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番外四(1)

昌隆三年初的某天夜裡,永壽宮突然燈火通明,一聲一聲的喊叫破空傳來。

幾乎是馬上的,毓慶宮、阿哥所的幾位阿哥都不顧什麼宵禁的命令,全部都爬起來往永壽宮趕去。當然兩位兒媳婦也自然都要跟着。不多時慈寧宮也有了動靜兒,但皇太后並沒有行動,而是派了段嬤嬤前去查探。

衆人趕到永壽宮的時候,顏炎已經被送進了產房,雖然顏炎的預產期還在下月,但顯然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不打算等了。顏炎被送進產房之後不久,宋媽媽就派人告知老九,這次生產恐怕是一場艱難的鬥爭,因爲胎兒的胎位不正,所以顏炎必然要受一些罪。

老九的臉色很黑,看的在外面候着的太醫們都一個個的腿肚子發抖。顏炎臨產的這幾個月裡,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天天求佛祖保佑,什麼事兒都能夠出錯,但這位主子娘娘產子的事兒一定不能出錯,誰知道到頭來竟然還遇到了胎位不正。明明上次預估的時候,胎位還是正的啊。

老九並沒有去在意太醫的戰戰兢兢,而是鄭重的叮囑着,如果有意外,一定要棄兒保母。宋媽媽當然知道老九的選擇,所以並沒有什麼震撼。但那些來太醫院不久的太醫卻有些震撼了,雖然老九這個皇上幾乎廢棄了整個後宮,但大家卻都還是認爲這出自於顏炎的容顏貌美。

萬萬想不到在子嗣這樣重要的事情上,老九也竟然只顧着這位主子娘娘。歆蕊隨着弘政來到永壽宮的時候,剛剛好聽到了這句話,不由得抿了抿嘴,眼睛裡流露出了什麼不解的疑惑。

“大嫂,怎麼不進去?”宛如的聲音在歆蕊的身後響起,有些疑惑的問着。

歆蕊這才反應了過來,訕訕的對宛如笑了笑:“沒有,只是剛剛聽到皇額孃的叫聲有些被嚇到,皇額娘如今這已經是第三胎了,竟然還這樣疼。”

宛如淡淡一笑,輕聲道:“額娘福氣大,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歆蕊點了點頭:“那倒是,咱們走吧!”原來歆蕊這一愣神兒,弘政已經快步的走了進去,落下了歆蕊好遠。歆蕊有些沉痛看了一眼弘政的背景,想到自己這一世,可能連當個母親的機會都沒有,不由得就心生一股怨氣。她又怔怔的看了一眼那產房,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排解這種不暢快。

宛如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歆蕊的不對勁兒,而是快步走到了也是有些驚慌的弘蟑身邊,低聲道:“爺,我進產房去瞧瞧皇額娘,有什麼消息我會傳出來,您便放心吧。”

弘蟑很自然的握住了宛如的手:“嗯,一定要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額娘,知道嗎?”宛如鄭重的點頭:“爺放心吧,我進去必定會看住的。”

弘政自然聽到了弘蟑和宛如的對話,不由得掃了一眼歆蕊。歆蕊自然就必須上前,有些發抖的道:“我隨弟妹一同進去吧!”宛如搖頭:“大嫂還是留下打點一切吧,畢竟大嫂還未生過孩子,恐怕嚇到大嫂!”

也許宛如的話只是善意的關心,但此時聽在歆蕊的耳朵裡,就無異於是一種諷刺,她頓時滿臉猙獰的看向宛如:“弟妹這是在笑話我嗎?”

宛如一愣,眉頭微皺,下意識的想要去看弘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她微微的笑了笑,並沒有在意歆蕊的話,便擡腳往產房走去了。歆蕊這話一出,就已經後悔了。見宛如並沒有在意,她就無比的期盼着弘政和弘蟑並沒有聽到這句話,但她也知道,這其實是不可能的事兒。

她剛想對弘政說些什麼,便又聽到了顏炎一陣劇烈的喊叫。這下所有愛新覺羅家的人自然沒心思再關注她了,都不由得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更加靠近一些產房,就能給顏炎力量一般。

老九其實已經站到了窗戶根處,一直在叫着顏炎。只要顏炎一叫,他就跟着緊張一下。雖然顏炎被查出來懷孕的時候,他很高興。但此時此刻他卻寧願沒有這個孩子,也不想讓顏炎受這樣的罪。

弘政抓着太醫問了很多問題,似乎這一切都要怪太醫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弘蟑則弄了好多的土法,什麼送子娘娘、摔瓦罐什麼的都試過了。

即便是如此,顏炎還是疼了很長時間。第二日一早,老九乾脆的逃避了早朝。衆位朝臣一開始雖然有些迷惑,但聽說是顏炎要生了的時候,便又都突然理解了。

這兩年來,幾乎所有人都被老九這疼媳婦的事情給弄的習慣了。大有一副主要是因爲這位顏主子,他們皇上做出什麼事兒都是正常的,根本不用驚慌的樣子。

早上的時候,皇太后也親自趕到了永壽宮,慰問了老九一番。上午的時候,十三福晉、安娜公主、莊親王世子福晉也都進了宮,直往永壽宮而來。

但這些好友的到來,也沒有能讓顏炎順利一些。這一疼竟然又疼了好幾個時辰,一直到天色再次黑了,孩子竟然還沒有動靜。老九已經在窗戶跟下面呆了整整一天,滴水未進。弘政和弘蟑也在不遠處,一個一個都滿臉的擔心。太醫們大氣兒都不敢出,誰也不敢說什麼。

皇太后上午呆了一會兒之後,就回慈寧宮去休息了。如今十三福晉和安娜也進了產房,雖然每次傳出的消息都還好,但孩子卻是遲遲不見下來。老九狠狠的攥着拳頭,突然啞聲對弘政道:“弘政,讓你媳婦進去說,放棄孩子……。”

弘政頓時有些驚恐的看着老九,又快速的看了弘蟑一眼,這才低聲道:“皇阿瑪,皇額孃的狀態還可以,現在…。。”老九猛的瞪向弘政,厲聲道:“快去!”

弘政立刻閉上了嘴,弘蟑也咬了咬嘴脣,似乎想要上前再勸。就在這父子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產房裡突然傳出了一個嘹亮的啼哭聲。弘政立刻就蹦了起來,叫着:“生了生了!”弘蟑也大笑了起來。只有老九似乎不太敢相信,有些發呆的坐在椅子裡,他似乎在一秒鐘前,纔剛剛想要放棄這個孩子。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滿院子的奴才都跪了下來向老九賀喜。雖然按照平常的習慣,是要等產婆將孩子抱出來之後才賀喜,但大家似乎都一起覺得,如果現在不趕緊道喜,那這壓抑的情緒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散了。

老九在一片的恭喜聲中,似乎才恢復了過來,大笑着:“賞,所有人都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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