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城雖不及當年繁華,但有一處地方卻是勝如昨日的,便是那柳巷。何爲柳巷,自然是尋花問柳之地,柳巷這整條街上豎立着的亭臺樓閣都是爲了男男女女平日裡解乏休憩的好去處。
鶯雀樓,是梁州城裡最盛名的樂館。樓中姑娘都是極爲漂亮的,而且琴藝極佳,彈得一手好曲子,更是能歌善舞。
便如此刻,裡面也是熱鬧一片,絲竹悅耳之音傳來,歡笑嬉戲聲交織成一片。
進進出出的人羣中,混入了兩個年輕男子,一個穿着淺白色素衣,另外一個則是一身淡藍色衣袍。
“他已經來了麼?”穿白色素衣的男子輕聲問身旁的藍衣男子。
藍衣男子瞥了一眼白衣,很是嫌棄地說道:“李逍,你這問的是問題麼?”說完,便直接提步往大廳裡走去。
白衣男子正是易容之後的李逍,他今日同夜天來鶯雀樓是因爲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不然平日裡哪裡會有閒情逸致來這鶯雀樓聽曲。
兩人易容以後與其他人相似,所以並不會讓人覺得懷疑,他們找了個空的位置坐下,點了些吃的,看似悠閒地坐下來聽臺上的姑娘唱曲。
夜天一臉木然地坐着,李逍則是老有興致地邊剝着瓜子邊打量舞臺上的紅衣姑娘。心中暗自感慨,這鶯雀樓裡的姑娘還真是各個都很漂亮。
不過今日他們要等的是鶯雀樓裡最受歡迎的輕妙姑娘。
一曲終畢,臺上的紅衣姑娘拿着她的琵琶退場,衆人便又再次把目光投向舞臺上,因爲接下來要出場的是輕妙姑娘。
樂聲起,輕揉慢捻,紫衣翻飛,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輕妙姑娘,是輕妙姑娘!”人羣中有一男人瞧見緩步走出來的輕妙,很是激動地大喊。
一人喊,衆人皆喊,大廳裡一時熱鬧異常。
夜天和李逍皆是笑而不語,他們並非因爲這臺上的輕妙姑娘而笑,而是從大門口走進來的華服公子。
好戲終究是要上場了,不枉費他們連夜來的籌謀。
梁州城裡的百姓都知道,當今權臣王大人膝下有一子名爲王啓,因爲是老年得子,所以王大人尤爲的寵溺自己這個獨子,以至於將王啓給慣壞了,經常出沒柳巷之中,王啓偏愛輕妙姑娘,常常一擲千金爲博美人一笑。
王大人同孟大人雖然關係要好,可是他們各自的兒子卻是各種不對盤,孟大人的獨子孟皓最是討厭王啓,自然王啓也是很厭惡孟皓,兩人之間很多年前便結了仇怨。
這兩人之間的事情在梁州城裡早就不是秘密了,很巧的是,凡是王啓喜歡上的或者是看中的,孟皓總會想盡辦法去奪搶。
“王公子來了,快請坐。”鶯雀樓裡的老闆娘見到王啓,立馬笑臉相迎,王啓是喜好砸錢的主,花娘又怎麼可能不喜歡。
王啓有貴賓席,離舞臺最近,可以近距離地瞧舞臺上的輕妙。
剛坐下,王啓便直接拿了五十倆銀子給花娘,花娘臉上堆地笑都快把眼睛給弄沒了。
輕妙姑娘溫柔似水,所彈唱的曲子也是美妙動人,王啓幾乎如癡如狂。
身後的那些男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誰讓王公子如此的有錢呢,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又怎麼可能比得上。
在琴聲逐漸消散,歌聲也停了的時候,花娘卻忽然走上了舞臺。
牽起輕妙的手走到最前端,花娘大聲說道:“今日是我們輕妙姑娘的生辰,如今她已經滿了十六歲了,所以我花娘決定在場的各位可以爲輕妙姑娘贖身,誰出的價錢高,輕妙姑娘就跟着哪位公子離開。”
花娘話音剛落,滿座皆是譁然,因爲實在是沒料到花娘會突然宣佈這個消息。
而遠處坐着的夜天和李逍卻是特別的淡定,絲毫不覺得意外。
“你說誰會抱得美人歸?”李逍啃了一塊糕點問夜天。
“你希望是誰,便會是誰。”
“切,我倒是一點也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人把輕妙姑娘給帶走。”
夜天白了眼李逍,出聲應道:“那就等着看好戲吧。”
“我說你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麼計劃,昨天你根本就沒有把你的計劃透露給我,我稀裡糊塗地就跟着你來這裡了。”
“因爲知道你笨,如果計劃告訴你了,那成功與否就得不到保障了,所以還是小心些爲好。”
“……”李逍咬了咬牙,拿起一粒花生直接往夜天身上扔去,可惜夜天眼疾手快直接接住了,還挑釁地看了李逍一眼,然後把花生塞進了嘴裡,動作還真是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地拖沓。
舞臺上,花娘正式宣佈開始競爭。
“100兩。”有一中年男人率先開口喊道,喊完之後周圍的人紛紛嘲笑。
“500兩。”又有一人擡高了價。
“800兩。”價格不斷往上升,開口喊的都是富家子弟,平民哪裡來的那麼多錢。
王啓很是淡定地喝了口水,把玩着手裡的茶杯,一點也不在乎其他人說了什麼,他看向輕妙的眼神裡滿是勢在必得。
如火如荼的進行,到後來直接飈到了兩千倆。
“還有沒有,還有沒有比兩千倆更高的。”
“五千倆。”王啓悠悠開口。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卻是不敢多說什麼,再沒有人出得起比五千倆更多的價錢了。
花娘笑得花枝亂顫,連忙出聲說道:“沒有人再出價了吧?好的,從現在起,五千倆一次,有沒有人更高?”
底下鴉雀無聲。
花娘又繼續說道:“五千倆二次。”
依舊沒有人出聲。
王啓笑着站起身,欲要走上舞臺去。
“等一下。”突然傳來了阻止的聲音,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入口處。
孟皓緩步走來,嘴角帶着一絲笑。
“是孟公子,他怎麼來了?”有人小聲地議論着。
孟皓逐漸走到舞臺最前頭,與王啓同排而站。他挑釁地看了眼王啓,出聲說道:“呵,王大公子,別來無恙。”
“你想怎麼樣?”王啓冷眼相對。
孟皓大笑,“當然來鶯雀樓是爲了輕妙姑娘,離開兩個月,好
不容易回來一趟當然是爲了這梁州城裡最美的姑娘了,怎麼難不成王公子也看上了?”
王啓握緊了拳頭,他應該知道的,孟皓從來都是如此無恥之人,總是和他爭奪一切他想要的東西。
暗流涌動,孟皓與王啓之間的恩怨這輩子都不可能解決的了,在他們倆人之間隔了一條人命。
五年前,孟皓喜歡上了一個叫做綠蕪的姑娘,兩人情投意合欲要結爲夫妻,可是王啓卻暗地裡肖想綠蕪,有一天竟然乘孟皓不在,帶着人去找了綠蕪,然後對綠蕪做了噁心下作之事,綠蕪最終投江自盡,連屍首也未曾找到,從此,孟皓恨透了王啓,兩人之間水火不容。
“我出一萬倆。”孟皓很是無意地說道,“如果還嫌少的話,那就五萬倆好了。”孟家有的是錢,孟皓又怎麼可能會捨不得。
“呵,孟皓,你就是故意和我對着幹是不是。”
“是,我就是想讓你不痛快,王啓,你要記得你欠我一條命,所以無論我對你做什麼,你都該承受。”
王啓咬了咬牙,實在忍無可忍,快步到孟皓身前,直接揮拳往孟皓臉上打去。
孟皓觸不及防,被打了個正着,一時怒起,掄拳就和王啓對着打。
“王啓,我很久以前就想揍你一頓了,要不是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
“我也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不過就是一個女人,你竟然處處爲難我。”
“砰。”孟皓一個用力將王啓甩到了桌旁。
“畜生,豬狗不如,我殺了你。”孟皓紅了眼,狠狠地將王啓給揍了一頓。
花娘和輕妙都被嚇了好大一跳,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兩人扭打在一起,王啓也自然是怒火中燒,用盡全力狠狠地將孟皓打倒在了地上,王啓顧不得別的,看了眼身後桌子上擺着的花瓶,直接拎在了手裡,快步朝倒在地上的孟皓走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看王啓就要靠近,孟皓連忙站起身,可是卻忽然腿一時發軟又跪了下去。
“砰。”花瓶碎,巨聲響。
孟皓倒地,沉重聲響,血流滿面。
有人急匆匆地探了孟皓的呼吸,卻是恐慌大叫,“死了,孟公子死了。”
王啓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殺死了孟皓,待回過神來,立馬往外跑。可就算是逃跑,也無濟於事,鶯雀樓裡的所有人都是證人。
戲也看完了,夜天悠閒地走出了鶯雀樓,李逍一副還沒來得及回神的樣子跟在夜天的身後。
原來這就是夜天口中所說的看戲,怪不得,怪不得夜天當時會突然從他手上拿了粒花生米,原來是這個作用。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訴我。”
“如果告訴你了,你還能悠閒自在地坐在那裡磕瓜子,早不知道跑哪裡去看戲了。”
李逍抽了抽嘴角,“反正都是你有理,不過這次的事情辦得不錯。”
“自然是不錯的,不過今晚還是得見見輕妙。”
李逍點頭,“那是當然,她可是大功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