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看了眼肩膀上的血跡:“這不是我的,我沒事,另外--我跟他說清楚了,他以後不會再來找我了。”
葉流風見我一副不想說太多的樣子,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問我道:“那青嵐你現在是想在這裡遊玩一會兒,還是直接回去?”
我哪裡還有什麼心思遊玩,就搖了搖頭:“回去吧。”
“好。”葉流風去取我們寄存的馬車,我猶豫了下,還是趁着這個機會。找了個小沙彌,讓他給在許願樹前的慕星辰找大夫。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理直氣壯的眼睜睜的看着一個生命從我眼前消失。
葉流風可能察覺到了我的舉動,也可能不知道,總之他什麼都沒說。
他剛剛在菩提寺外等我的時候,買了一些糕點,正好回去的路上可以吃。葉流風處處照顧我,我也想讓他感受到我的用心,我沒有坐進馬車裡面,反而與他並肩坐在外面,一邊看着遠處的風景,一邊與他聊天,心情逐漸開朗起來。
菩提寺雖然在郊區,但我們來的時候,還是碰上不少人,那時候也正是別人往菩提寺趕的時候,可回來的時候,路上卻是一個人都沒碰到。
不過想想也是,現在大部分人到了菩提寺,都至少會在那裡吃一頓素齋,遊覽一番,哪會像我和葉流風,剛去就辦事,辦完事直接回來。
我以前以爲葉流風話比較少,現在才知道也並非如此。那時候只是不夠熟,現在熟悉了,我們在一起時,反而是他說的比較多,比如現在,他正在跟我講以前他帶兵打仗的時候遇到的趣事。
我聽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附和一聲,一與他聊天,一邊看着四周的風景,忽然,前方路邊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映入我的眼簾。
我以前爲了練習飛鏢,把自己的眼力鍛鍊的很好,一看到那匍匐在地,很不正常的影子就扯了扯葉流風的衣袖:“大哥,你看,前面--”
葉流風是習武之人,五感靈敏,肯定看的比我還清。
“籲--”他停了馬車,微微皺眉:“好像是個人。”
馬車剛停,我便跳了下去。往前走去。
“青嵐,小心--”
我搖了搖頭:“沒事,地上好多血,這人應該是受傷了。”
葉流風卻還不放心,走上前。將我護在身後,低頭打量着路邊倒在血泊中的人:“他一身夜行衣不說,而且還面蒙黑巾,似是江湖人的打扮,怎麼會倒在這帝都外的城郊?”
我從葉流風身後探首看去:“他好像暈過去了,我們現在怎麼辦?”
葉流風半蹲下去,扯下那人的黑巾,開口道:“若是一般人,移交官府就是,不過,江湖人的話……倒是有些難辦。”
那黑巾一被拽掉,那人的面容便露了出來--天庭飽滿,眉毛很直,鼻樑很挺,脣線優美……
那是一張俊美卻又帶着禁慾氣息的面容。
他的臉色很白。不帶一絲血色,可縱使如此,他身上也散發着一股凜冽冷漠的氣息,讓人不敢逼近。
我曾見過華國三皇子明月昭,這個人和明月昭的身上。都有一種冷。
只是明月昭的冷峻,是一種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如皎皎明月般的清冷。
而這個人,卻好像是上好的刀與劍本身。所發出的寒芒一樣,冷的凝實、可怕。
明月昭若讓人打心理敬畏,這個人就能讓人直接背脊發涼。
可……看着那張臉,我卻微微的皺起了眉。
葉流風似乎發現了我的異樣,擡頭看我:“怎麼了?”
我回過神,沉吟道:“這個人……看上去有些面熟。我好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一樣。”
葉流風有些驚訝:“是你的朋友?”
我搖了搖頭……不會的,這人長相氣質都如此的獨特,我若是真的見過,怎麼可能不記得?
可我又真的覺得他很眼熟,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既然如此。”葉流風猶豫了下:“我們就把他帶回去吧。”
“啊?”我從都不是個沒分寸的人。回過神立即反對:“可是,大哥,現在不是華國和琳琅王朝和親的關鍵時刻麼?而且大哥你還負責帝都安全,這人來歷不明,要是心懷不軌,那……”
“沒事。”葉流風朝我安撫的笑笑:“那些大哥都安排妥當了……而且,若是這個人真的有問題,放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豈不是更安全?”
我想了想,覺得葉流風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將軍府裡,人雖不多,但幾乎個個都是高手,無論如何都不至於連個人都看不住,就點了點頭:“好。”
葉流風將那人抱到車上,那人身上的血跡有些顯眼,我們將痕跡抹去,才往將軍府趕去。
我們回去之後,福伯還有些好奇我們怎麼回去那麼早。
葉流風直接把黑衣人交給福伯,堵住了福伯的問題。
福伯在那人身上摸了一會兒,摸出了一個令牌來,對巴巴的守在一邊的葉流風和我說道:“是聽雨樓的人。”
“聽雨樓?”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不禁有些好奇。
葉流風看向我:“那是江湖上名聲最大最狠的殺手組織……原來這人是殺手,怪不得身上的殺氣,比起我來也不遑多讓。”
葉流風給我解釋完之後,又看向福伯:“福伯,聽說聽雨樓的人亦正亦邪,不論身份地位,只要出得起價錢,誰都敢殺……這個人留在府上。怕會是個麻煩,你看,要如何處置的好?”
我聽了葉流風的這些話,心裡愈發的奇怪了,這樣的人。我是絕不可能認識的,可爲何,我偏偏就是覺得他眼熟呢?
“這人交給老奴好了。”福伯笑道:“老奴和聽雨樓有些淵源,等他養好傷,我就讓他離開。”
我和葉流風都很尊敬福伯。對此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和葉流風一起將人交給福伯之後,我就回房了。
我身上還有不少血跡,是慕星辰的,也是那個殺手的,所以必須沐浴換衣。
在沐浴的時候。我還百思不得其解,在努力的回想我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我將自己從穿越過來之後,所待的地方,所見的人都想了一遍--終於想起了一件往事,然後我面色微微一變。連自己還在沐浴都不顧了,直接披着衣服就開始在屋內翻箱倒櫃的找起東西來。
剛到這個世界,還沒出嫁的時候,我是跟哥哥住在一起的。
我哥哥沈青行是個六藝齊全的才子,聲名遠播,有不少人慕名與他結交,但卻有一個人很古怪,每次找我哥哥,都不走正門,反倒翻牆而入,有一次不小心撞上了我,就因哥哥與我熟悉起來,還將我收作徒弟,教我古琴。
只是我還沒學太好就嫁到帝都來了,在嫁人前夕,我那便宜師父,曾交給我一個錦盒,說是裡面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和一副畫像,交代我有朝一日,那畫像上的人要是來找我,就讓我把錦盒給對方。
那時候,我掃了一眼錦盒裡的東西,是一塊圓形的羊脂白玉,和一張畫在羊皮捲上的人物畫像。
這東西我一直記在心裡,所以即使從慕家嫁入將軍府。也不忘帶着。
找了半響,終於在衣櫃最下面,找到了那個紅色的錦盒。
我迫不及待的打開錦盒,拿出裡面的羊皮卷,緩緩打開--羊皮捲上畫的人,赫然就是今日我和葉流風救回來的那個殺手!
我看着畫像微微挑眉,自言自語道:“果然是曾經‘見’過的人啊……不過,這次是我和大哥救了他,不是他來找我,那師父交代的東西……我到底要不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