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男人起身的動靜弄醒了羽瑤。迷迷糊糊的睜眼,迷迷糊糊的跟着爬起來,迷迷糊糊的摸過手邊的衣服往身上套——咦,怎麼這麼大?
寶親王弘曆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剛娶回府的側福晉掛着一臉還沒睡醒的表情爬起來,拽了他的外套,直接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後拽着長長的袖子發呆。迷糊的樣子讓弘曆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無奈的湊過去幫她把衣服拽下來:“看來爺是指望不上你伺候了,還是讓爺來伺候你吧。”
羽瑤的腦子還處在罷工狀態,只懂得衣來伸手了。等身邊的男人半是幫忙半是吃豆腐的幫她把衣服穿好,羽瑤才稍微回過點神來……這個,是她剛嫁的夫君?
長的……一般。羽瑤打量了一下自己剛上任的夫君,金錢鼠尾頭,容長臉,菸斗眉,細眉細眼的,鼻子不高,嘴脣有些薄,整體看來勉強能打七十分,嗯,要是在加上尊貴的氣勢,再加個五分吧。羽瑤在心中評判着,這款長相不是她的菜,她喜歡的是濃眉大眼的帥哥啊……
已經嫁了,估計也不能退貨。一向隨遇而安的小護士在心裡點了點頭,決定乖乖當好一個新嫁娘。咦,夫君一直看着她幹什麼?
羽瑤那充滿漿糊的大腦中靈光一閃,居然明白過來了,連忙抓起旁邊的衣服伺候夫君着衣。清朝的衣服十分繁瑣,貼身的襲衣,裡衣,中衣,外套,一件件各有不同穿法。羽瑤剛纔迷糊着在別人的幫助下把自己的衣服給穿上了,現在要給伺候別人就有些勉強了。手忙腳亂的伺候夫君穿好了裡衣,羽瑤拿起月白色的中衣看了看,根本看不出頭尾,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硬套了上去。幾個帶子胡亂系下來,寶親王弘曆無奈的看着自己被衣服綁的手臂都擡不起來了。
嘴角抽動了兩下,弘曆已經有點想發火了,但看着自己的側福晉掛着一臉無辜的,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表情跟他對視着,所有的怒火都化爲一聲無力的長嘆。看了一眼外面晃動的人影,弘曆高喊一聲:“王朝卿!還不帶着奴才們進來伺候!”
門外應了一聲,寶親王的貼身太監帶着兩個侍女,兩個小太監推門進來了。到牀前便是一愣,他們還以爲主子這喊人進來伺候了,必是已將衣衫大體穿好,只剩洗臉擦牙,穿外罩比甲,配掛各種掛飾之類的。現在看來,這新進門的側福晉竟沒伺候好爺?看了一眼,王朝卿低下頭不敢言語,用眼神示意帶進來的奴才們趕快伺候着。
羽瑤真的有些不明白,她正幫着夫君穿衣服呢,怎麼夫君忽然喊人來伺候(這丫根本就沒意識到她把衣服穿成什麼樣子了)?不過,不用她動手也好。羽瑤跪坐在牀上,歪着頭看自家夫君,唔,隨然粗看來不太符合自己的審美觀,但多看幾遍感覺還是不錯的,五官端正,這樣生下來的女兒會很漂亮的,細眉細眼的看起來也很有古典美。兒子嘛只要像她就行了——話說她長什麼樣子自己還沒看過呢?還有,爲什麼自家夫君越看越眼熟呢?怎麼有點像她不久前纔看過的故宮裡掛的那幾張畫像?難不成清朝人都看着長的很像嗎?還是因爲都梳着一模一樣的髮型的緣故?
……你還可以再遲鈍一點嗎?
寶親王弘曆覺得有點頭疼。這個側福晉烏拉那拉氏是雍正皇帝親自賜給他的,家世身份,德容言功都不比嫡福晉富察氏差,冊封之禮更是盛大無比,除了不能從正門擡進,不能着正紅色禮服,迎娶的禮儀絲毫不遜於富察氏。弘曆心知此女是皇阿瑪特意找來壓制高氏的,又聽說這個烏拉那拉氏是個端莊淑雅的,最講規矩不過的木頭美人,一開始便心懷不喜,怎麼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雖然行事有些迷糊,但並不惹人生厭。看着坐在牀上也不挪窩只是楞直直的看着他,雙頰飄着粉嫩的紅暈,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活像個大型娃娃的烏拉那拉氏,弘曆心中頗爲滿意。這麼個側福晉,他不討厭,也願意給她些寵愛。只是這般迷糊着,又不懂伺候人,看樣子是得讓福晉好好教導一番。
兩個侍女滿頭大汗的忙了半天,終於把纏在弘曆身上的衣服給解了下來,只是那原本平整的衣服已經被揉的不像樣子,只能再換一件。羽瑤想了想,又湊過去想要搭把手,被哭笑不得的弘曆拽開:“我的側福晉呦,你就別給爺添亂了,先顧着你的洗漱吧。伺候你的人呢?”
羽瑤眨眨眼睛,不明白爲什麼說自己是在添亂,又聽見弘曆問她伺候的人,便回答道:“妾身也不知道……可是在門外?”
這話出口自己也嚇了一跳,像稱呼這一類的,該說什麼樣的話,以及口音之類的問題,羽瑤完全沒考慮到,只是在腦子裡過了一下想說的內容,出口的話就變成了符合現在身份的句子,說出來的也是標準的京片子——身爲南方人,她的普通話原來說得極不標準。
後知後覺的羽瑤慶幸着自己沒有穿幫,弘曆卻有些不悅了,訓斥着進來伺候的王朝卿:“你是怎麼當差的?也不說叫伺候側福晉的奴才們進來服侍着?罷了,先別忙着請罪,還不快去!”
稍後,一個穿着淺棕色旗袍,外罩暗紅比甲坎肩的中年婦女帶着兩個穿淺紅衣衫的小姑娘進來門來,慌張的給牀上的新婚夫婦磕頭。已經穿到最後一件罩衫的弘曆下了牀來,張開手讓侍女往身上掛配飾,見她們上來磕頭,不耐煩的打斷了:“有點眼力見得,先伺候着你們的側福晉洗漱妝容!若是耽誤了去見嫡福晉的時辰,這錯可是你們受得起的?”
羽瑤看着她昨天見過的那個被稱爲“容嬤嬤”的中年婦女和另外兩個眼熟的小姑娘進來行過禮後,便直接衝過來把她從牀上拽了下來,一陣搓弄。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扯到梳妝檯前坐了下來。匆忙的看了一眼鏡子中有些昏暗的容顏,羽瑤的視線便被眼前的珠光寶氣吸引了過去:一盒又一盒的首飾在她眼前打開,硃紅豔紫,耀的她眼花繚亂。隨手指了幾樣看着簡樸一點的,羽瑤不理會在自己周圍想穿花蝴蝶一樣忙來忙去的幾個人,皺着眉思索着剛纔自家夫君說的話。
她被稱呼爲“側福晉”,這麼說,她只是個妾?還說了要去見嫡福晉——這個嫡福晉又是誰?左右看看,除了身邊的這幾個沒有眼熟的人,羽瑤眨眨眼睛,試探着喊了聲“容嬤嬤?”
在她頭上比劃步搖的中年婦女彎下腰:“主子,可有什麼吩咐?”
“嗯,”羽瑤咬咬嘴脣,下定的決心,低聲問道:“嬤嬤,爺剛纔說要我去拜見嫡福晉,那個,給福晉的禮可備好了?還有額娘有交代的什麼嗎?我這會兒腦子有些個兒亂,好嬤嬤,你再給我說一遍可好?”
容嬤嬤嘆口氣,臉上浮起無奈的笑容。兩個小丫鬟也嘴角一抿,一起把服侍穿衣的動作放緩了些。容嬤嬤看向羽瑤:“主子,老奴就斗膽多嘴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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