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話落,剛啜了口茶,斜眸間人影一晃,身旁已失了人影。
臉上笑意慢慢淡褪,握着的茶杯,在手中慢慢轉動,望着對面小樓,眸子深且沉,如果風荻當真進得榮府,不知能否救助她躲過這一劫。
白筱回到榮府,便聽下人來稟,北皇和長公主來了,心裡陡然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我父皇什麼時候到的?現在何處?”
“到了有一柱香時間,在前廳,曲公子陪着。”下人如實稟報。
白筱手掌一片冰涼,按這時間來看,定然是她離開皇宮不久,北皇和白宜便從宮中出發,這是巧合還是有意而爲之?
打發了下人,吩咐護衛離去,獨留了三梅推了她前往前廳。
回眸間見三梅扶着輪椅兩側的手不住輕顫,擡手將手覆在她手背上,輕拍了拍,“我不過是上香回來的路上小睡了會兒,夢見母親,發現不大記得母親長什麼樣子,便去看了看,結果被母親打了出來。”
這一番話全是實言,卻將其中一些事抹去,並不擔心說謊而產生慌亂,引起神色有異,被人看出蹊蹺。
三梅低頭看她,羞愧不已,自己十一歲,進宮已有多年,卻不如她一個九歲的孩童鎮定,強穩了心緒,將所有顧慮拋開,手不再抖動。
進得大堂,曲崢正陪着北皇和白宜喝茶,見她進來,起身讓過一邊,視線不自覺的掃過她蓋着薄毯的腿,一閃便過,不作停留。
那一眼落入白筱眼角餘光處,心裡頓時佈下一道陰影,笑着向北皇請安。
白宜似笑非笑,神色莫辯。
北皇一派慈愛神色,拍拍身邊空位,柔聲問道:“聽說你去了許願,卻不知去許了什麼願來?”
容華的那番話在白筱耳邊響過,再看北皇這副溺愛形容,就有些刺眼,將輪椅搖到他身邊桌前,“我見父皇終日爲國事操勞,十分辛苦,所以去求菩薩保佑父皇身體安康,國泰民安。”
“凡事都是先求國泰民安,再求自家之事,你如何能先自家事,再國事?”北皇皺眉訓示。
白筱咬咬脣,有些委屈,“沒有父皇的安康,哪來的國泰民安。”
北皇眼角溢笑,十分受用,嘴裡卻說,“皇家兒女當以國爲重,這些年讓你念的書,當真白唸了。”
白筱杵在那兒,不出聲。
曲崢爲北皇斟滿茶,道:“二公主,年紀尚幼,有這份孝心已是難得,至於國事,有皇上教導着,再過兩年長大些,自會上心。”
北皇這才點了點頭,對白筱道:“你得多向曲崢學學。”
曲崢又斟了杯茶,遞到白筱面前,“公主喝茶。”
白筱睨了他一眼,這圍解的到是時候,接了茶,道了聲謝。
曲崢看了她一眼,纔在她身邊坐下。
白宜眼裡閃過一抹不悅,將視線從曲崢身上移開,對白筱問道:“聽說皇妹進宮看你母親了。”
白筱心間冷笑,就知道不是平白而來,果然如此……垂了眼,看着眼前桌面,縮在袖子中的手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痛得眼圈一紅,眼眶裡滲上淚珠,片刻間溼了睫毛。
白宜見她如此,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反而一愣。
北皇眉頭蹙了蹙,瞪向三梅,板了臉,“怎麼回事?”
三梅忙就地跪下,臉色煞白,“公主去許願,來回奔波,身體有些吃不消,回來的路上在車裡就睡着了,突然驚醒,說是夢到了皇后娘娘,因爲太久不曾見過娘娘,記不得娘娘長什麼樣子,便進宮去看看,不料……”說到這兒,垂下了頭,不再往下說。
“不料什麼?”北皇臉色越加難看,眼底有一絲沒來得及掩飾的緊張。
三梅舔了舔脣,又哽了一會兒,才道:“不料……不料正遇上娘娘發……發病,將公主一頓打,打了出來。”
北皇暗鬆了口氣,去握白筱放在腿上的手,入手冰冷,“可有被打到哪裡?”
白筱搖了搖頭,“我們躲得快,只是捱了幾下,倒沒傷着。”
“沒傷到就好,以後不許再去。”北皇又對三梅道:“我看你是個懂得規矩的人,才讓你跟着公主,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定然重罰。”
三梅打了個哆嗦,伏在地上,不敢出聲。
北皇眼角見白筱並沒對三梅流露出什麼憐惜之態,也無求情之意,才道:“這次就算了,你起來吧。”
三梅大鬆口氣,磕了個頭,謝過皇恩,才爬了起來,站到一角。
白宜不甘的瞪了三梅一眼,“皇妹早和和父皇先出宮,怎麼比我們竟晚些回來?而路上又不見你們的蹤影?”
白筱玩着桌上茶杯,道:“我回來的路上見到古越太子,想看看他長得什麼模樣,便追着去了。”
“古越?”白宜眸子亮了亮,偷望了眼北皇,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再也坐不住,向北皇陪笑道:“父皇,既然皇妹來回辛苦了,不如讓她好好休息。”
北皇橫了她一眼,她忙低頭,住了嘴。
白筱挑了挑眉,“他已經回去,你現在出去,也見不着了。”
北皇重重的哼了一聲。
白宜瞪了白筱一眼,又氣又惱,當着北皇的面又不敢發作,坐在那兒生悶氣。
“成何體統。”北皇低斥了聲,拂袖起身,“罷了,時辰也不早了,回宮。”
白筱暗鬆了口氣,“女兒送父皇,皇姐。”
曲崢早起身站在一旁相送。
北皇又吩咐了三梅一聲,“好生照顧二公主。”才離開廳堂。
曲崢隨在他們身後。
等看不到他們身影,三梅整個人軟了下來,靠在輪椅上喘了好幾口大氣,才緩了過來。
白筱也甩了把冷汗,回到筱苑,從窗口望出,卻見曲崢垂手站在一處樹蔭下,白宜不知在對他說些什麼。
冷笑了笑,慢慢眯窄了眼眸,進到裡間,望向山谷對面,不見那抹淡淡的白影,微微有些失望。
三梅在門口吩咐了下人送浴湯上來,進屋看向窗邊的白筱,輕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公主,你以後不能再去尋容公子了。”
果子家的小狗快成精了,今天叼着它的飯碗在家裡閒逛了大半天,可能是想脫離果子魔掌,出去自謀生路,比如……討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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