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陽光很明媚,江城春末夏初是這個城市氣候最宜人的時候,雖然這個城市處於北溫帶,但穿城而過的松花江卻以玉帶的澄透潤澤了這個城市,使他有了北國江南的盛譽。
徐璇今天的心情很好,他踱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眼下可見到松花江兩岸櫛次鱗比的高樓,這是江城向東北亞中心城市邁進的形象標誌,順着目光往下看,一片丁香花樹正吐放着粉紅色的花,陣陣香味隨風飄來,真是沁人心脾。
徐璇在窗前伸伸懶腰,踅回身,操起電話打給辦公室的李主任,讓他通知經濟計劃局、招商局、建設局的領導到政府會議室開會。
之後,坐在搖椅上思考起問題。剛剛寧靜了片刻,他的手機想了,接過電話,一個熟悉的聲音飄了進來。
“璇,你在哪呢?”
徐璇彷彿一個世紀沒聽到這樣柔和的聲音了,心裡涌動着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是萍嗎?你在哪呢,我好惦記你!”
“我剛從上海回來,你今晚有時間嗎?我有事跟你說。”
“好,我們在哪見面,還是去帝豪賓館嗎?”
“不去那裡,就到我家裡吧。我先掛了,晚上不見不散!”
說完,殷萍把手機掛了。
徐璇聽完殷萍的話,心裡似乎有了一種不安。
他對殷萍突然打來的電話有些不解,他隱隱約約地感到殷萍這次去上海出差有些隱情。
但這只是他的直覺而已,殷萍今晚找自己究竟有什麼事呢,以至於在手機中連一點信息都沒透露,徐璇心裡沒有了譜,甚至是有些空虛,這種感覺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正在徐璇揣摩這件事的時候,李主任敲門進來,告訴徐璇來開會的人已到齊。
徐璇示意李主任先出去,他隨後就到。
徐璇穩定了一下情緒,在屋內的鏡前端詳了一下自己,這是徐璇的下意識的舉動,每當心緒不寧的時候,他總要在鏡前看看自己,一是穩定一下情緒,二是在鏡前找找自信的感覺。
之後,徐璇仍像往常那樣以軍人的步履走向會議室。
徐璇主持會議一向是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開會之前,他告訴每個與會者,一定要做到胸中有數,做到有的放矢,而且要講究效率。
來開會的都是涉及西部城區開發的政府職能部門。
經濟計劃局的邵局長先發言,他把近期西部開發計劃的執行情況做了簡要彙報,着重講了開發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招商局的孫局長講了西部開發的幾個商家的到位情況,指出有些商家的建設速度不夠快,沒有按計劃實施到位。
建設局的王局長側重講了西部明珠建設項目,因爲這個項目是西部城區開發的點睛之筆。
聽完政府職能部門領導的彙報後,徐璇的表情有些凝重,對目前西部城區的開發狀況他很不滿意。
沉吟了片刻,徐璇開始總結性的講話。
“大家知道,我區城區西部開發涉及到我區未來發展的大計,剛纔各位所講,距離區委、政府的要求相去甚遠,我以前就講過,項目建設就應該大刀闊斧地進行,既要講究質量,也要加快速度,要不我們怎能跟得上市裡翻番的步伐。”
徐璇說話的聲音洪亮而有力,讓與會者有一種振聾發聵的反響。
喝了一口水,徐璇接着說道:“從今天開始,各職能部門要深入建設現場,靠前指揮協調,一切都要爲項目建設開綠燈,真正營造項目建設最好的軟環境。我也要一週聽一次有關項目情況的彙報,有什麼問題儘早發現,及時解決。”
上午的會議很簡短,但也很解決問題,散會後,區政府與會部門的領導都下去了解項目建設情況了。
徐璇回到辦公室打電話給李主任,讓他把會議情況整理成會議紀要,下發全區。之後,看了看錶,才上午十點多鐘,就給小馬打電話,徐璇想趁着這個時間去父母的老屋,去尋找那幅畫。
上了車,徐璇讓小馬開向市內的文物街,小馬對這個路線也很熟悉,因爲徐璇每一個月都去老屋一趟,主要是放放空氣,掃掃塵。
車子經過江濱路,拐了一個彎就到了文物街,徐璇父母的老屋就坐落在文物街的西北角那片古色古香的建築羣中。
在江城,隨着城市改造步伐的加快,像這種標誌着歷史記憶的老房屋已經不多見了,只是這片古典建築羣是明清時期的建築,從文物保護的角度才得以保存了下來。
徐璇父母住的是一個閣樓,遠看灰色的牆體已經有了斑駁的印記,只是那琉璃瓦的房頂還是那樣流光溢彩。
徐璇順着木質的樓梯走向二樓,樓梯上刷的紅漆幾經泛白,看出了閣樓的久遠。
一會,徐璇就看到了熟悉的紫檀木的大門,拿出鑰匙開了房門。
進了屋,徐璇心裡的感覺竟和往日來的時候不太一樣,是探尋秘密的新奇感在誘導他什麼,還是要打開秘密時的興奮心理在驅使着什麼,徐璇的心好像一下子年輕了還幾歲,少兒時偷寶的經歷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屋內的擺設和父母在世時沒什麼兩樣,在客廳裡最顯眼的就是徐璇與父母的全家照,照片中的父母依然是那樣俊朗清秀,依偎在父母身下的徐璇流露着幸福的笑意。
徐璇每每見到這張照片心中就不免會難過,如果父母今天仍然在世,那麼他們的家會是多麼的幸福呢。
徐璇愣在照片前半天,之後,像往常來的時候一樣,去了廚房,拿了一條抹布,在屋內擦着灰塵,又打開了客廳的窗戶,一股清新的風吹了進來,讓老屋有了一點生氣。
打掃完屋子,徐璇來到父母的書房,書房內的擺設很簡單,除了兩排書櫃,就是一個顏色很舊的寫字檯,就是在這書房,自己的父母用自己的心血爲祖國的教育事業勤奮耕耘着。
他在想,一生淡泊清高的父母,怎能這樣悄無聲息地珍藏着一幅價值不菲的名畫呢?難道他們就沒有想到過這幅畫的現實意義嗎?
徐璇邊想邊思襯着,父母究竟能把這幅畫藏到哪呢?
在徐璇父母去世後,方卓然來到過這裡,是幫助當時的小徐璇拿一些日常的用品,對父母的遺物從來也沒進行過整理,一來徐璇的父母都是獨生子,而且他們的雙方老人也早已不在人世。所以,這間房屋不會有別人來光顧,鑰匙也一直拴在徐璇的鑰匙鏈上。
徐璇的目光在父母的老屋內遊移着,父母留下的三個大皮箱,徐璇已經在以前看過,除了父母平時穿的衣物外,就是父母留下的兩個存摺,存摺裡存的錢不多,徐璇早已經取出來,貼補給方卓然做自己的學習費用了。
徐璇又來到父母的臥室,臥室裡擺着一張普通的木牀,牀上鋪着一條印有鴛鴦圖案的牀單,看到這些,徐璇開始羨慕自己的父母,他們雖然英年早逝,可也不枉相愛一場,如此恩愛的夫妻在天堂也是真情戲水的鴛鴦啊!
徐璇的目光從牀上又移向了衣櫃。這是徐璇父母老屋最好的物件了,它是一件仿古紅木衣櫃,在當時也應該很值錢,小時聽父母說起過這個衣櫃,那是徐璇姥爺給自己女兒艾婉璇的陪嫁品,就是現在估價,也得值五六萬。
徐璇的腦海中不時回現着小時候的一些生活鏡頭,他試圖捕捉一些有用的回憶,作爲他開啓秘密的鑰匙,可是除了星星點點的零散的記憶外,他小時對方卓然所說的名畫竟沒有一點印象。
他打開了櫃門,櫃子裡裝的都是父母冬天穿的衣服,現在看上去那些衣服有些古舊,可這些衣服在當時,可是穿着時尚的父母的行頭啊!
徐璇想着心中不免又一陣感嘆。
徐璇的視覺越來越暗淡了,他知道了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感受,但他也堅信一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是自己的功夫未到,慧眼未開,也許機緣就在眼前,需要頓悟和靈犀同時到來,才能解開名畫之秘。
想到這,喜歡用精神勝利法陶醉自我的徐璇心裡又佈滿了晴空,他充滿信心的走出了父母的老屋,期待着以後的尋覓能終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