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下自成蹊2
我打開水籠頭,用手捧起水,隨便抹了兩下就用衣袖拭乾了臉,然後面向小鳥問:“我臉上是不是沒有淚痕了?”
“嗯,是啊,現在很乾淨了”小鳥難得誇我一次,可是卻是我失去親人的時候,他那句話是有同情性質的。
整個校園裡突然沸騰起來,很多手裡抱着糖、花生以及瓜子的學生從大門口走進來。每個教室裡也閃耀出各種顏色的光,喧鬧與刺眼充斥着我當時需要平靜的心。
“我們回去吧”小鳥輕聲對我說。
“嗯”我低下頭用胳膊擦拭了下臉。
歡騰的校園,突然的熱鬧變成了我的“圍城”,可是我終究逃不出去。
教室裡,我們的桌子被拉的橫七豎八的,都堆積在了牆周圍,中間騰出寬闊的空間。
莫順路、林大順、黃子峰各拿着一瓶喜慶噴繪瓶在人羣中穿縱噴撒着,同學們頭上臉上也都掛滿了彩色泡沫條,楊圓圓和鮑樂作爲我們班此次的主持人,不時從人羣中拉出一個同學展示自己的才藝。
範光手舞足蹈地唱完劉德華的那首後,他走到我身邊拉起我說:“凱子,你給大家吼兩句”。
“我今天不舒服”我倒退着向人羣裡扎的更深。
“你別裝了,快點給我出來啊”範光更加用力的拉我向中間去。
鮑樂也看到了,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讓我上去。
小鳥此時突然站出來抓住範光的手,然後趴在範光耳邊輕聲說了句話,只見範光“哎喲”一聲,急忙鬆開我並且掙脫小鳥,走到鮑樂跟前,趴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話,鮑樂也“嗨”了一聲,不再說要我唱歌。
鮑樂組織着大家繼續盡情地玩,瓜子皮、花生殼在課桌上已經堆積如山,而曾經喧鬧的我,卻安靜在角落裡,沒有嗑一粒瓜子!
文悠涵經過我身邊,把一個橘子味道的奶糖遞給我說:“你吃個糖吧”。
我接過糖,沒有看文悠涵一眼,文悠涵在我跟前停留了五秒鐘,然後就從我身邊走過。
是啊,那個時候的文悠涵,不是我生活的主流。
那個年紀,除了你心中的那個人對你而言重要之外,還有親情和成績。
年輕如果是一種資本,那請允許我陪着喜歡的人一起揮霍——多年來,我一直以爲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用自己最珍貴的青春陪着她玩!
我退出了喧鬧的教室,走在空蕩蕩的操場上,那個原本每個晚上都會有那麼幾對小情侶偷偷約會的角落,此時卻空無一人。
我停下腳步,靜了一會,然後轉身就看到小鳥在我身後。
“你回去和大家玩吧,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我看着小鳥,輕聲說了句便加快了步伐。
小鳥沒有跟着我,只是走到旗杆下面,坐在了與國旗杆下相連的臺階上,看着我莫名其妙地一圈又一圈地由漫步到快步到小跑到奔跑再到拼命地跑。
我知道,就算是我身體上多麼嚴重的自殘也抵消不了我內心的愧疚與悔恨。
那幾天馬國慶、於前程都對我特好,尤其是馬國慶,在言語上沒有一絲傷害我的味道,在難過之餘,我也深深感到,原來這幫朋友是真的對我好。
生活總是要繼續,即便你有再大的不幸,除非你死!
又到了文悠涵收作業的時間,她最近和王波關係越來越好了,王波上課坐姿不好的時候,文悠涵總是用她的那隻黑色的鋼筆戳王波。然後王波會回頭衝她做鬼臉,她有時候會伸伸舌頭回應王波。這個曾經是她對我才使用的動作,我知道,從那時候起,我對她已經不再那麼特別了,也不是唯一了。
我總是可以用自己的餘光注意到他們的一言一行,然後我會心疼,好似文悠涵每次用鋼筆戳王波的時候如她拿針扎我的心一樣一樣,很痛,痛在裡面,外面是看不出來的,每天隱藏着這種痛苦,也許這就是我爲自己取筆名爲李傷隱的原由吧!
我手裡緊握的那支文悠涵送我的“羅氏”牌鋼筆,這支鋼筆和她手裡的那支黑色鋼筆應該是一對吧,可是現在他們分開了,一定是文悠涵不喜歡我手裡的這支吧,所以她丟給了我,是不是我也一樣,文悠涵也“丟棄”了我?
可是黃飛呢?文悠涵現在擔心的是黃飛,而沒有我們其中的任何人。
王波站起來幫她收作業,文悠涵也站起來,向我位子上看了看,然後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桌面靜了五秒,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低着頭走到我座位前,拿着我桌子上的書拍了一下我的桌子說:“你的作業好幾天沒交了,今天一塊交上吧”。
文悠涵的語氣還是那樣柔,裡面還夾雜着些她緊張的顫音,她總是那麼膽小,無論她裝的多麼堅強,她拿着我書本的手也顫抖的很厲害。
“我都交上了,傳給第一排了”我不耐煩的把頭扭到另一側說。
那年,我不止一次的刻意使自己疏遠甚至強迫自己去討厭文悠涵,可是最終我的心理防線還是經不起文悠涵一滴眼淚的沖刷,甚至是一個難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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