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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老師年經輕輕就頑固保守的彷彿進了更年期,這個讓我不免有些同情。其實她最值得人同情的是做了我的語文老師,而且在我最不能妥協的寫作方面束縛我,所以諸如翻臉之類的情況便是家常便飯了。
例如當時她要求每位同學必須天天寫日記,而且特意要求學校購來了一批日記本,以此爲藉口說要加強我們的寫作能力,讓寫作成爲習慣,那麼考試寫作文就不會不習慣了。我當時忽然想到的是,中國是不是就是爲了提防以後發生戰爭時別的國家使用生化武器打擊我們,所以提前用各種有毒產品讓我們習慣各種毒素,練就百毒不侵的體質呢?
總之那個日記本在收了幾周之後大多數人都無話可寫了,統統開始記一些流水賬。有人爲了交差竟然虛構了一段在廁所偷偷抽菸的事情,最二的是他們連名帶姓的寫着,雖然這些都是他憑以前的印象寫的,不料最近真有此事。所以事後,那些被寫的人被學校處理了。當然,寫這個的那哥們也被那些人處理了。這就與小報記者爲了交差捏造一段明星的緋聞,不料無心插柳柳成蔭,確有此事,事件曝光後又被明星買兇追殺的情況是一樣的。
語文老師見我們的日記長期如爛泥扶不上牆,只好作罷。當衆人皆以爲不用受日記之苦的時候她竟然別出心裁的提出了週記。週記一週交一篇,時間給的很充裕。也就是說,她竟然天真的以爲爛泥多扶一會兒也是可以上牆的。一週的時間裡我恰好會寫那麼幾篇文章,於是每次都騰挪一篇交作業。但那些我自以爲寫的很好的文章挪過去之後竟然如同石沉大海,不對,石沉大海最起碼還能起個浪花呢,我這個連浪花都沒有。後來發現那些在文章中寫議論文大唱讚歌的同學的文章頻頻被作爲“佳作”在班內讀給大家聽,而我寫的文章卻被語文老師以讀出來會毒害民衆爲由打入了冷宮。儘管我曾據理力爭,讓她佔不得一絲優勢。但結果卻是因爲每次論戰她都反被我當衆羞辱一番而導致了之後我的週記本上都只有幾個紅色的日期。連老師們常用的“閱”都省了。但她還算誠懇,沒看就是沒看,不像大多數語文老師一樣假惺惺的沒看也寫個“閱”。
人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她如此坦誠的行爲反倒讓我對她產生了幾分好感,於是決定寫幾篇“佳作”給她讀,以此作爲回報,並挽回一些我寫作方面的尊嚴。
此舉立馬奏效,她上課的時候便眉開眼笑的拿着我的週記本讀起了那篇《巷尾的百合花》。讀後不免大言讚美之詞。不料一常年睡覺的哥們可能因爲早自習和第一節都是語文的原因,早已睡飽了,此刻已作容光煥發之態。人吃飽撐的沒事幹會幹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同理人睡飽了撐的也會沒事兒幹。只聽他說寫的太好了,一定是抄的。可能因爲我的文章總被班主任置於冷宮,即便偶爾幾次被讀出來他也恰好都在睡覺,所以此公對我的文筆相當懷疑。再結合我平時遊手好閒的表現,纔敢下這種論斷來誣衊我。
我本以爲了解我文筆的語文老師會大義凜然地站出來維護我的名譽。她聽後的確立馬站了起來,我當時大爲感動,眼淚都快奪眶而出了。不料她用一種毛利小五郎斷案時胡亂懷疑一通的眼光盯着我:“嗯?是???抄的嗎?”
此言一出我大爲失望,怒火緊隨眼淚之後趕超上來,將眼淚焚作灰燼,取而代之的是噴着怒火的雙眸。此情形出現,我也不想多作解釋,只是搖着頭嘆着氣笑着。她似乎看出了我對她的鄙視。怕再追問下去我又與她爭辯起來,結果自然是她可能又會當衆出醜。於是此事暫時作罷。
下課後我懷着卞和滿懷欣喜獻玉卻無人賞識反而被斬斷腿的心情站到走廊落地窗前感慨我的遭遇。正當我想着怎麼報復她的時候,她陡然出現拍了我一下,嚇了我一跳。
我轉身過去,迅速隱去了幾分驚魂未定的窘態後故作淡然的問了句:“有何貴幹?”
她先做賊似的四下打望,看無人便悄聲問:“你真不是抄的吧?”
我的自尊又一次被打擊到了,如果說先前上課時我如卞和被斬斷了一條腿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又同他一樣失去了另一條腿,不由悲憤難忍。
我一臉嫌棄的回覆她:“愛信不信,不信拉倒!”隨後揚長而去。任她在背後喋喋不休的指責。
後來由於我態度強硬,她還是信了我的話。但我總認爲她其實是礙於面子,是爲自己樹立一個善解人意、信任自己學生的高大正面的形象而做了這般妥協。但我一向喜歡受人誇獎,所以在她爲我翻案正身之後我還是樂意給她寫“佳作”的。直到我的小說出現之前,還算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