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瑤睡的迷迷糊糊只覺得脖子被壓的生疼,頭上好像頂了個水泥帽子似地重的要死,身上也重的要命,就好像被鬼壓牀了樣的。
好重……羽瑤朦朦朧朧的想,想翻個身把身上的重量給卸下去,誰料想剛一動卻發現自己竟是坐着的。嚇得羽瑤立刻睜了眼,卻發現眼前明晃晃一串串的拇指大的珠子,一下子呆住了。
正此時,一個穿着一身大紅芍藥穿花蝴蝶頭梳扁方的中年婦女進了房來,那女子見羽瑤衣服呆呆愣愣的模樣立刻急了上前說:“這都什麼時辰了,闔府都收拾利索罷了,外門上宮人也站好了位,就連大門的黃土也墊好了,怎麼格格主子服侍的人呢?絡玫跟雪衣耍到哪裡去了?!正是得用的時候竟是個靠不住的!”
工人……什麼工人?要裝修還是來拍戲的?還有黃土?這位阿姨在說什麼?羽瑤呆呆的聽着想,連眼睛都忘了眨的看着這個一身旗裝的夫人在屋裡團團轉。
“哎呦,容嬤嬤,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嬤嬤不是在前廳陪着福晉招呼客人嗎?我就摸空出去了一會兒,拿點好克化的點心給小主子以備不時之需。”一個爽利的女聲響起。羽瑤轉動眼珠,看到房中新出現的一個小丫頭,穿着掐紅花絲線粉紅短裝下面是簇新的水紅褲,頭上梳着小兩把頭攢着幾朵紅色小絨花,圓圓的蘋果臉上盡是討喜的笑容,聲音清脆:“嬤嬤你操了半輩子的心,今兒個格格主子終於嫁了出去,嬤嬤你終於可以緩口氣,只等着小主子生下來享清福了,主子你說是不是?!”
羽瑤看着小丫鬟滿臉笑容的看過來,下意識的點點頭,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邊亂糟糟的來了一堆人上門說:“格格主子,王爺來了,該去前廳拜別老爺太太了!還請小主子切勿悲傷——”
聞聲那丫鬟連忙把用手絹包好了的點心塞進羽瑤寬大的袖子裡,接着扶着羽瑤站了起來說:“主子,時候到了,快快準備吧。”說着,那丫鬟紅了眼圈,哽咽了起來,竟是說不出一句離別語來。
羽瑤只覺渾身上下好像掛上了五六個彪形大漢一樣,重的不得了。在丫鬟的扶持下站了起來,只顧着站穩站直不四肢張開趴倒在地,渾然沒有在意扶着她的丫鬟說什麼。好不容易頂着一身的行頭站了起來,卻發現腳底的感覺不對,鞋底子硬邦邦的,腳尖腳跟兩個着力點都是空的,就腳心覺着實在,羽瑤不由得嚇了一跳,差點沒栽倒在地。
“主子,你沒事吧?!我也知道主子定是捨不得老爺太太的,但是,這是皇上賜婚,天大的恩賜……”丫鬟見羽瑤整個人攤在自己身上,連忙扶着勸慰道。
“格格……”中年婦女一見羽瑤呆呆愣愣的樣子,淚花立刻出來了,一邊喚着一邊扶了上來說:“時辰不早了,格格該出去了……嗚……”
可憐剛穿越過來的羽瑤呆呆愣愣大腦放空的任由兩個旗裝古人扶着走了出門。倒也令人稱奇,這身體像是有自我意識一樣,走的穩當自如優雅端莊。
接下來的時間,羽瑤猶如深處夢中,走馬觀花過目不暇。先是到了個滿是人的大廳中被一羣人誇了一通,來了個通身華貴的老婦人開了臉,接着被一個坐在高堂之上穿的紅紅火火的女人抱着哭了一通,一個長着鬍鬚的中年帥大叔訓斥了通,然後被蓋上蓋頭,手裡塞了個蘋果,暈頭暈腦的扶出了門,在背後像是哭死人一樣的哭聲中,羽瑤稀裡糊塗完全搞不清狀況的被扶進了花轎。
被扶進花轎之前,新出爐的嫁娘連什麼時候身邊多出一個一身大紅的金錢鼠尾的男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在那個婦人哭得時候跟着哭,在那個看着很威嚴的大叔訓話的時候跟着點頭,然後……就被蓋上了蓋頭。
坐在有些搖晃但是還是很平穩的花轎裡,羽瑤終於轉過來勁兒了。她有些哆哆嗦嗦的伸手撩起半邊紅蓋頭,立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四四方方紅木搭成的轎子中,且這轎子極是精緻,內裡的轎檐窗櫺上雕着大紅牡丹繞枝串花並蝙蝠紋,窗簾是用上好的紅色蝙蝠大團字暗紋綢緞。羽瑤上上下下打量着,也沒忘了打量自己的一身行頭,銀紅色的大衣裳上邊罩着對襟繡鳳馬褂,下襬寬且大,層層疊疊直到腳踝。衣服上無論是刺繡還是綴紋都極其的精緻。但脖子上掛的和頭上頂的還有腳上踩得都讓羽瑤十分的不爽,因爲光是脖子上掛着的各式寓意十足的珍珠寶石金鎖銀鏈就讓可憐的小護士差點斷了氣,更別說頭上頂着的嫁冠和耳朵上的重量了。
羽瑤瞪着腳上的花盆鞋,使勁的用腳踩了一下,傳來的疼痛感清楚的表示你絕對是在清朝沒錯。
而且我是在嫁人,羽瑤慢慢的想着,用手摩挲了一下銀紅色蓋頭的料子,那絲滑的感覺讓沒見過市面的小護士十分的滿意。然後她靜默了下來,眼角朝下,看着自己胸前的玉石各色的珠子剔透的寶石,羽瑤愣了一下,馬上滿臉陶醉的用手摸着,感受着珠寶溫潤冰冷的手感,渾身散發着粉紅色的泡泡——這些都是真的啊!真的啊!
轎子搖晃着,街上喧鬧聲不斷,還隱隱有鞭炮聲傳來,空氣中混雜着嘈雜。
但,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羽瑤半分,直到她把自己上下的一身行頭欣賞過來一遍,這才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中——原來我穿越了啊!
可憐的蘋果被拋棄到了裙角。
…………你還可以再遲鈍一點嗎!!
轎子一震,停了下來,羽瑤連忙把蓋頭恢復,蘋果撿了起來,正襟危坐。
腦子運轉緩慢的跟烏龜一拼的羽瑤還沒從自己穿越的巨大打擊中恢復過來,就被人糊里糊塗的從轎子上扶了下來,接過水般柔滑的大紅綢緞,按着指示跨了門檻,過了火盆,吃了蘋果。也沒仔細聽那唱禮的具體說什麼,羽瑤就稀裡糊塗就胡亂的拜了堂,被迎進了新房。
等屁股捱到柔軟的牀鋪,羽瑤如同漿糊一般的腦子翻滾着只有兩個字——好餓。她摸摸袖子裡的點心,掏了出來,然後掀開蓋頭,像鼴鼠一樣四處看看沒人之後,急忙忙的打開,之間裡邊的點心紅紅綠綠煞是好看。餓紅了眼的羽瑤也不管什麼味兒了,直接就往嘴裡塞,然後合着口水吞嚥下去,這才覺得不那麼燒心了。
有了空,羽瑤開始觀察整個房間佈局,思考自己到底穿到清朝的哪個時期來。可是習慣性思想跑題的羽瑤在看見房間對面多寶格里邊的一尊碧玉掐金絲魚戲蓮葉以及旁邊明顯是元代的幼子戲耍青花瓷時徹底的忘了自己的初衷,更何況,多寶格中的器具還不止這些呢。
以至於,到了最後,羽瑤被和諧時,她都只知道自己穿越到了清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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