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阿哥那裡出來後,福晉剛剛還溫柔和煦的臉漸漸就如屋外冬日的薄陽一樣,雖然掛在那裡,但是卻絲毫沒有溫度了。
“爺這一回來就去了南小院,看了是認定了是尹氏所爲。哎,本福晉有心想要爲她說幾句,看來也怕沒什麼作用。”福晉雙手攏在雪狐毛所做的袖籠裡,寒冷的北風颳在她們倆的袍角上,獵獵作響。
“福晉,咱還是快回去吧,這裡風太大,仔細着別凍着了。”武氏見福晉臉色不悅,便說道。
“如今本福晉都見不到四爺的人,即便想跟她說幾句也是不能夠。那邊伺候她的幾個丫鬟現在都在大嬤嬤那裡吧。怕是沒幾個受得住那些刑的。”福晉微微皺眉,“看來,這次不得不折了尹氏了。”
那廂尹氏被幽靜在屋子裡,直到現在福晉也沒有來看過她。雖然四爺說了不讓人看,可是福晉要是想來,還能攔得住。
尹氏想到這裡,眼裡掠過重重的恨意,自己爲她做了這麼多,到現在還是落得一個被人當刀使喚的境地。
“想要我死,那就拉着你一起死吧。”尹氏撇了幾眼擱在圓桌上的早就涼透了的早膳,自言自語道。
再說大嬤嬤那邊,伺候三阿哥的人已經沒什麼可說,鶯兒和翠竹確實不近身伺候尹氏,從她們嘴裡根本套不出什麼話來了,只是打了幾鞭子就將自己知道都說了出來。
大嬤嬤也已經得了四爺的旨意,只要不願意說的,狠狠的打,直到肯說爲止。大嬤嬤見幾個丫鬟哭得可憐,而且一聽就知道沒什麼可講了,也就將她們拉下去了。
想要套出話來,唯有一個夜罌了。
此時,只見在專門停放死人的旁邊的屋子裡,夜罌被綁在一根柱子上,渾身的衣服已經被打得破爛了,臉上更有一道恐怖的血痕。
“丫頭,你倒是個剛烈的。大嬤嬤我也不是那種喜歡折磨人的人,要不是你家主子犯了事情,主子爺已經吩咐下來,一定要從你們嘴裡問出個什麼來,嬤嬤我也不會這樣折騰你的。”大嬤嬤見三十鞭子已經下去了,這丫頭倒真的沒有像其他人那般哭天喊地,一直忍着,直到皮開肉綻後實在忍不住了,才哭泣哀嚎了一陣子。
“大嬤嬤,我家主子那麼疼愛三阿哥,真的什麼都沒做過。那些事情都是有人見我們主子撫養三阿哥,嫉妒陷害她的。”夜罌心裡頭也明白,自己一旦承認了,不但會害死尹氏,也會害死自己。沒有一個主子折了,貼身的丫鬟還能活命的。
“丫頭,我勸你還是說了吧。至少你還能少受點罪。誰叫你們主僕做了那等事情,即便知道自己說了也是一個下場,但是這些刑罰可是不必一一嘗試了呀。”大嬤嬤見這夜罌也是個忠心的人,這才勸解道。雖然她的忠心用得不對。
“嬤嬤,您要是可憐我就給我一個痛苦算了,沒有做過的事情如何承認呀。”夜罌此刻只是一心求死了,她知道自己肯定逃不過這一個劫難。或許一開始,她跟着尹氏入府就是一個錯誤,可是又有誰在乎她們這些丫鬟的死活呢。?
“夜罌,你沒有說出主子爺想要知道的東西,怎麼會讓你死呢。罷了,你再不說,我也只能讓人再上刑了。”大嬤嬤看着這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鬟,有的只是一顆不知深淺的忠心,心裡雖然嘆息,但是也沒有辦法。
“嬤嬤,您先出去休息下,這丫頭就交給奴才來料理。等會潑上了鹽水或者辣椒水,她就沒有這麼骨頭硬了。”大嬤嬤手下專門負責給犯了錯的下人施刑的老陳道。
“也罷,嬤嬤我年紀大了,心也慈了,你們來吧。她但凡肯說,就立刻停下。知道了嗎?”大嬤嬤看了看夜罌,搖搖頭,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待大嬤嬤走後,屋子裡只剩下三四個專門行刑的奴才,都是三四十的男人,可沒有大嬤嬤那邊的慈悲心腸。
“小丫頭,平日跟在後宅的格格們身後吃香喝辣的,可沒嘗試過這等苦頭吧。今日你大爺就讓你嚐嚐。你最好現在就說了,免得等會可是生不如死的。你再不說,大爺們也因爲你受了主子爺的責罰,那可別怪我們下手狠。”老陳陰沉着一張老臉,雖然也不過三十多歲,可是像他們這些終日見慣了血和打殺的人,臉上自有一種比常人都要陰鬱的狠厲之色。
夜罌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極爲驚恐地盯着老陳,哆嗦地說:“你要幹什麼?”
老陳咧開一張嘴,聲音如老鴰般刮刮刮的笑了幾聲,那聲音如同拿鐵片在石頭上刮的聲音般令人生厭。
“來吧,給咱們這位小姑奶奶上點鹽水吧,保管你此生不會忘記這種滋味的。”老陳斜了一眼身邊的一個小廝,那人嘿嘿一笑,像是要體驗什麼令人興奮的樂事一般,轉身去取鹽水了。
“小丫頭,你知道‘傷口撒鹽’這個詞吧。等會兒,我們就會讓往你身上潑鹽水。那滋味可真是終身難忘。那可是比刀割還要疼上一倍兩倍呀。再不然,還要辣椒水,更是疼得死去活來的。哎,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的,要真是撒上鹽水,那可就可惜了。跟那南方臘月天裡醃製臘肉一般了。”老陳又笑了那難聽之極的聲音,使得夜罌渾身似有無數只螞蟻爬上身一般難受。
當夜罌仍舊不肯說出實話時,第一瓢鹽水就潑了下去。大嬤嬤在外頭正與幾個小廝交代事情,突然就聽見那行刑的屋子裡就傳來一聲淒厲的女人的慘叫聲。緊接着,便是第二聲、第三聲的嗚咽和慘叫聲一陣陣從那個屋子裡飄出來。
這樣的聲音一直持續了幾乎一刻鐘,才漸漸小了下去。突然,屋子們被人從裡面推了過來,老陳邁着沉穩的步子走出來,對大嬤嬤道:“不知死活的丫頭,終究是招認了。她說是南小院指使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