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唿聲如夜梟般恐怖,在前院裡幹活的奴才聽到後,立刻紛紛趕了過去。
等他們跑到蒹葭池時,只見李氏一隻手巴着岸邊,四阿哥已然被她放在岸邊,但是已經趴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茗煙立刻催促衆人將李氏拉了上來,只見她雙眼通紅地急急道:“我的兒,快救四阿哥~快些~”
衆人將李氏從水池裡拉起來候,她才恍然若無地說:“奶孃,奶孃,她還在水裡頭~”
幾個會水的奴才撲通一聲跳進水裡開始搜尋奶孃,蒹葭池不大,幾乎一樣都看得盡,哪裡有奶孃的身影。
“恐怕沉下去了~”李氏扔下這句話後,便由着茗煙攙扶着,護着四阿哥離開了。
李氏命人將四阿哥頭朝下,腳朝上背在身後走動,慢慢的,四阿哥的嘴裡開始吐出水,隨着抖動的加劇,四阿哥開始有了反應,哇啦一口,開始大口大口的吐水。
“繼續走,繼續走。四阿哥開始吐水了。”李氏聲嘶力竭地喊道。
“側福晉,周大夫來了。”香巧在得知四阿哥落水時,連忙第一時間跑去請了周大夫。當李氏等人走回正屋時,周大夫也已經趕來了。
李氏此時已然將四阿哥從那個奴才的背上放了下來,待周大夫過去看時,四阿哥其實已經有些意識了。
“啓稟側福晉,四阿哥應該無礙了,已經醒了。”周大夫在查看了四阿哥一番後,便對渾身仍舊滴着水的李氏說道。
“哎,我的兒子沒事就好。那個奶孃真是該死,居然抱着四阿哥跑到蒹葭池邊玩,本福晉只是去出恭了一下,就不見了她們。”李氏走到四阿哥身邊,只見他的小臉此刻仍舊蒼白一片,又顫聲道,“周大夫,他怎麼臉色還是不好?”
周大夫擡手稟告道:“啓稟福晉,四阿哥應該是受到驚嚇,再就是突然在涼水裡泡了一陣,估計有些着涼了。奴才立刻給四阿哥開點驅寒的藥,得趕緊喂他服下。”
李氏立刻點點頭,便對香巧說道:“趕緊去隨着周大夫去煎藥去。”
待他們退下後,李氏似乎纔想起來,對茗煙說道:“去叫伺候四阿哥的嬤嬤和丫鬟過來,替四阿哥換衣服。”
“側福晉,您自己身上還滴着水呢,奴婢伺候您去換衣服吧。”雀兒對李氏說道。
再說另一邊的蒹葭池邊,幾個奴才已經將奶孃略顯臃腫的身子拖上了岸。只見她緊緊閉着眼睛,腹大如懷孕的孕婦一般,不用說必定是喝了太多水。一個奴才試圖去按她的肚子,但是奶孃的牙關閉得緊緊的,根本都張不開嘴。
此刻,大嬤嬤帶着人來到了蒹葭池邊,正默默地看着這一切。她認得這個奶孃,當初還是她親自挑選的人過來給服侍四阿哥的。也不知道是哪個院子裡的小太監來告訴她,東小院子裡出事了。她便第一時間趕過來。
“快去請周大夫來看看!”大嬤嬤嚴厲地說。府裡頭的人都歸她管,哪個院子裡出了什麼事情除了院子裡的主子外,其餘無論大小事情都可以直接來找她。
“啓稟大嬤嬤,周大夫怕是此刻在四阿哥那邊。”一個奴才說。
“四阿哥怎麼了?”大嬤嬤疑惑地問,好像她昨日還見過四阿哥,並沒有生病呀。
“四阿哥與奶孃一同跌入池中,已經被李側福晉救起來。此刻人怕是在李側福晉那邊,周大夫也側福晉請了過去。”一同救奶孃的令一個奴才說。
“我親自去。你們守着她。”大嬤嬤扔下這句話後,便疾步往李氏的正屋走去。
李氏已經換了衣服,守在四阿哥身邊。只見四阿哥慘白的小臉,鼻子裡唿出的氣息有些微弱。李氏握着四阿哥的一隻手,淚眼婆娑地說道:“四阿哥,你別這樣嚇唬額娘好不好,額娘不能沒有你的。”
大嬤嬤深吸一口氣,走到李氏身側,輕聲說道:“側福晉,周大夫可在福晉這裡?”
李氏見大嬤嬤來了,便收了收眼淚,哽咽地說:“在小廚房爲四阿哥煎藥。”
大嬤嬤又說道:“啓稟側福晉,負責照顧四阿哥的奶孃已經救起來了,老奴想讓周大夫過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救。”
李氏目光微縮,抽噎着說:“可是四阿哥還生死未卜,如果周大夫走開了,四阿哥一旦出現什麼狀況,怎麼辦?”
大嬤嬤微微蹙了眉頭,看了又看四阿哥的小臉,正猶豫間,周大夫已經端着藥碗進來了。
“側福晉,快喂四阿哥喝下,可以去除體內的餘水。”周大夫見大嬤嬤站在側福晉身側,微微頷首,然後就將手裡的碗遞給一旁站在的茗煙。
李氏唯恐大嬤嬤看出四阿哥已經無事了,立刻大聲囔囔道:“周大夫,四阿哥怎麼還是昏迷不醒啊,我看着他的小臉發白呢?”
周大夫躬身道:“啓稟側福晉,四阿哥因爲體弱受寒,此刻已經開始有點發燒了。快讓他喝下奴才熬的藥,先發發寒氣吧。”
李氏點點頭,茗煙已經和幾個伺候四阿哥的小丫鬟一起,一點點喂四阿哥服藥。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而奶孃的生機也在一點點逝去。終於,一個奴才急急忙忙趕過來,對李側福晉和大嬤嬤道:“啓稟側福晉,大嬤嬤,那個奶孃怕是不行了。”
李氏心裡閃過一絲輕鬆,面上卻裝作很無奈地對周大夫說:“你快跟着嬤嬤去看看吧。四阿哥喝下藥應該沒事了。”
大嬤嬤對李氏行了一禮,便帶着周大夫急忙離去了。
且說他們來到蒹葭池邊,見奶孃的面上已然呈現灰白的死色。周大夫趕忙上前,掐開奶孃的口,往裡看了看,又摸了摸脈像,果真是沒了生機。
大嬤嬤走到周大夫身後,目色深沉地看着奶孃,其實她剛離開去請周大夫的時候,就感到可能救不回來了。這個奶孃是鑲藍旗的包衣,嫁了一個落魄的旗人,家裡頭三個娃幾乎全靠她一個人在四貝勒爺府當差賺的月錢過活。如今她驟然離世,那幾個孩子將如何辦呢。大嬤嬤深深嘆口氣,道:“將她收斂了吧,等四爺回來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