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娘娘,可否現在傳飯?”
丫鬟的聲音讓我如獲大赦,趕緊道,“傳吧,快一點!”
“是。”
蘇宴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喝茶。
我有一種毛毛的感覺,不自覺的我往旁邊靠了靠,雖然並沒有什麼用處,但是起碼我心裡會覺得好受一點。
丫鬟們端了飯菜上來,蘇宴坐在主位,我猶豫了一瞬,還是坐到他旁邊去了。
我坐在哪裡等着蘇宴先吃,他轉過頭看了看我,不知道爲啥,我總覺得有些毛毛的,但是蘇宴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要修理我的樣子。
悄悄掐了自己一下,我安慰自己,不要慫!不就吃個飯,不就被看幾眼嗎,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怕什麼。
這麼想以後,我還真的不怕了呢,我正暗自高興,蘇宴就道:“你們都出去。”
“……”包括我嗎?
我轉頭看了蘇宴一眼,用眼神詢問,他沒有搭理我,只是看着那些正在往外走的丫鬟,不知道心裡在貓什麼壞水呢。
終於丫鬟們走完了,我想了想,還是起身,我也出去吧,說不定他心裡不順所以不想看到我呢,反正吃的東西在這裡到處都有。
“站住!”
我一抖,忽然出聲,是要嚇死人嗎!而且這麼兇做甚,不是你喊人出去的嗎。
但是想歸想,我還是轉身朝蘇宴露出笑臉,“殿下,還有何事?”
“孤說了今日是回來陪你的,你想去哪兒?”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我想回到當初答應過來和親的時候,甩上幾耳光讓自己清醒一下!
不過真這麼回答,估計蘇宴會把我往死裡嘲笑,所以我還是不說這種話了,心裡想想就行。
“殿下,你剛剛喊我們出去,不是嗎?”
蘇宴看了我一眼,裡面明晃晃的寫着鄙視,“孤是讓那些奴才出去,你跑什麼,難道與孤在一起用飯都委屈了你不成!”
火氣好大啊……
我不解的看了蘇宴一眼,他面露不悅,饒是已經有些習慣他的脾氣反覆了,我還是覺得他像是沒吃藥一樣。
“我以爲你不想看到我……”
“下一次,自稱臣妾吧。”
“……是。”
無端端就覺得自己好像被砍了一截腿一樣,我渾身都覺得不舒坦,雖然這是規矩,但是我不收這裡規矩這麼久了,蘇渣渣怎麼今天忽然想起來糾正了?老實講,這沒啥必要,反正又不是被人天天盯着,出去以後我自然會盡量收規矩,但是就我們的時候……
有必要嗎?
有!
因爲蘇宴很堅持,若是說昨天我被他打擊的對離開不抱什麼希望了,那麼今天就是深深感受到了蘇宴的執着。
真是一絲一毫的虛假都不容啊,幸好他對我沒興趣,不然想到我和他那啥,那簡直就是五雷轟頂啊!
“還愣着做什麼,坐下。”
我扯出笑臉,重新坐回原位,等着蘇宴開吃,並且決定以後嚴格遵守規矩,免得這傢伙哪天不開心了,找我晦氣。
蘇宴瞥了我一眼,拿起筷子夾了菜吃,一頓非常尷尬的午飯就這麼開吃了。
雖然我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要麼互相針對,要麼互相不搭理,但是今天這一頓飯格外的尷尬,照理說,我應該殷勤小意一點,可是我做不到。
尤其對着蘇宴那張臉,我有時候真的是恨不得拍飛他,壓下了心裡的不情願,我還是做不到真正把蘇宴當做丈夫。
所以我覺得尷尬了,另一個尷尬的就是蘇宴給我夾菜了,非常規律,他吃一口必然會給我夾一口,我倒是想告訴他不必如此,但是他表情不大對,沒敢說。
所以一頓飯吃完以後我又撐了……
漱了口以後,我連忙喝了一口茶,不等我想好等下怎麼避開蘇宴,他就伸手過來拉我。
我倒是很想拒絕,但是這麼一扯說不定我的手又要拖上那麼半個月,也就不用擔心以後會好了。
所以我還是很順從的和蘇宴一起到花園走。
這還不算完,逛花園而已,這算什麼,問題是他對我實在太殷勤了。
這要是放在以前我或許覺得這人想要討我歡心,現在只覺毛骨悚然,這也不怪我,實在是蘇宴前科實在多的我就是想忘記都不行。
一般來說,其實我記性不會太好,人家對我不好,不做絕我一般就記一段時間就會忘記,蘇宴比較奇葩,我記得相對久了許多,只是風如公子成親那晚以後我對他曾經的怨恨忽然消散了很多。
只是有些東西,可以忽略當自己不記得,但是一旦對方又開始做類似的事情的時候,你就會不自覺的警戒起來,我對蘇宴就是如此,說白了我就是不信這貨,覺得他不安好心。
所以蘇宴對我越殷勤,我反而越不安,遇到這種必須每天面對偏偏你還拿他沒辦法的人,還是認慫吧,不然吃虧太多把自己玩兒完那就不好玩了。
蘇宴明顯也看出來我對他的戒備,但是隻是中途看了我幾眼,並沒有解釋。
我另一隻手抓着裙子,不自覺的揪扯,時間一久,我覺得自己的手又開始疼起來了,只好被迫放鬆。
“你父皇派人送來了信,等會兒你回去看看吧。”
我有些愣住了,“……啊?”
蘇宴又道,“你父皇派人送信來了,具體是什麼孤並不知曉,你可以放心,孤並沒有拆開看。”
“……”你不說我還真沒有想起這茬,看不看都一樣吧,除非我父皇腦子被驢踢,不然肯定就不會覺得直接遞信過來是安全的。
只是……會是什麼事呢?
上一次說琉璃今年收成不好,偏偏要建什麼行宮,這種昏君行爲讓我無法理解,饒是我失去記憶很多事情並不知曉,但是百姓肚子都吃不飽,一個破行宮再怎麼華美有何用?
想到這裡我就又想起了傾荽,她對我曾經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只是沒多久就開始變得奇怪,倒也可以解釋,只是上次行宮這個事情,她表現的太明顯,也讓我有一種荒唐的感覺。
我覺得她似乎把我當成了一個棋子,那些恭敬還有照顧不過是虛僞的面具罷了,彷彿我不配管琉璃國的事情,當然,這個也可以說的通,畢竟我是女子,只是一個受寵的女兒想要勸自己父親不要管那些並不緊要的東西,這個我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多,但是傾荽那時候的眼神……是鄙夷。
可惜我並無權勢,所以想要查一些事情,難如登天,何況現今的狀況,恐怕我就是籠中之鳥。
但是我的身份應該並無問題,不然蘇宴應該不是如今這樣,我可不覺得他會對一個西貝貨有這麼一份耐心。
那麼又是爲什麼呢?
“你在想什麼?”
蘇宴的話讓我回過神,這才發覺自己剛剛想的太入神,所以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話。
“沒什麼,對了,殿下,你把傾荽送回琉璃吧,如今,她沒什麼用處,留在這裡也不過就是浪費殿下的錢罷了。”
蘇宴詫異的看着我,然後又恢復了平常,“若是你希望,那也無妨,只是她是過來送親的喜婆,若是送走並不吉利,而且孤並不差這麼點錢。”
“哦……”看來送不走了。
我有些失望,雖然如今傾荽很安分,我並不常見到,準確說,有一些時間沒見過了,不過上一次她看我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我當時甚至有一瞬間的殺意。
我不介意手下的人稍微的不規矩一點,只是我不允許一個奴才對我不敬!
這是刻在我骨子裡的驕傲,不容任何人踐踏,傾荽做的事情我甚至可以直接打死她,不過到底她年紀大了,伺候了我一些時間,而且怎麼說也是父皇派給我的。
那麼留她性命一條倒也無妨,反正說到底,她就是一個奴才,生死都被捏住的東西,並不值得我髒了自己的手。
蘇宴看了我一會兒,“你想殺了她?”
我有些詫異,只是不再決定留下來而已,要說殺,並不一定要如此,“殿下,你會爲了一個奴才髒自己的手嗎?”
“……孤還以爲你很在意她。”
我不由的笑了起來,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還挺在意傾荽,雖然她那會兒的說話做事讓我不怎麼喜歡,但是對於失去記憶以後見到第一個人,偏偏我很多事情都是她告訴我的,所以難免多在意一點,不過那是以前。
說長不長的時間,我身邊的丫鬟換了好幾次,曾經還挺信任的丫鬟被我遣送走了,自那以後,我其實從未真正信任過那些來伺候我的。
而那時候我對傾荽已經下意識的戒備起來,失去我的信任非常簡單,只是要重新獲得,傾荽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吧?
“殿下,你會對一個奴才那麼在意嗎?何況一個處處詭異的奴才。”
“……若是如此,那麼你更不該送走了,留在身邊,天長日久的養着,不用就行。”
我點頭,這麼一點事情而已,我並不許要和蘇宴爭執,何況傾荽曾經還表現的像是蘇宴的人,雖然我並沒有真正的找到證據,但是不值得爲了她和蘇宴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