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穹這種人我瞭解,你越是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越是表現的懦弱,他就越是得寸進尺,更加的不將你放在眼裡。
相反,我若是將他逼到絕境,那麼他做事之前就不得不掂量一下了,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這個意思了。
我深明此理,因此跟他說話的時候,一點餘地都沒有留下。
我的話似乎也觸碰到了他的傷心處,吳穹半天都沒有說話,整個屋子中都回蕩着他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好久,他這才鬆了口氣,說道:”你走吧,就當我今天沒有見過你。“
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來只是想讓他亂了分寸,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就讓我們走。
“難道你就不把張國輝怪罪你嗎?”我問道。
吳穹說正如你所說的,其實我也有一身傲骨,只不過是你還沒有發現罷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忌憚着吳永軒,我幫你解決了他,也算是替你瞭解了一樁心願。如此說來,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作爲朋友,我再幫你一次,但是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他說得好聽,其實說到底他還是爲了自己,因爲我在張國輝眼裡還有用,因此吳穹並不敢殺我,既然不能殺我,他就勢必要帶我去見張國輝,這可不是他想得到的,因爲他心裡清楚,我的作用比他要大得多了,一旦我取得了張國輝的信任,那麼他也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他還是在我面前服軟了,也就是說第一次交鋒,是我取得了勝利,我不想趕狗入窮巷,便就坡下驢,說道:“這樣的話,那我就要謝謝你了,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其他兄弟。”
一聽我的話,吳穹就笑了起來,是被氣笑的,頓了頓才說道:“黃文傑,你別總是把人小瞧了,放你走已經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了,千萬不要蹬鼻子上臉。”
其實我這麼說,也只不過抱了萬一的僥倖而已,因爲我心裡清楚,目前的我,根本就沒有跟他們談判的資本。
隨意的一攤手,我便準備離開了。
就在我即將走出房間的時候,我才發現於博洋仍然坐在牀上。
我說你還發什麼呆,難不成還想留下來過年嗎?
於博洋說這是我留下的爛攤子,所以我必須收拾好,當初若不是我鬼迷心竅和老鼠鬧翻了,就憑吳穹這種貨色,又怎麼能夠趁虛而入?我之所以三番兩次的暗示你離開,就是想告訴你,遲早有一天,我會把社團原封不動的還給你,這是一個男子漢的擔當。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更何況,即便他想走,吳穹也未必允許,他只所以留下於博洋,就是想用他來牽制社團裡的其他兄弟。
道了一聲珍重,我們便離開了。
其實此行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我知道了老鼠的死因,也知道了於博洋沒有背叛我,只不過是被人控制了而已。
離開酒店,吳晨便問道:“傑哥,咱們該怎麼幹?是不是召集兄弟們,馬上就把吳穹這貨給平了?”
我苦笑一聲,問道:“我們哪有這麼多兄弟?"
吳晨眨了眨眼睛,說道:“別的沒有,咱們兄弟不是多的是嗎?只要你振臂一呼,肯定所有的兄弟都會響應,到時候,小小一個吳穹又算的了什麼?”
我搖了搖頭,說道:“近幾年來我很少露面,除了核心人員外,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見過我,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聽過我的名字而已,在他們的眼中,我就跟一個陌生人沒有區別,有誰會去聽一個陌生人的號令。”
吳晨顯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接着說道:“你知道吳穹爲什麼讓咱們離開嗎?”
吳晨說這還不簡單,他是被你的話嚇到了,害怕你真的跟張國輝合作,影響了他的地位。
我說不是的,吳穹比你想象的要聰明的多了,他之所以不殺我,一方面是在張國輝面前不好交代,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手中有了於博洋,根本就不需要我。最近這幾年,社團的地盤都是在於博洋的帶領下開拓的,我雖然是是名義上的老大,但是實際的影響力並不如他。因此,只要於博洋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就可以高枕無憂,甚至可以以於博洋的名義來調集人手。
吳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小聲嘟囔道:“我印象中的於博洋也是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怎麼會甘心受他擺佈呢?”
我說很簡單,他肯定是以張學文、陳宇的性命,又或者是整個社團的前途來要挾他,於博洋又怎麼可能不妥協,打他並不甘心受吳穹擺佈,我剛見到於博洋的時候,也一度以爲他墮落了,現在看來,他就是在麻痹吳穹,於博洋或許比咱們印象中要聰明的多。
“那咱們該怎麼辦?就這麼閒着,不想辦法去救陳宇他們嗎?”
我說當然不是,上趕着的不是買賣,我遲早會讓張國輝親自將兄弟們都送回來。
吳晨顯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說吳永軒死了,白森死了,眼下正是我們一統b市的好時機,你要做的就是去放一把火,讓b市越亂越好,最好讓吳穹無法收拾,到時候張國輝就會親自找上門了。
我本不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但是跟吳穹這樣的人打交道,卻不得不不多想幾步,現在我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當天我就回到了學校中,因爲只有在李欣然的身邊時,我才能感覺到安靜。
都說小別勝新婚,這話一點都沒錯,一想到李欣然,即便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但我還是莫名的感覺到有些悸動。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竟然全心全意的做起來了老師,偶爾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也總是藉口工作忙給掛掉,若不是在一起那麼久,我甚至都懷疑她外邊有人了。
仔細想想,我確實虧欠了她許多,於是便準備給她一個驚喜,特意發了一個匿名短信,說跟她在火車站見面,談一談關於她學生的事情。
在她的心目中,那些小屁孩恐怕比我還要重要,對此,我也不免有些吃醋,我若是以學生爲藉口,她一定會來。
之所以約她在這裡見面,是因爲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這裡,那時候她似乎也是剛剛失戀,就一個人在這裡喝着啤酒,滿嘴小屁孩,小屁孩的叫着,當時的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們竟然能夠一起走到今天。
我特意找來了北華中學的舊校服,儘量還原那一夜的場景,這時候並不是高峰期,火車站也沒有多少人,我甚至特意花錢請了羣衆演員來充當旅客。
她常常說我不夠浪漫,那我就索性浪漫一把給她看。
晚上十點左右,李欣然如約而至,看得出來,她很是焦急,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急換,就匆忙趕來了。
“見到我精心爲她準備的這些,她會感動成什麼樣呢?給我一個大大的kiss?還是晚上來點新花樣?”
一邊yy着,我差點就硬了,然而很快我就失望了,不僅是失望,簡直就是一落千丈,因爲我分明看到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個男人跟他同行,而且那個男人我也認識,正是萬術林。
這深更半夜的,李欣然卻讓萬術林陪伴?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格外親密,從始至終,萬術林都攬着李欣然的腰,我真恨不得馬上就衝出去把他碎屍萬段,但還是忍住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們之間會不會發生什麼。
想罷,我馬上關掉了手機,然後悄悄的隱藏在人羣之中。
“真是奇怪,那個人明明跟我說有關於學生的事情要談,怎麼這麼久還不出現呢?”李欣然一邊踮着腳尖東張西望,一邊喃喃自語着,看樣子十分着急。
萬術林說你也彆着急,依我看,這根本就是某個好事之徒的惡作劇,來之前咱們不是已經點過名了嗎?班裡的同學一個都不少。
李欣然說你不知道,b市亂的很,好多黑社會都喜歡對學生下手,我可不想讓我的學生誤入歧途。
萬術林哼了一聲,說道:“黑社會算的了什麼,我來b市這麼久,怎麼一個都沒看到過呢?”說到這裡,他眼睛一轉,說道:“欣然,你放心吧,有我在這裡,沒有哪個小混混敢欺負你。”
一邊說着,他便有意無意的向李欣然靠近,甚至連聲音都變得曖昧了起來。
李欣然的眉頭也不禁一皺,後退了一步,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了,這樣吧,天色已經不早了,你有事的話還是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等就好了。“
只要長者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李欣然這是在下逐客令了,也不知道萬術林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竟絲毫不以爲意,甚至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李欣然旁邊。
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臉皮了,這厚度,恐怕足以跟城牆媲美了。
突然,他發現了花壇擺放的啤酒和花生米,哼了一聲,說道:“看樣子是有人想在這裡約會了,我真是搞不懂那個男人是怎麼想的,既然是約會,竟然連個餐廳都捨不得訂,難不成真的有女孩兒願意跟他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席地而坐,喝廉價啤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