒從未後悔過……父皇,對不起。但是,請你一定要答應孩兒,即使孩兒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
“不--”華國皇帝對華國太子的感情十分的複雜而特殊,華國太子是他一手養大,一手教導,完全是照着他想象中的模樣來的,簡直是爲他量身打造,他對華國太子的喜愛,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可是,華國太子的身體,卻是讓他一想到就揪心不已,這麼多年來,本以爲早就做好準備,可真到了這一刻。卻依舊看不開。
“父皇……”華國太子睜開雙眼,紅紅的,也帶着一絲晶瑩的淚水:“難道,你要孩兒連走,都走的不安生麼?”
華國皇帝愣住。
“父皇……”華國太子語帶祈求。
華國皇帝回過神。臉上表情痛苦無比,將華國太子半擁入懷,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顫抖許久,纔開口道:“好……朕。我答應你……”
“多謝父皇。”華國太子開心的笑了:“父皇,你再給珏兒說說珏兒小時候的事吧……”華國太子的聲音有些飄忽。
華國皇帝喉間有些哽咽,但還是開口道:“好,珏兒你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溫柔,安靜……”
華國皇帝真的由自己的話,回憶起了往昔,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
而華國太子,就在他懷中。漸漸的停止了呼吸。
等他蒼白的手指,從華國皇帝的肩膀上滑下去的時候,華國皇帝才止了口中的話,華國皇帝也不敢看太子此時的模樣,只緊緊的抱着華國太子。發出野獸一樣的悲鳴。
東宮外的宮女太監,都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但他們心裡都明白……太子,已經去了……
……
第二日,太子逝世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華國的大街小巷。
我剛起牀,還沒吃早飯,藍衣就什麼兮兮的對我說:“小少夫人,太子薨歿了……”
薨歿?
我愣了下,才意會過來這是死亡的意思。
太子,不在了?
我連忙追問:“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的事?”
“太醫不是早就說太子活不久了,大家都有心理準備……就在昨晚……”
我聽此,忍不住蹙眉,握緊了自己的衣袖。
最近好像就沒聽到過什麼令人振奮的喜事。聽到的事情,都是這樣的壞消息。
特別是太子的死,更讓我覺得十分不安且不詳。。
我心裡爲此,升起了一股極度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這樣不詳的事,也要發生在我身邊一樣。
“藍衣,你說,太子薨歿,大哥會回來送殯嗎?”
“不知道。”藍衣搖了搖頭:“理論上是要回來的,可是……可是不知道邊疆的事情,大少爺處理的怎麼樣了。而且,而且……”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他肯定想說,而且現在,我們也沒葉流風的消息。
我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說:“走,吃早飯去吧。”
即使我吃不下去,腹中的孩子也要吃。
我以前從不像現在這樣悲觀的,現在可能是因爲懷了孩子的緣故,都變得快不像我了。
見到福伯,我還沒問大哥的事,福伯就說:“小少夫人,今日老奴安排了十個人,從不同方向出發去邊疆送信,相信不久之後。信就能送到大少爺手中了。”
我點了點頭,福伯一直覺得葉流風沒有音信,沒有回信,是因爲信被截了--就像是之前葉流風收不到邊疆的來信一樣。
這次派出去的人,已經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
福伯跟我說,若是這次再沒消息,他都要親自去邊疆了。
但我知道,他不會去,因爲他也放心不下我肚子裡的孩子,若是連福伯都離開的話,將軍府必將變得不堪一擊,所以他不會離開。
若是之前,我還能說我親自去找葉流風,可現在我懷着孩子,不能奔波,連那樣說的權利都沒有了。
吃過早飯,我照常在府上走動--大夫說這樣有利於胎兒健康成長。
我正走着,藍衣忽然來報:“小少夫人,靜王來了。”
靜王?明月昭?
他怎麼來了?太子死了,他現在不應該正傷心難過,或是忙着籌謀劃策纔對,怎麼會來我這裡?
還是說……他有葉流風的消息?
想到這裡,我眼睛猛地一亮,連忙開口:“快,快請他去客廳,我一會兒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