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新婚夫妻回門之日,可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濛濛細雨,如絲一般黏稠的令人心不快,比如言蹊,從坐上馬車離開將軍府,她便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累。
聽着馬車外的雨聲,她心頭不由一煩,言蹊忽然不想回丞相府了,因爲那裡有陳易然真正歡喜之人,她好不容易與他有過了幾天開心快樂的日子,可眼下這一切都要被破壞掉了,如果陳易然見到言桃的話,會不會怪她,怪她李代桃僵呢?
陳易然,我竟這般心裡沒底。言蹊暗自心道。
“言蹊,在想什麼呢?”她的反常,陳易然都看在眼裡,言蹊這一大早上對他刻意的疏離,他又怎麼察覺不到。
她還沉陷在自己的思緒裡,聽得陳易然喊她的名字,立馬回了神,樣子看起來有些呆,雙眼蒙着一層霧般望着陳易然。
言蹊這個樣子着實讓他心疼,陳易然忽然記起那年在靜心庵裡遇到言蹊的場景,明明是個明媚的女子卻孤獨至極,每天都待在屋子裡,就連飯菜都是從窗口拿進去的。那時候知道她眼睛瞧不見,心裡便有些心疼,直到真正見到她以後,心裡便有一個念頭,想要將她護在懷中,免她苦,免她憂和驚。
他挪動了位置,靠近言蹊,將她攬進懷中,腦袋擱在她的肩上。
言蹊,該如何做,才能夠讓你永遠快樂,不用害怕呢?這是陳易然心中的疑惑,而他也一直在尋找着答案。
聞着熟悉的味道,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她伸手環抱住陳易然,而陳易然則親了親她的臉頰,溫柔繾綣。
只是言蹊沒有想過,會在丞相府裡碰見秦淮安,秦淮安和言桃站在一塊。
一見到言蹊和陳易然,言桃臉上堆着笑,說道:“姐姐,姐夫,你們來啦。”
而秦淮安則一直盯着言蹊,直勾勾的眼神令站在一旁的陳易然十分不悅,而陳易然也自然知道秦淮安到底是什麼意思。
“言蹊。”秦淮安艱難開口,如今他也只能喊她的名字而已,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陳易然瞥了眼一直垂着眼眸的言蹊,忍不住去想言蹊是不是心裡一直還藏着這個叫秦淮安的男人,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放下,如今她已經嫁給他了,怎麼可以想着別人?
言蹊自然不知道陳易然在想什麼,聽見秦淮安叫她的名字,言蹊一臉平靜地朝他微微點頭,其實她早已放下秦淮安了,年少時候總想抓着一個人來陪着自己,而很不幸,從前的言蹊看中了秦淮安,她想讓秦淮安陪着自己待在黑暗裡,可是後來她才明白,那不是喜歡,那是一種墮落,直到遇見阿易,他將她從黑暗裡拽出來,一步步地去感受溫暖的日光,那時候她便知道,這世上再不會有一個讓她深愛不已的人了。
“走吧,言蹊,爹在等我們了。”陳易然故意當着秦淮安的面,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攬着她往前走。
秦淮安眼底是痛苦掙扎,可臉上卻依舊保持着平靜。
“淮安哥哥,你有沒有覺得姐姐和姐夫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言桃看着遠去的那兩道身影,不由感慨道,歪過頭來望着秦淮安,她真的很想告訴他,其實言桃和秦淮安也是天作之合,可惜她怕問出口,得不到迴應。
這麼些年,她對秦淮安的喜歡,但凡有心,秦淮安也瞧得出,怕只怕他沒有那顆停留在她身上的心。
“是麼?天作之合。”他似是囔囔自語,隨即對言桃說道,“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了。”
原諒他,做不到眼睜睜瞧着言蹊和別的男人恩愛,那樣的畫面,每瞧見一次,只會讓他心疼幾分。
明明是回門的好日子,可是陳易然和言蹊都不怎麼高興,言蹊瞧見陳易然和自家妹妹站在一起的畫面,只覺刺眼,索性不再多留直接上了馬車。
而陳易然回答了言桃的一些問題之後,便也告別上了馬車。
馬車裡的冷氣壓十分低,陳易然和言
蹊各自坐在一邊,兩人都是沉着臉,沉默不語。
而一直回到將軍府,進了院子,言蹊也沒有同陳易然多說一句。
因爲她覺得很累,從什麼時候起,她變成了一個善妒喜歡猜測的人了,她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可是隻要和陳易然有關,她就會忍不住去猜,忍不住去想,到最後自己走進了一個死衚衕裡,這樣太累了。
“砰。”陳易然滿面怒氣地將房門重重一摔,隨即快步走到言蹊的跟前,伸手直接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地一拽,言蹊措不及防地撞進了他的懷裡。
言蹊着實被嚇了一跳,有些不明白陳易然到底想幹什麼。
“嘶。”她的手腕幾乎要被捏斷了,言蹊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皺着眉說道,“陳易然,你抓疼我了,你鬆開。”
疼?她也會知道疼麼?不,她不知道,言蹊怎麼可能知道疼呢?她只會讓他疼而已,怎麼不繼續裝出那副和他恩愛的樣子了,怎麼一見到秦淮安就暴露了真面目了?她怎麼可能知道那種鑽心的疼,那種被人狠狠緊抓着心的疼。
人人都說陳易然是曠世佳公子,可是他陳易然栽在了言蹊的手上,就算知道她心有所屬,他也假裝騙自己那是假的,所以只要好好地疼她,言蹊總會愛上他的,可是陳易然發現自己錯了,就算他做了多大的努力,她言蹊也感受不到,遇到秦淮安,她便裝不下去了。
“言蹊,怎麼舊情難忘?”陳易然冷笑,因爲暴怒他的眼睛都變紅了,他已失去理智。
她有些不敢相信陳易然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執拗的言蹊冷聲回道:“不打自招,你說的是你自己吧,既然放不下,又爲何要娶我言蹊。”
這個女人,她怎麼可以問出這樣的話,陳易然氣極,拽着言蹊的手直接將她摔在了牀榻上,而他壓在她的身上,陳易然冷笑,“你這輩子只可能是我的女人,你和他是絕對不可能的,言蹊,你死了這條心吧。”他俯身,湊到她的耳邊,惡狠狠地直接伸手撕碎她的衣服。
言蹊害怕了,她從來沒有瞧見過這樣的陳易然,所以她害怕地掙扎,可這一幕在陳易然看來,只會更加刺激他。
陳易然的脣印上了言蹊的,沒有柔情,只有發泄,他撕咬着她的脣瓣,一股血腥氣瀰漫在彼此的脣齒間。
她疼,可是言蹊放棄了,就算她喊了,陳易然也不可能放過她了,真可笑啊,他竟然會這樣對她。
明明沒有眼淚的,可是眼睛卻疼得厲害,當他埋進她身體裡,狠狠地硬闖,言蹊疼得咬緊了丫關硬生生挨着。
“陳易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是言蹊啊,陳易然,我是言蹊。”她迷迷糊糊地說着話。
可是陳易然瘋了,他聽不見她的話,只顧着狠狠地佔有,讓言蹊體會那份痛苦,讓她知道什麼叫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一切都結束以後,言蹊睜着雙眼睛躺在榻上,像個破碎的娃娃,她身上是破碎的衣裳,她的頭髮雜亂地鋪滿了牀榻。
陳易然穿好了衣服,站在牀邊,冷笑道:“言蹊,這纔是真正的痛,我要你嘗一嘗什麼叫痛。”
“你給我滾!”言蹊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
陳易然冷眼,回她的是摔門而去。
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言蹊緩了一會兒才平復過來,她扯過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明明裹得很厚,可是她卻一直在發抖,冷得厲害。
阿禾端着茶水來屋裡瞧見自家小姐一直在被子裡發抖,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去,開口問道:“小姐,你怎麼了?怎麼一直在發抖。”
“阿禾,你去給我拿牀被子來,我有些冷。”言蹊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
一聽,阿禾立馬去櫥櫃裡抱了一牀厚被子蓋到言蹊的身上,可瞧見言蹊還在抖,阿禾立馬想到了或許是小姐生病了,便說道:“小姐,你怎麼了,你從被子裡不來透透氣,不然悶壞了。”
言蹊將自己蜷縮在
一團,她只覺冷得很,想到陳易然對她做的,陳易然說的那些話,她便忍不住發抖。
還記得昨夜,他環抱着她,兩人還一起討論孩子的事情,言蹊問陳易然喜歡男孩還是女孩,陳易然回只要是言蹊和他的孩子,他都喜歡。
可是一切都好像場夢,夢是她親手編織的,可是打碎這一切的卻是陳易然,他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地把這一切都毀掉了。
她以爲她會幸運地一直幸福下去,她不願意相信那籤文,總覺得人定勝天,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笑話,她不得不相信,老天早就註定了這一切,她和陳易然註定要彼此折磨。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阿禾去找大夫。”
言蹊連忙回道:“不要,阿禾,我沒有生病,你去幫我打一桶熱水來,我想洗個熱水澡。”
阿禾連連點頭,快步去打熱水。
房間裡是有語桶的,阿禾很快就把水打來了,也找了乾淨的衣服掛在屏風上。
“小姐,阿禾服侍你洗澡。”阿禾出聲說道。
言蹊卻拒絕了,她不想讓阿禾看到自己這般狼狽的樣子。
“阿禾,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洗就好。”
雖然有些疑惑,但阿禾還是很聽話的出去了,並將門給關上,她坐在院子裡幫言蹊看着。
聽見動靜,言蹊才掀開被子,從牀榻上爬起來,太疼了以至於她差點摔倒,幸好扶住了桌子,她緩步走到浴桶旁,等那疼意淡了,她才進入水中。
溫熱的水讓她暖和了一些,瞧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言蹊使勁用帕子擦洗,而那些破了的傷口遇到水就是另外一種疼了,尤其是嘴脣,破了好大一個口子,足以看出陳易然對她的狠。
洗完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言蹊又收拾了牀榻,將染了血的牀單收了起來,換了乾淨的,而那身破碎的衣服,她也將它給藏起來了。
弄好了所有,言蹊纔去開門,阿禾瞧見自家小姐開門了,立馬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卻瞧見了她嘴脣上的傷,想到了是什麼原因,也沒有問出口。
只是小姐怎麼好端端圍着圍領,疑惑道:“小姐,外面太陽大的很,你怎麼好端端圍圍領?”
“我有些冷。”其實是爲了遮蓋住脖子上那些痕跡的,她不願意阿禾爲自己擔心。
“小姐,你餓不餓?要不阿禾給你去拿點吃的?”
言蹊搖了搖頭,她沒有任何胃口,什麼也吃不下。
“阿禾,你去忙吧,我想一個人看看書,不要讓其他人來打擾。”她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地靜一靜,她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後來阿禾走了,言蹊將門給反鎖以後,重新回了牀榻,閉着眼睛睡覺。
可她怎麼也睡不着,只要閉着眼睛,就會想到那一幕幕。
她不經想,如果陳易然知道她就是當年在靜心庵裡的小姑娘的話,還會不會這樣對她呢?會不會對她好一點?
從來沒想過,他們是這樣成爲真正的夫妻的?這是洞房麼?不,沒有任何一點喜悅,只有痛苦。
是她的心在疼,疼得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可是陳易然卻一點也不在乎,他只是一味地發泄他的怒氣,他竟然說秦淮安和她有糾纏。
言蹊最厭惡的便是被人冤枉,因爲從小在丞相府,被冤枉的次數太多,所以她最不喜被冤枉,可是傷她的是陳易然。
陳易然,我怎麼可能愛秦淮安,無論是從前的阿易,還是如今的陳易然,我愛的從來都只有一個人,可是你卻這般傷我。
爲什麼她不能像別人那樣流眼淚呢?她很想大哭一場的,可是她眼睛再疼也沒有眼淚,她只能隱忍着,就算再疼,也要忍着。
陳易然,他大概忘記了昨夜他自己說過的話了吧,是啊,他怎麼記得住。
“言蹊,我會護你今生,免你疼,免你苦,免你憂,免你懼。”
言猶在耳,卻如此的諷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