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這好東西給她灌下去!”茜嬤嬤瞧着時辰差不多了,吩咐道。
一個宮人剛剛取出瓷碗,準備將藥罐中的液體倒出來,便被茜嬤嬤制止,怒氣勃勃罵道:“又不是你們的主子,伺候得那麼精細做什麼?倒出來後,是不是還打算吹涼了,一勺一勺餵給她呀!”
“去,直接就着罐子,硬生生給我灌下去!她這種不識相的賤人,就是要往死裡整纔會聽話!”
在茜嬤嬤的厲聲呵斥下,宮人們再不敢有絲毫的猶豫,一個按着秦卿的腦袋,一個掐着秦卿的下頜,讓她張大嘴巴,另一人用衣襟下襬包裹着藥罐手柄,將滾燙的汁液往秦卿嘴裡倒去。
“放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秦卿使出渾身的氣力劇烈的掙扎,雙目猩紅,聲嘶力竭怒罵。
然而,渾身上下都被綁的緊緊的秦卿,無論她怎樣去掙扎,都無濟於事,更何況還被宮人鉗制着,幾乎連動都動不了一下。
“哼!”茜嬤嬤輕輕的諷笑悄無聲息傳入秦卿耳中,無限放大,響徹整個腦海,直讓人覺得難受極了。
“你們都給我等着,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對着得意奸笑的茜嬤嬤,秦卿意志堅決,一字一句說道,“我若出去,定叫你們一個個生不如死!”
秦卿的目光從她們身上一個個掃過,彷彿要將她們的容貌全都記住,縱使化成灰也要深深印刻進腦子裡,“你們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
“給我灌!”茜嬤嬤彷彿是覺得秦卿太過吵鬧,厭煩地皺了下眉頭,再次催促道。
盛裝着無數奇形怪蟲的藥罐已然逼近眼前,藥罐中的液體還在劇烈沸騰着,翻騰而出的液體中,秦卿能夠清晰地看到蠕動着的醜陋的蟲子。刺鼻的氣味傳入鼻中,秦卿胃中如海浪一般翻涌,乾嘔着就要吐出來。奈何許多天滴水未進的她,腸胃中連酸水都嘔不出來,眼睜睜看着那些可惡的宮人將噁心的東西往她嘴裡倒。
“啊——”
滾燙的液體突然倒入嘴中,秦卿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穿透這陰沉昏暗的屋子,似乎已響徹雲霄。
雙脣在滾燙的液體接觸的瞬間,彷彿就已被燙的失去了知覺。滾燙的液體順着喉嚨往下,每一個地方都向火燒一般難受,卻是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她不顧一切的掙扎,
費盡全力大聲喊叫,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傳入耳中。她的舌.頭彷彿在瞬間失去了顫.抖的功能,聲帶嘶啞,連“嗚嗚”的聲音也沒辦法發出。
秦卿不知道那些宮人是什麼時候放開她的,更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空蕩蕩的屋子裡,火光熊熊燃燒,火苗噗呲噗呲拼命地往上竄,彷彿舞蹈般變幻着不同的姿態。
然而,在秦卿的眼中,她只能看到茜嬤嬤猖狂大笑着的猙獰面孔,腦海中嗡嗡作響的,全是她們尖利的笑聲。一聲又一聲,一陣又一陣,都快要把她逼瘋了。
“茜嬤嬤,她的舌.頭好像被燙啞了。”
“啞巴了正好,這樣就不用聽到她聒噪的聲音了。”茜嬤嬤冷冷說道,“秦卿,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不放過我們嗎?離現在都成了個廢人了,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趕明兒,老身勸皇后娘娘再把你這張臉給毀了,然後扔到宮裡去做最下賤的奴婢。那時候,就算靖王站在你面前,也認不出你了吧,哈哈哈!”
……
嘴角附近的臉頰正傳來火.辣辣的刺痛,秦卿知道,她被毀掉的,不止是聲音,還有她的臉。灌藥的時候,因爲她的劇烈掙扎和拒不合作,灑出來不少滾燙的汁液,濺到脖頸上,臉頰上,將原本白皙嬌嫩的肌膚全都燙傷。陰森潮溼的空氣中,秦卿依稀可以聞見,肌膚腐爛的味道。
秦卿擡起頭,望着陰森森的唱着青苔的石板,盡力不讓眼眶的淚水涌出。雙拳緊緊攥着,尖利的指甲狠狠扣進肉裡。她聽着鮮血滴答滴答落地的聲音,聞着瀰漫在空氣中的濃濃的血腥味,暗暗發誓。
她發誓,她定要讓那些欺騙她的,利用她的,傷害她的人,生不如死,血債血償!
她發誓,她若出去,定要讓八荒顫.抖,江山血染!
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地下着,已不知下了多少天,天地之間,入眼皆是一片茫茫白色,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不知道盡頭。
善變的人們,度過了對初雪短暫的熱戀期,一個個開始抱怨起來。
“這雪都下了好幾天了,什麼時候結束呀。”
“再這麼下下去,恐怕又要爆發災難了。”
“唉,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呢。還記得嘉和三年的那場大
雪嗎?暴雪硬生生下了大半個月,一點兒停下來的跡象也沒有,南楚上下處處都是冰天雪地的一片,雪災饑荒瘟疫接二連三到來,每天都有好多人死去。今年這場雪,一點兒都不弱於當年的那場暴雪!”
“這雪還是早點兒停下來吧,不然,又要過好幾年的苦日子了。”
寧王府,睿寧齋。
又是一個冷清的早晨,秦卿望着窗外白的異常的天空,整個身子縮在暖和的棉被中,怎麼都不願意出去。即便睿寧齋內是鋪設了地龍的,但這幾日在暴雪的席捲下,效果也是甚微。
“王妃,昨日您答應了梅側妃要一起去賞雪的,還去嗎?”紫煙見秦卿已然醒來,便開口問道。
秦卿想着,昨日晌午左右,梅疏影確實派了一個婢女過來說了這事,當時並沒有這麼冷,她便應下了。只是此刻想讓她從暖和的被子裡出來,去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裡去賞雪,怕是不可能了。
若是真有什麼其它要事,便讓梅疏影自個兒過來吧。
“去給梅側妃回話,今日着實太冷,便不過去了,等到那日稍微暖和一會兒再同去賞雪。”秦卿懨懨回道。
紫煙點頭應下。
“早膳讓廚房晚點兒再傳過來,我再眯一會兒。”
這麼冷的天,恐怕沒幾個人會有早起幹活的興致,秦卿歪着腦袋縮進被子裡,不多會兒,便又沉沉睡過去了。周圍一切靜悄悄的,偶爾有落雪壓斷枝頭髮出的脆響,聲音被綿綿細雪消融之後,傳到耳中只覺彷彿催眠的樂音,越發讓人昏昏欲睡。
秦卿也不知道這一眯究竟過了多久,再有意識的時候,是被門外嘈雜的聲音吵醒的。有倉促的腳步聲,還有低低的啜泣聲,感覺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王妃還沒醒來?”折弦有些驚訝問道。
“是呀,之前醒過一會兒,但很快又睡過去了。你們不要着急,我這就進去看看。”
“紫煙,外面發生了何事?”
紫煙剛穿過屏風,便見到秦卿已然醒了過來,許是被人攪了清夢,臉色不是很好。
“回王妃,暗香園裡的林主子今日一早發現死在房內。折弦說,林主子面容發紫,很像是中毒身亡。此事事關重大,王爺現在不在府中,便過來稟報王妃,請王妃做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