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離很開心楊姑姑很上道,拍着手笑道:“姑姑高擡不離了,不離從小便生活在很多人的算計之中,能活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別人宅心仁厚,不離只是想以後不再過這樣的生活。”
楊姑姑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嘴角掛上冷笑:“你已經陷進東宮,你覺得你能逃出去嗎?”
楊不離無所謂的聳聳肩:“如果姑姑的心願達成了,不離自然出的去。”
楊姑姑聽到這心中一凜,這就是她要做的交易?她冷笑一聲:人終究是自私的,爲了自己的自由,連親生母親都能不管不顧。但是轉而又一想,皇后那般惡毒的女人,值得她女兒爲她拼死拼活嗎?這麼想着,她突然覺得,楊不離其實也是無辜的受害者。
“好,只要你幫我達成心願,從那時起,便無人知道曾經有過九公主!”
聽到九公主一詞,楊不離咂咂嘴,可惜可惜了啊!但是轉而又笑起來,給楊姑姑一個大大的笑容,楊姑姑卻覺得那笑容冷的徹骨,能笑着殺人的人,也不過如此吧,這孩子,真的只有十歲?
看到門外走過幾個小丫頭,楊姑姑趕緊端來桌子上的茶杯,笑眯眯的坐在楊不離身前喝茶,楊不離低下眉眼,擺弄着擺在旁邊的一盆美 人嬌,花朵鮮豔,如滴血般紅豔豔,楊姑姑看着她的動作,手腕稍動,茶盞微微斜了下,一碗茶灑了半碗。
楊不離不動聲色,沉靜如水,心裡卻泛起驚濤駭浪:想下毒嗎?
果然,一顆水滴的氣息從身側飛速射來,她翻手輕輕彈了彈花朵,就像真的在彈花朵上的灰塵一樣,一片鮮紅的花瓣已經被不着痕跡的彈了出去,迎着水滴全力而上,細微的啪的一聲,水滴被花瓣打撒,花瓣也頓時蔫了,險些四分五裂。
只一瞬間,楊不離只覺得心神俱震,渾身冰冷,連擺弄花瓣的手都沒氣力擡起來。她強力支撐着自己坐着,表面沒顯出任何。她知道,以她的功力,根本擋不會楊姑姑的暗招,但怎麼說也要卸掉一半的力。
楊姑姑細細的看了她一眼:“不離臉色不好,姑姑改日再來看你,好生休息。”
“姑姑走好。”
楊不離脆生生地笑着送她,十足十的女童模樣。待楊姑姑的腳步走遠,絲毫感覺不到她的氣息時,喉頭一腥,她猛地噴出一口血,胸前疼的冒汗,她望着楊姑姑走出去的地方,恨的牙直癢癢。
“真狠!”
眼睛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楊不離昏迷療傷的一段時間,薛雲皓每天忙的像陀螺,轉個不停,既要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幼童的模樣,又要在背地裡調查三王的所作所爲。孝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靜,孝王更是除了應 召入宮,整日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個京城毫無動靜,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暗夜中的三王府一片祥和,燈籠高掛,富貴逼人。
三王書房中,一豆燭光搖搖曳曳,映着桌前兩個黑影,看不清面目
,連聲音都經過內力的處理。
“王爺好手段,但是最近風聲緊,煩請王爺小心行事。”
三王向來穩重斯文,背過身面向燭光笑道:“使者不必擔心,如果皇上有疑心,便不會將這件事交給本王來查。”
黑衣使者冷笑一聲,傲然道:“王爺心裡有數就好,我家主人會一如既往的幫助王爺,事成時候,王爺可不要卸磨殺驢。”
三王挑挑眉,一如燭光上跳動的一豆火焰,略帶不耐:“各取所需罷了,不必把你們的渾水摸魚說成對本王的恩惠,當本王老眼昏花嗎?”
黑衣使者渾身一震,勉強撐起笑容道:“王爺慧眼如炬,既然這樣,小人也不必贅言,不知王爺可否得到消息,太子不服襄王在軍中的威望,主動請纓運送軍糧去西南大營,太子的貼身侍衛現在臥病不起,東宮現在處於敏 感時期,又沒有可用的侍衛,王爺,這可是……”
“天賜良機。”
“王爺英明。”
黑影一閃,消失在三王府上空。三王走到桌旁,拿起銀花燈針,撥了撥燈芯,眼前明亮很多,他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睛。
“將消息傳到二王府。”
“是。”
人影都沒見,一個聲音便消失在空洞洞的書房裡。三王爺這才舒緩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揚起淡淡的微笑。
“二王府遲遲未動,使者,你們到底支持本王,還是二皇兄呢?就讓本王替你們做決定吧,”
翌日,皇帝允了太子殿下的請纓:在大戰來臨之前,火速將軍糧運往西南戰場,因爲入夏梅雨,糧食防黴很重要,又趕上西南蠻夷叩關,皇帝最後決定:走水路,由運河順流而下。
京中太子遇刺的事情扔在緊鑼密鼓的調查,卻每每查到重點線索,就斷了,太子殿下大爲惱火,特意將自己身邊最得力的楊不離留在京城,負責監察衙門辦事。雖然楊不離只是十歲女孩,但在東宮殿遇難之後,楊不離足智多謀的形象,已經樹立起來了。
軍令如山倒,當天下午,薛雲皓便命令糧司總衙將軍糧運上船,計算時速,如果想晚上神不知鬼不覺的穿過水賊遍佈的老虎口,必須當晚開船。事不宜遲,薛雲皓跟皇帝皇后辭行完畢,帶着五百精銳水軍,上路了。
水面上打着黃旗的軍船首尾相連綿延幾十裡,好生壯觀。陸路星光點點,寸步不離地跟隨軍船而行,那是皇帝派出來的護衛隊,暗中保護這一隻船隊安全到達西南大營。
太子殿下說走就走,着實令某些人措手不及,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
上了船,薛雲皓便獨自一人窩在船艙裡,奢華隱於無形,不得不承認,小太子就算出公差也很會享受。皇后派貼身大宮女楊姑姑照顧薛雲皓的起居,此刻正在船艙爲太子殿下煮茶。
“楊姑姑的香茶入口甘洌,怪不得母后喜歡的緊。”
薛雲皓笑眯眯的由衷感嘆
,楊姑姑端起另一杯熱茶溫和的笑:“殿下喜歡就好。”
剛剛端起另一杯茶,薛雲皓眼中厲色一閃,頑皮地放下茶杯,拿起扇子扇着茶杯裡冒出的熱氣,看着熱氣吹散合起又吹散,玩的不亦樂乎。楊姑姑在另一邊看着,平靜的笑道。
“殿下,此茶熱飲最佳,一旦冷的,便味道苦澀,奴婢擔心殿下喝不慣。”
薛雲皓拉長音哦了一聲,手下一頓,薄胎青瓷咣啷啷骨碌一圈,青黃的茶水都灑了出來。楊姑姑驚呼一聲趕緊過來用袖子止住茶水,不讓茶水滴落到地毯上,面上擔心地看着薛雲皓,緊張的很。
“沒有燙到殿下吧。”
薛雲皓無所謂地聳聳肩,站起身,一邊把玩象牙小扇,一邊將楊姑姑擋住茶水的袖子撥開。
“雲霧清茶味醇甘香,衆人喜飲,卻很少有人知道,雲霧清與翠鳥相生相剋,熱飲之後會在體內存有慢性毒藥,常飲這兩種茶,會使人慢慢呆傻,而楊姑姑的第一杯茶,正是翠鳥。如果本宮再不說話,不出三年,本宮恐怕就要讓位了。”
聽他雲淡風輕的講述,就像完全在說今晚風很涼一樣。楊姑姑聽到兩種茶的名字時,就已經渾身冰冷,嚇的攥起拳頭,心思百轉千回,定下神思溫和的笑道。
“殿下說的可是真的?奴婢都沒聽說過呢,殿下果然聰明。”
看楊姑姑將眼裡的神色隱藏的極好,薛雲皓拿開放在楊姑姑手背上的扇子,歪頭一笑。
“那楊姑姑爲何用袖子擋住茶水?是因爲這種茶落地未乾,會變成紫紅色吧。”
此話一出,楊姑姑蹭的站起來,狠狠盯住薛雲皓的眼睛,那一雙眼睛異常熟悉,狡黠中透着深不可測的心機,她心裡立馬一鬆,但是被她捉弄,仍是氣不打一處來。
“楊不離!”
聽她低聲惡狠狠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易容成薛雲皓的楊不離捂着嘴嬌笑兩聲,一副剛乾完壞事的頑童模樣。
“姑姑眼神犀利呀!”
楊姑姑差點被氣歪鼻子,冷笑一聲道:“殿下長居深宮,如何得知這麼鮮爲人知的事?你當我是傻子嗎?”
楊不離哦哦兩聲,似乎並沒有驚訝楊姑姑會拆穿她,轉身坐在矮几旁,伸手端起那隻茶杯,平靜的道:“姑姑不想知道不離如何解了姑姑的毒嗎?”
楊姑姑此刻正不可思議地看着活蹦亂跳的楊不離,當日下毒,她已經確認了她的確中毒,才放心離開,爲何短短三日便解了?安插在東宮殿的人並沒有送來可疑的消息。
看楊姑姑的眼神,楊不離便知道她很想知道,笑眯眯的起身道:“玉玲瓏的威力,果然名不虛傳。”
“你說什麼?!”
楊姑姑雖然震驚,但瞬間又恢復了平靜,心裡明白了楊不離敢在她面前囂張的籌碼。楊不離已經捉住楊姑姑的心思,仰起頭笑的燦爛。
“跟姑姑做個交易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