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白離開學校之後,小白的父親便匆忙趕回了家。若說讓小白退學,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不過要讓小白繼續留在這裡,小白的父親也不放心,所以他先行回去找小白初中那位慈父般的班主任商議一下此事要如何解決。
小白和媽媽則回到了宿舍,靜靜地等待父親的結果。
那天傍晚,夜幕剛剛落下之時,修傑和修傑的母親卻不請自來。
在房東告知小白的時候,小白想了想,便行下樓去。他們沒有資格進門!
走出院,小白在靠近門的位置,看着修傑冷冷地道,“你來幹什麼?”
“小白……你不能退學……”修傑的狀態很不好,眼角微垂,疲態盡顯。
“請問這與您有關係嗎?我已經儘可能地給你保全面子了。”說着小白看了看修傑的母親,然後繼續道,“你難道不毀了我就不甘心嗎?”
“小白,你別這麼說……我真的是爲了你好……你看,我把我媽也叫來,就是想爲今天白天的事情向你道歉的……”
“呵呵。道歉?不敢當。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再和你有任何關係的。我在這不受歡迎,我走還不行嗎?”小白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這個男人,白日的唯唯諾諾,已讓她失望透頂。
“小白,你留下來吧,就算我求你……你要是就這麼不念了,我會一輩子自責的……”修傑的聲音漸漸有一分哽咽。
小白眼瞼微垂,並不太喜歡這種氛圍。
“小白?”這時候,小白的媽媽也從樓上下來,打開大門後卻突然看見對面的母子,“是你們?你們還來幹什麼?難道把小白逼成這樣還不甘心嗎?”
“阿姨,你別激動,我和我媽是來勸小白的,我爸今晚有事,不然他也會來的。我們都商量過了,不能讓小白這麼退學。要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修傑的眼圈微紅,言語中有着一絲歉意和乞求。
“霍修傑,那你想怎麼樣呢?我和你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也不想再和你坐在一個班級,你說我要是不走,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嗎?”
修傑看着小白冷定的眼神,那是陌生的,毫無感情的眼神,這一刻他內心無比刺痛!將視線移向一邊站立的母親,“媽……你倒是說句話啊……”
“小白媽媽,你不能由着小白來啊,她說不念就不念,這關係她將來一輩子的。”
小白看了一眼修傑的母親,這一天小白的母親穿了一件黑色雪紡的連衣裙,一條黑色的絲襪,一雙黑色的高跟鞋,一頭亞麻色長髮燙成大卷披在香肩上,五官也是十分精緻,不得不說她也的確算是個有魅力的女人。但小白對她沒有一點好感,那種源自骨子裡的傲慢讓同樣身懷傲骨的小白頗不感冒。
“你放心吧,我不退學,我會轉學到其他的地方去讀書,你可以回去了嗎?”小白看着修傑淡淡道。
“小白,你一定要離開嗎……那樣我就見不到你了啊……”修傑的聲音哽咽而沙啞。
“你還想和小白在一起?就算小白同意,這次我都不會同意的!要不是你,小白能有今天嗎?你媽可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小白下午可是將事情都和我說了,我現在能在這平心靜氣和你說話,沒出手打你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小白的母親胸口起伏,緊緊地盯着修傑,當她聽小白講完事情經過之後,真是很想給這個小子兩巴掌!一個男生連這點胸襟氣度都沒有,還算什麼男人!
“阿姨……你別生氣,我從昨晚就開始後悔了。你要是氣不過,我就站在這,你過來打我幾下都行……”
“好了,小孩子都不懂事,這樣吵也沒有用。我看這樣,我和小白媽媽單獨談談,小白和你單獨談談,咱們都不要衝動,將這個事情好好解決一下。”
於是四個人分成兩撥,小白看了一眼修傑的母親,如果她今天要再敢對她不敬,她一定不會像白天那麼軟弱,讓媽媽受欺負!
修傑走上前拉起小白的手,小白回過頭直直地盯着他,“放開……”
修傑看着小白冷漠的目光,冷漠的臉龐,一行清淚劃過,手卻輕輕地放開……小白,你就這麼恨我……
從修傑的臉上將視線移開,其實小白也不是那等鐵石心腸,只不過故意氣他而已。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另兩人不遠的地方停下。
“好了,你要說什麼?說完了就請回吧。”小白淡淡開口。
“小白……你不要這樣……我知道錯了,是我不好,你能原諒我嗎?就這一次,肯定不會有下一次了……”修傑哀憐地看着小白,“你不要離開好不好?算我求你……小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要不你說,只要你肯留下來,我做什麼都行?下跪都行!”
聽着修傑這一番深情懺悔,小白原本那顆冷定的心也不禁動了動,心中某一處再次被觸動,小白突然直視着修傑的雙眼,目光悲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不然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那麼做的!小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後悔了,你留下來吧!不要走啊……你要是覺得看見我不開心的話……”修傑眼眶再次紅了紅,聲音顫抖地說,“我可以離開一班……”
一瞬間,小白和修傑同時淚落,原本的璧人如今更像是苦命的鴛鴦,前路是分是散,虛無定數……
最終直到夜幕完全籠罩了世界,八點鐘左右修傑與其母才離開。
在小白回到宿舍沒多久之後,修傑的父親也打來了電話。相比之下,修傑的父親語氣比修傑的母親要和氣許多,也是勸慰小白慎重考慮,不要因爲一點小事,耽誤了自己的一生。
經過這一番事件之後,小白對修傑家庭有了新的看法,過去總是單方面聽修傑說其父有多糟糕,但此次經歷,小白倒覺得他的父親也許並不是沒有苦衷,他的母親也沒有他說得那麼可憐,在小白看來倒是有幾分咎由自取的味道。
讓小白十分驚喜的是,小白初中時的班主任吳老師恰巧第二天在Z
鎮出差,有些話和父母說終究不太方便,而對於這位慈父般的老師,小白反而能一吐衷腸。因而第二天上午小白就和吳老師取得了聯繫,然後尋到他下榻之所。
小白根據指示,來到了一家小旅館。待尋到具體房間後,敲敲門,裡面便傳來了吳老師爽朗的笑聲,“這麼快就到了,快進來!”
門被大敞而開,吳老師健碩的身影出現在小白的面前,看着久違的和藹笑容,小白的鼻子有點酸。
房間內有濃重的煙味,小白的眉頭皺了皺,看樣子老師這吸菸的老毛病還是絲毫未改。
看着小白糗起來的小臉,吳老師狀似恍然大悟,招呼着小白來到了旅館外停靠的車內。
兩人前後坐定,吳老師笑呵呵地看着小白,“好了,小傢伙,現在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吧!”
小白朝吳老師尷尬地笑笑,糾結着一張小臉,組織了半天,纔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直到小白聲落,吳老師才重重地嘆了口氣。
“好了,孩子,現在這事怨誰也沒用,關鍵是怎麼善後吧。你啊,當時你離開學校之後,我和孫校長曾經私下聊天的時候就說過,最擔心最擔心就是高中遇到這種問題,結果還是沒能倖免啊。現在你的矛盾主要是兩個,一個是和那個什麼修傑,再一個是你的班主任。你說你想轉校,如果只是要擺脫他倆的話,也不需要轉校,你換個班級不就可以了嗎?”
小白皺了皺眉頭,“但是,我現在是在拓展班,如果去別的班級的話,那麼老師配備都不會這個班好的,學習氛圍也要差一些。”
“嗯。你說的倒也在理。但是小白,轉學絕對不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你不可能以後遇到困難都靠着逃避來解決問題啊。人啊,該面對的還得面對。我還是認爲你暫時先留在一班試試,如果一段時間之後你還接受不了的話,再調班或者轉學吧。時間是會改變一切的,你現在正在氣頭上會覺得受不了,等過一段時間,都會適應的,不就是個人嘛。你說呢?”吳老師一面說一面看着後排的小白,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倔強啊。
小白的眉頭絲毫沒有舒展的意思,“可是……可是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他們,我看着心裡堵的慌……”說着眉頭皺的更深一分。
吳老師哈哈一笑,“小傢伙,以前都是老師們太慣着你了啊,以至於現在遇到一點點小挫折,心理就受不了了?小白,這纔剛剛是人生的開始啊,以後的路,你會經歷更多,如果你連這麼一點小事都想依靠逃避來過活的話,那將來你怎麼辦呢?有一天你逃不了的時候,你要怎麼辦呢?”吳老師意味深長地看着小白。
小白看着吳老師的眼睛,那一雙眼睛飽經滄桑,深邃地似乎能夠穿透軀殼,窺視人心。
“那……那我就先試試吧。”小白苦着臉,最終妥協輕嘆道。
“這不就結了嘛!傻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和那什麼也斷了吧,聽老師一句,不會有好結果。以後等你長大出去之後,會發現這世界上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何必急這一時!”說完伸手大力地揉了揉小白凌亂的頭髮。
小白苦笑着點了點頭,她現在沒有任何心思去想修傑,不是不想,是不敢想,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小白的心裡很清楚,不管之後他們的關係是合或分,一道天塹已經橫亙在兩人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
那一天小白又和吳老師有的沒的聊了許多,吳老師是個樂觀開朗之人,最後在其感染之下,小白也終於破愁爲笑,幾日的陰霾終於略微消散,重現這個年紀該有的陽光笑容。
從吳老師那裡回宿舍已是下午。令小白訝異的是,修傑居然站在自己的樓下,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房間的方向。
這着實很尷尬,有些進退兩難的意味。但小白立即想起不能逃避,因而在停駐了片刻後,還是淡漠地向前,準備繞過他回去。
小白剛剛繞到修傑的前方,修傑的沙啞的呼喚便從後方傳來,“小白……”
準備前邁的腳步收回,小白靜靜地立在原地,頭也不回聲音淡漠地道,“有事嗎?”
“你就這麼討厭我,一眼都不願意看我嗎……”修傑望着小白孤立的背影,心尖絲絲鈍痛。
小白很矛盾。經過這次事件後,一方面她真的不想再和修傑有任何的瓜葛,另一方面,修傑這幾天的表現又讓她真的有些感動,有些不忍……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片刻後,小白終於決然離去。
修傑矗立在原地,像一棵孤獨的樹一樣立在原地,終究還是無法挽回嗎……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幾個小時後,小白的媽媽從外面回來坐到小白身邊,“他還站在那呢,要不你去和他談談吧。”
小白眉頭深鎖,這是何必呢?
沒有下樓,小白站在二樓陽臺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修傑,“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在小白出來的那一刻,修傑有片刻的欣喜,終於感動了嗎?但是小白接下來的話卻猶如一盆冷水正面潑在修傑的身上,冰涼刺骨。滾動了一下喉嚨,修傑緩緩道,“你就這麼不願意看見我……”
小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漠無表情地看着他。
修傑自嘲地笑了笑,“沒關係,明天我會再來。你臉色不好,好好休息。”說完轉身蕭瑟離去。
修傑沒有看到在他轉身的瞬間,小白抽起來的小臉以及臉上覆雜痛苦的神情。
第二天上午,修傑依然站在樓下仰望,小白和他匆匆談了幾句,依然無法將其勸退,索性回到房間,眼不見心不煩。她是真的有些害怕,因爲小白能夠感覺到內心的某個地方柔軟而刺痛。
正午時分,烏雲漫上天際,漸漸密集。下午三點鐘左右,終於在陣陣雷鳴聲後下起傾盆大雨。望着窗外的雨簾,饒是小白再狠心,也是忍不住擔心,突然起身跑道陽臺上,果然那個傻瓜還在那裡站着!
“喂!你怎麼還不回去!淋雨會感冒的知不知道!”小
白在陽臺上大聲呼喊道。
修傑卻是搖了搖頭,但也沒有回聲。雨水順着他的發尖留下,劃過臉龐,浸溼衣衫,整個人就是一落湯雞。
小白氣得跺腳,趕忙閃進房間,拿了雨傘之後,噔噔噔跑下樓。
霍修傑,你夠狠!
撐起傘閃進雨幕,來到宛如木樁一般的修傑身前,高高舉起雨傘將兩人籠罩而進。
小白緊蹙着眉頭氣憤地道,“你傻嗎?下雨還在雨水裡站着!都不知道躲雨的?!”
修傑搖了搖頭,眼睛直直地盯着小白,漆黑的瞳仁暗淡無光,似是極其疲憊毫無生氣,嘴角卻勾起淡淡的笑意,“我以爲你會一直不理我……”
小白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才懶得理你……”
修傑向前提了一步,但可能站立時間太久,身體微微傾斜了一下,隨即再次站穩。然後接過小白手中的傘,“我來打。小白,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修傑的聲音有一份哽咽,黑眼圈也微微泛紅,“我真的不想就這麼失去你……”
小白將目光從修傑的臉上移開,輕咬着嘴脣,似是很掙扎。
修傑另一隻手擡起握住小白的手,“小白……每個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你不能直接就判我死刑了啊……只給我一次機會,如果我再犯錯的話,任你處置!但是這一次,就這麼過去不行嗎?我以後會加倍對你好,你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再也不限制你自由,只要你不要離開我,行嗎……”說着一道清淚順着修傑眼角滑落。
小白重新轉過臉看着修傑,此時同樣是淚流滿面,卻沒有一點聲音,就那麼直直地看着他,彷彿要拆穿他是不是謊言。
修傑也沒有再多話,同樣與小白對視。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作爲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他已經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來請求原諒,如果依然不可以的話,如果依然不可以……那他還能怎麼樣呢……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世界像是定格在這一刻,兩個人在靜默的對視和等待中彷彿永恆……
突然小白輕笑了一聲,長淚再次滑落,然後突然地緊緊地抱着面前呆立的人,嗚嗚哭起來,嘴裡模糊地反覆着一句話,“你這個混蛋……”
修傑內心一陣抽痛,一手執傘,另一手緊緊地擁緊小白,緩緩閉上了雙眼,嘴角卻勾起苦澀而甜蜜的微笑,“嗯。我是混蛋,我是混蛋……小白不哭……以後都聽你的……”
小白的母親在陽臺上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最初對修傑也十分不滿,但是這兩天修傑的執着也讓小白的母親微微感動,所以雖然不願意再看到兩人一起,但是如果小白放不下的話,自己又怎麼能強拆鴛鴦呢?罷了罷了,良緣孽緣,一切順其自然吧。
就這樣,在經歷又一場風波之後,小白和修傑險險地重新走在一起。
兩人曠課若干天后,於次週週一重回學校。雖然類似破鏡重圓,但是無論如何裂隙已存,或多或少的尷尬還是有的。要說最尷尬的,那就是小白和喬老師了。
無論先前如何風呼雨嘯,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生活還得繼續。因爲留在一班,那小白與喬老師也得繼續共處着。
這一場鬧劇可以說對雙方都沒什麼好處,小白經歷了一番撕心裂肺的痛,喬老師在學校方面也是顏面大失,受到一些警告。
回校後的第一次談話,氣氛稍顯尷尬。畢竟小白曾經放言要離開,結果最終還是留下;而喬老師曾經對小白冷嘲熱諷,如今卻只能平心靜氣,不然她這班主任估計也就這一屆了。
兩人的談話異常簡單,一問一答,不多說一句廢話。
令小白有些冒冷汗的是,喬老師和她攤牌了。
小白的成績雖然考前,但是畢竟情況特殊。所以喬老師的決定是,如果小白不能在今年期末考進前五的話,她將失去高三的尖子生輔導的資格。任誰都知道,一個人獨自苦讀和有名師指導,那結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而喬老師這種決定,無異於給小白穿小鞋,但就算是小鞋,小白只能忍着痛穿了!畢竟無論如何,小白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來到A中的目的是什麼。
在接下來的時光中,日子過得分外平靜,修傑也的確遵守了諾言,沒有再過多地約束小白,於是小白的精力重新投入到學習中來。
經過一個多月的發奮努力,那一年的期末,小白再次以黑馬之勢登上年部第三之位,這不僅僅是保住了下學期輔導的名額,同時也是對自己實力的見證,還有那麼一點點對喬老師的示威吧。
那個暑假回家之前小白用自己節省的積蓄給爸爸買了一部手機,雖然只有七百塊,但對於每月只有四百塊生活費的自己已經是相當大的數字了。有了手機,就能讓他們方便的聯繫自己,不必每日提心吊膽擔心自己的安全,雖然不總回家,也不曾每天奶聲奶氣地喊着“爸爸媽媽我愛你”,但是對於父母的關愛,小白是一分都不差的。
小白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很好,不需要與修傑走得太近,整日黏在一起,若即若離,每天回家的路上簡單聊聊天,修傑若有不會的題自己就幫他講一講。不過後者似乎是個奢侈,因爲修傑幾乎就沒問過她,倒是自己沒事主動問問,有時候小白會有自作多情的感覺,這不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嘛!但是一想到如果他能成績好一些,未來在一起的機率也大一些,便也顧不得這些了。
那年修傑的生日,小白送修傑一副不錯的釣竿,她也是偶然得知修傑居然喜歡垂釣這種枯燥的活動。
不知爲什麼,雖然兩人依然在一起,看起來也和從前沒有什麼差別,頗有些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意味,但是咫尺,天涯,心的距離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與其說是戀人,不如說是相伴,或者合作的朋友,維持着表面的一片情意,唯有當事者二人才深深的明白,無論對方對自己多麼好,那裡,永遠橫亙着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胸腔左側跳動着生命最脆弱的心臟,你知道嗎,彼岸遙相對望的人,卻永遠無法心心相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