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離家很久的小白也是有些想家,收拾了一下東西便上了回家的汽車。
山路九曲十八彎,拐了整整半天才到終點。小白的家離車站還有一段山路,小白的母親卻是早已在下車處等待。第一次這麼久不見女兒,也是分外想念,不過小白的母親也是性情剛烈之人,不似別的親人重逢抱頭痛哭,只是趕忙接過小白背上的書包,笑着問了一下最近境況。
小白只是敷衍地答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至於在學校裡受的那些訓斥,隻字未提。在外報喜不報憂,至於那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何必再讓親人也跟着煩惱。
看着而今又黑又瘦的小白,小白的母親心裡也是掠過一抹不忍,孩子在家哪裡受過這種苦……“軍訓哭沒哭?瞧你曬的這個樣子……”雖然小白一個星期往家裡打一次電話,但是這孩子懂事,從來都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沒哭啊。我那麼堅強怎麼會哭。”小白倒是笑了笑。其實提起軍訓,小白還是很有感觸的。雖然累,可是的確很鍛鍊人。要不是自己身高不夠,她也很想考軍校,這種軍旅生涯很符合她的性格。回憶了一下這些天的軍訓生活,不禁莞爾,想了想給母親講了一些軍訓中發生的趣事。
聽了一段時間,其母卻突然皺起眉頭,“小白,銘哲是誰啊?聽你提他這麼多次,你可別有什麼想法啊。”
聽得母親這麼說,小白的心驟然一緊,搖了搖頭,“一個比較照顧我的朋友吧,或許連朋友都不算呢,他人很好,對誰都很好。我就是有什麼想法也不可能啊,再說我有自己的理想,會有數的。”
既然小白這麼說,她也是稍稍放心一些,不過還是要提醒一下,“小白,你知道這些最好,咱們配不上人家的,你還是學生,最好不要想別的,免得耽誤學業。”
“嗯,放心吧。對了,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和你們商量件事呢,我想調到平行班去。”小白微皺着眉頭說出了這句讓她母親驚訝不已的話。
“到平行班去?爲什麼啊?你好不容易纔進平行班,好好的,爲什麼要到平行班去?有人欺負你了?”
面對着母親一連串的發問,小白心裡一陣陣地吐苦水,面上卻淡淡笑道,“沒有啊。我們班同學都特別聰明,老師講得也很快。而且那些知識,我以前都沒有接觸過,跟得特別吃力。”
搖了搖腦袋,還沒等媽媽回話,小白繼續講道,“給你講個有意思的事吧。有一天我們班物理老師到我們上課,還沒開始講就問我們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我說話快嗎?’,我班同學毫不猶豫地回答‘快!’。物理老師笑笑說是我們還沒有進入到高中的狀態。然後又說‘今天早晨和一班物理老師在辦公室裡聊天,一班同學說他講課都快趕上聲速了,跟不上。我笑着安慰他,他要是講課聲速,那我講課不是光速了?’你說有沒有意思?”剛說完,小白自己就在那裡笑個不停。
反觀她媽媽卻是一臉疑惑,“什麼聲速,什麼光速?”
小白這才反應過來,這些東西對於她媽媽來說,理解不了的,當即訕訕笑兩聲,轉移了話題。“就是說個事樂樂,不樂也沒事。總之,在那個班壓力挺大的。其實,去平行班也不錯,以我的成績在十五班是抄底,但是在平行班必然是佼佼者,老師也會高看一眼。你看我初中的時候也是在這種小地方,最後靠自己的努力不是也闖出來了嗎?我倒是覺得只要自己努力,在哪裡都一樣,你們過去不也說嗎,是金子總會發
光的。”
小白這一通說辭,不說滴水不漏,也是頗爲嚴謹,小白的媽媽一時間也是找不到理由來拒絕。“那你是真想調班?”
“嗯。而且你剛纔不是也擔心我對銘哲有想法嗎?說實話,我自己也挺害怕的,因爲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崇拜過誰,但是銘哲的確挺厲害的。唉,調班之後,就不用見了,也就不用再擔心什麼。”一般的少女肯定不會和父母說這些事情,但是小白不一樣。長久以來,沒有什麼朋友的小白,有什麼心事都會和媽媽說,所以小白的媽媽對小白來說既是母親,也像是朋友。小白並不介意把這些事情告訴她,有些情緒總悶在心裡也很難受。
聽小白如是說,小白媽媽倒是很贊同,畢竟這附近也不是沒有過優秀的孩子,但是最後十之八九都是毀在了早戀上,尤其是女孩更是近乎粘一個栽一個。小白媽媽對小白的智力和毅力都不擔心,最害怕的就是女兒在外面沒了管束交上男朋友,一來辜負了他們二老的一番期望,二來也毀了自己的未來。當下對小白去平行班的建議也是十分心動。
“我和你爸都不太懂,你的事情還是你自己做主,你看好就行,將來後悔也是你自己的主意。”
得到了默許,小白也是鬆了一口氣。其實她倒不擔心父母不同意,因爲除了在修養上父母管的很嚴厲之外,在學習方面,小白從來沒有讓父母操過心,一直以來都是在正確的航線上風帆遠航。所以,父母對她也是從未有過什麼阻攔,都是儘可能地予以支持。
回到家,小白一頭栽在火炕上,熱燙的感覺讓還在眩暈的小白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知道小白要回來,小白的媽媽去接小白,小白的爸爸就在家裡把火炕燒熱。一直在家裡睡火炕的女兒,在外面睡牀能睡習慣嗎?雖然不善言辭,但是小白的爸爸對這唯一的女兒是倍加上心。
趴在熱乎乎地硬炕上,那張帶着儒雅微笑的英俊臉龐又緩緩浮進腦海,撇了撇嘴,小白其實挺不捨的。她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青睞,但是她也知道,完全沒有可能,就像是海市蜃樓,無論你多麼羨豔它的美麗,終究是幻境,永遠不可能得到……
唉,再見了,銘哲。
腦海中的幻象似是也聽到了小白的話,那抹微笑悄然從脣邊逝去……
Z鎮,銘哲家。
“鈴鈴……”
“喂?您好,我是齊銘哲。請問您找誰?”拿起話筒,銘哲十分有禮貌地問道。
“銘哲啊,我是你張老師。放假了,有空嗎?老師找你有點事。”
“原來是張老師,你好。隨時有空,你說什麼時間?”心中雖有驚訝,口中卻流利地接道。
“一會兒,十點鐘吧。在雲南茶樓,我在二樓等你。那你忙吧,到時候再見。”
“好的,老師再見。”心中萬般疑惑,這張老師找自己能有什麼事情?雖然自己在學生中的確得心應手,但是還沒有到能幫老師解決什麼問題的地步啊。看來也只有到見面的時候才能知曉了。
十點,雲南茶樓。
“歡迎光臨,先生請問您幾位?”迎賓小姐客氣地問道。
“不好意思,我找人。”銘哲低聲迴應。
“哦,是找二樓的那位張女士吧,205,上樓左走。這邊請。”
不得不說這茶樓的服務態度確實不錯,銘哲心裡小讚了一番,便行上二樓。
茶樓205號包房
咚咚,銘哲輕輕敲了兩下門。
“進來吧,
門沒鎖。”張老師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輕輕推開門,銘哲踱步而進,笑着調侃道,“老師,今天吹得什麼風,讓您想起我來了?”
“齊銘哲的名字那麼響,不用吹風老師也得記着啊。”張老師也是同樣戲謔道。
“行了老師,我甘拜下風。有什麼能幫您的,您直說吧。”銘哲斂聲。
“其實真沒什麼事,銘哲,你覺得肖小白這個人怎麼樣啊?”
聽到張老師說起這個名字,銘哲心裡頓時一動。憑銘哲的心智,自是能看的出小白在張老師那裡並不討喜。而這老師這番問自己,又是何意?心中各番思緒洶涌,臉上卻略作沉思狀,淡淡地道,“還好吧。”對於摸不清底細的銘哲來說,只能選擇一箇中性的詞彙,進可攻退可守,萬事皆給自己留個後路謹慎爲上。
聽着銘哲這回答簡直和沒回答一樣的答語,一面張老師的確有點不喜,另一面也不得不暗暗讚歎這孩子僅僅十六七歲就這般老練,前途無量啊。當下張老師不禁微微皺眉,因爲她現在還不能確定兩人是不是有那種苗頭,僅僅憑着那幾幕來下結論,萬一不是那般,對這兩人都不好,但萬一是那樣,張老師絕對不能讓銘哲冒任何風險,銘哲是她最看重的學生之一,甚至說可以犧牲小白,都不能讓銘哲有異動。
一番思量之後,張老師給銘哲倒了一杯茶,一邊將杯盞放在銘哲面前,一邊清冷地聲音響起,“銘哲,你不能和小白在一起。”
剛剛握住杯盞手驟然使力,銘哲的頭瞬間擡起,一臉錯愕的望着張老師。不怪他這般反應,他和小白前後才認識不過一個月而已,這對於向來以“情聖”自居的自己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除此之外,他也不理解爲什麼張老師會這麼想,對於小白他的確是有着額外的一點關懷,這種保護欲他自己也無法解釋,但他和小白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啊。再有,極其微小的一縷的原因……可是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看着坐在對面目光幾度變幻的銘哲,張老師的心也是一沉,果然是猜中了嗎……其實剛纔她也是在賭,賭的就是銘哲的反應,如果銘哲能對她嘻哈一笑,也許就真是她多心,但如今看着銘哲這副糾結的神色,就算現在不是,那也是有着朝那方面發展的可能!
不再理會銘哲,張老師抿了一口茶,繼續道,“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只是提個醒。畢竟小白那孩子的確挺不錯的。人長得漂亮,還尤其能忍。但是,銘哲,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你聽老師的話,你們在一起,不合適。”對於這後一句話,張老師也是毫無依據,只是直覺,不希望看到小白和銘哲在一起,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可怕,張老師對於這個自己尤爲看重的學生也不介意用自己的第六感做一次根據,畢竟自己也是爲他好。
銘哲此刻愈加心亂如麻,這種失態的表現對於銘哲來說,過去幾乎是沒有過的。握着茶杯的手鬆了緊,緊了又鬆,最後端起茶碗哆了一口茶,淡笑道,“老師,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小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小白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您多慮了。”說完,一對漆黑的眸子古井無波地看着手中輕晃着的淡青色茶水。
“那就好。暫時不聊這個話題了。對了,你……”
茶樓裡,銘哲與張老師又略談了些別的,直到正午時分,方纔各自離去。
三天的假期轉瞬即逝,小白也重新坐上回校的客車。望着窗外急速後退的風景,小白在心裡喃喃道,也許這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