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同伴倒在血泊之中,他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其冷血程度,簡直令人側目。
不僅如此,更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這些人似乎並不聽傻二的指揮,反而對一名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馬首是瞻,反觀傻二,倒如同一個小弟一樣加入了戰團。
那人三十多歲,長得溫文爾雅,不管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白面書生,其實他們剛剛走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因爲他實在是太特殊了,大熱天的,而且是出來廝殺,他卻穿的西裝革履的,不知道還以爲是出來參加宴會呢。
出來混的,一般都是不修邊幅的,比如我,一套美特斯邦威我就能穿一個月不洗一次,像張雲瀟那樣注重生活品味的人不多,而這人就是其中之一。
驀地,我心念一動,難不成這就是背後指示傻二的人?
依傻二的罪行,即便槍斃他一百次都不嫌多,然而二十年後他還是被從監獄裡放了出來,顯然是有人背後幫助,而且他回到b市沒幾天,就如此快速的建立起了一個勢力,顯然也是有人特意運作的結果,難不成這就是那個人?
我越想就越覺得像,隨即對吳晨使了一個眼色。
兄弟之間本來就不用太多話,一個眼神就足夠了,吳晨會意,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已經出現在了手上。
獸營存在的目的就是刺殺,因此訓練之中也多爲刺殺爲主,絕對不會用到砍刀這類引人注目東西,掌心雷、袖劍、匕首之類的武器則倍受青睞。
吳晨顯然是受到了他們的陰險,甚至連武器都變了。
這間ktv本來並不小,但此時卻已經人滿爲患,敵我雙方站在一起,摩肩接踵,幾乎每一秒鐘都會有鮮血迸濺,這麼混亂的情況下吳晨想去找那人,顯然也不容易,到最後,不僅那人失去了蹤影,就連吳晨也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我的心一下子就緊張到了極點,這種時候最寶貴的就是時間,千萬不能耽擱下去。
百忙之中我眼睛一轉,正好看到了六人站在我的身邊,一動不動,就如同泥雕一般,這正是韓鐵男帶回來的那六個人。
我說你們在幹嘛?還不去幫忙!
其中一人想都一想,便直接了當的說道:“我們的任務是保護你,不是刺殺。”
任務?聽到這裡,我心中就是一驚,是誰給他們指派的任務?而且一向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獸營,怎麼又突然想到我了?
這其中一定有原因,然而我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便說道:“你們既然是來保護我的,那換句話說暫時也就是我的人了,難道讓你們幫個忙就這麼難嗎?”
幾個人對視一眼,隨即其中的兩個女生便混入了人羣之中,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他們就又回來了,其中一人架着吳晨,另一人則壓着傻二。
吳晨渾身是血,顯然受傷不輕,看到我,他才說道:“那人身手不錯,而且有很多人保護,我刺傷了他,但並沒有要了他的命,不過卻把傻二弄來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讓他去後邊休息,再一看傻二,卻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如果不是這身衣服,我絕對不會相信眼前這個“血人”就是剛剛還頤指氣使的傻二,看他的樣子,恐怕只剩下半條命了。
二十年前傻二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然而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沒人保護他,即便他再能打,也遲早會筋疲力盡,這就是作爲一個傀儡的悲哀。
傻二帶來的十幾個人已經所剩無幾,但仍然苦苦支撐着,場上已經呈現了出了一面倒的局勢,我仔細一看,剛剛發號施令的那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此時地方只有三個人都能夠站起來了,看他們渾身是血的樣子,顯然都受了不輕的傷,但即使這樣,他們仍然不肯一聲,而是背靠背的站在一起。
我這人最敬佩漢子,看到他們如此英勇,也不禁起了惻隱之心,隨即分開人羣走了進去,說道:“現在投降,我保證不殺你。”
話音剛落,三人不約而同的向我吐了口水,恐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倒是還好,於伯洋直接就忍不住了,順手抄起一把砍刀,作勢就要把這三人剁成肉醬。
我說不要着急,這樣的人殺了可惜了。
於伯洋說有什麼可惜的,再好的狗也是別了家的。被他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理,我這人向來優柔寡斷,做事往往不能當機立斷,以至於自尋苦惱,現在是時候改變一下了。
想罷,我將頭背了過去。
於伯洋明白我的意思,直接進入了戰團,不過兩分鐘的時間,他就又走了回來,同時看到上已經沾滿了血跡,一場交戰自此結束,外邊的聲音也小了不少,顯然也都了尾聲。
看了看萎靡不頓的傻二,我輕笑一聲,說道:“剛剛你對我說什麼來着?如果沒瞎的話,就去窗外看一看?現在你願不願跟我一起去看一下呢?”
傻二苦笑一聲,說道:“想不到我叱吒半生,讓這麼多大佬聞風喪膽,最終卻在陰溝裡翻了船,怪就怪我一時大意,小瞧你了。”
我說你錯了,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傻二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你不該回來的,尤其是不該像狗一樣回來。
聽了我的話,傻二立馬揚起了脖子,眼睛中的狠色一閃,隨即隱去,嘆了口氣,道:“或許你說的沒錯,但我別無選擇,我可不想在監獄中孤獨終老。”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一下子就蒼老了十幾歲,我說告訴我主使者是誰,或許我會讓你死的舒服些。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兀自盯着窗外出神,臉上的表情不停變化,雙眼也越來越迷離,似乎是想到了他過去的歲月。
我又重複了一遍,他這纔回過神來,說道:“主使者是誰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我這輩子算是毀了。”
媽的,對你來說當然不重要了,但是對我來說卻非常重要。
當然這話我只是心裡想想而已,並沒有說出來。
我正想着該如何讓他鬆口,傻二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三步並兩步的跑都了窗前。
這貨要跑?
我心中一驚,一張卡牌已經出現在了手下,就在我準備出手的時候,傻二回過頭來說道:“彆着急動手,我只不過是想死的有點尊嚴罷了。”
我冷笑一聲,說道:“你也配談尊嚴嗎?如果你還有尊嚴的話,就該在監獄中自己了斷,而不是回到b市掀起這場腥風血雨,你對得起道上的兄弟嗎?”
傻二似乎想爭辯一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說了一句:“我沒殺張雲瀟。”隨即就跳出了窗外。
這裡只是三樓,他跳下去絕對不會死,然而他卻是腦袋向下,想不死都不行了。
一代梟雄,黑道教父般的存在,就此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他走的很突然,就跟他來的很突然一樣。
但是他的那句話卻在我腦海中不停迴盪“我沒殺張雲瀟!”
他之所以這麼說,絕對不是向我示弱,對於一個想要自殺的人來說,他的確沒有示弱的必要,可這是什麼意思呢?他們大張旗鼓的攻破了帝國之夜,卻沒有殺掉張雲瀟,那麼張雲瀟被誰殺了?
我印象中的張雲瀟,絕對不會自我了斷,要死肯定也是死在戰場之上,難不成他逃走了?
想到張雲瀟還有活下來可能,我心中就是一動。
我一直先入爲主的認爲帝國之夜成爲了一片灰燼,卻忽略了張雲瀟的能力,他明知道傻二會帶人找上門去,怎麼會沒有防備呢,說不定他真的逃走了。
正想着,陳宇走到我身邊,說道:“樓下似乎出事了。”
聽了他的話,我走到樓下一看,只見傻二帶來的那些人多半有去無回,但我手下的那些兄弟們也好不到哪裡去,恐怕沒有幾個沒有受傷。
而在人羣之後,停着一輛警車,但是警察並沒有下來。
在b市警察就是擺設,我並沒有放在心裡,但是另外一幕卻讓我心驚肉跳,只見不遠處停着幾輛軍用卡車,上邊全都是清一色荷槍實彈的士兵。
他們顯然不是來逛街的,更不會對剛纔的一場廝殺視若無睹,擺明了就是衝着我來的。
我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即便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跟軍隊對着幹啊,而且剛纔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完全可以先斬後奏,即便是將我們全部殺光,他們也沒有什麼罪責,說不定還能得到嘉獎。
軍隊?士兵?
我的心思急轉而下,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張國輝,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幫忙,但眼下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然而我還沒有撥通他的電話,便已經有人先打過來了,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我沒有着急說話,而是靜靜的聽着,想知道對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