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依偎而眠,卻久久沒有睡過去。
沐離的話讓他有種安定感。
沐離說,“我喜歡你。”
毫不猶豫的說出來不帶一絲的猶豫。
只是沐離此刻沒有上官那樣的安心,她始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雖然上官說不相信命運,但在事情來臨的時候他們都無能爲力去面對,以後也只能夠選擇放棄,就像是瑤光與西風凜。他們那樣相愛,最後依舊不得善終。在臨死之前兩個人才許下諾言。
紅衣女子翻身而下時候的那份決絕沐離依舊記得。
分不清楚到底是現實還是真實,只覺得那種痛苦實在是銘心。
第二日她醒過來的時候日照已經照進了屋子,身邊的人已經起來了。沐離探手摸了摸身邊的枕頭,上面已經沒有了溫度,大概早就走了吧。
上官的習慣依舊沒有變。
不過沐離很不習慣,她想要每日醒來的時候都能夠看見上官。
她翻身下牀穿好衣服,推開房門的時候見到院子裡面的花挺立着一片片鮮活的葉片在微風中搖搖擺擺,沐離無事也做也就提着水給花澆水。
宜音跑來的時候見到她蹲在一邊澆花。沐離聽見腳步聲回頭,宜音除了那晚來過之後便沒有再來,在南風族裡面她沒有朋友,現在宜音算是一個了。
她欣喜的叫了一聲。“宜音......”
沐離準備問尤寰的傷勢,而宜音急急忙忙的拉着她不由分說便要帶她走。
手腕上用力頗大,沐離細嫩的手臂上面都捏出了紅痕。
“沐離,快跟我走。”
沐離一面合着她的步子一面不忘記問,“尤寰出什麼事情了嗎?”
她見着宜音神色這樣急,當下也只有尤寰能夠讓她這樣心急了。
宜音急切的步子頓住,好好的吸了幾口大氣才能夠順利的吐出一句話。
“你還不知道嗎?師兄出事了?”
沐離腦子裡面轉來轉去沒有想明白宜音是什麼意思。
宜音一踏腳,“是少主!”
沐離一張臉瞬間卡白,上官從她起來到現在都沒有見到人影,難道是真的出事了。她略作鎮定語氣十分快速的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她心中一直有不好的預感,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她此刻看起來氣定神閒十分淡漠的問,隱約能夠看到一些頡桑的影子。
“你......少主沒有告訴你嗎?”宜音挑眉,有一絲疑惑掛在臉上。“怎麼可能?”
“沒有。”
上官楚寒極有主見,若是決定的事情不願意說出來便是不會說的。
宜音這些年也見識過了。上官從小就不要命的學靈力,學武功,爲了證明自己的能力多次深入險境,連眉頭都不眨。爲了給他母親尋找藥,深入天牢山中與猛獸搏鬥,那時候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卻與猛獸搏鬥,回來的時候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渾身都是血。
他手裡面一直握着草藥,堅持從山上回來,像個沒事人一樣給母親熬藥,然後侍奉母親喝下。連眉頭也不眨。
那樣驕傲的人。
他不說宜音約莫能明白爲什麼。
沐離淡漠的樣子如同一泓清水。
淡漠的眉目間卻有擔憂。
宜音早已經知道自己失敗了,她不得不承受沐離比她好太多。他們兩個人都有相似的氣息,如出一轍。都有那種令人仰視的氣息。
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夠配得上上官楚寒!
她剛剛從上官蒼那裡回來見到他跪在大殿外,清瘦的身子筆挺。上官蒼從他的身邊走過卻不理會。只因爲上官楚寒執意要退婚,並且娶沐離。
“師兄從早上到現在一直跪在大殿外。”
“什麼。”
沐離鎮定的臉上也出現了不可思議的感覺。
她只知道昨夜跟上官說了一些稀裡糊塗的話,而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沒有見到人,怎麼會是這樣?
跟她昨晚說的話有關嗎?
沐離不等宜音牽着她走便已經提着裙角跑出去了。
上官楚寒一身黑色的衣服跪在寬闊的白玉鋪就而成的地面上。輕風徐徐的吹佛,吹動他的黑色墨發。周圍的人都像是沒有看見他一般徑直走過。
沐離站在橋上遠遠的看着他。
單薄的背影在寬闊的平地之間顯得那般渺小。
沐離慢慢的走過去。
此時太陽已經上了日頭,有些毒辣。
上官楚寒從早上一直跪在這裡膝蓋早就發麻,沐離過去的時候上官聞到了那股冷香。他微微的望過來正看見沐離穿着一身綠色的羅裙,頭上戴着一隻玉釵緩緩移步。
她走的極慢。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着,沒有一絲的阻隔。
像是隔了千年萬年。
沐離也只是笑着,她用衣袖輕輕的替他拭去額頭上面的汗水。像是個小妻子一般做着這一切。
沐離眼中氤氳着霧氣,聲音沒有一絲變化。“累了嗎?”
上官楚寒搖頭。
話語落下沐離已經抱住了他的頭輕輕的貼在自己的腹部,柔嫩的小手輕輕的覆蓋在上官的臉上。
“回去吧,沐離。”上官楚寒道。
沐離搖頭。
“不,我陪着你。”
說罷她放開楚寒,與他的手指交纏,也跟着跪在了上官楚寒的身邊。目光定定的落在遠處,“上官,你沒有必要這樣做,我不在乎的,真的。”
她來的路上已經能夠猜到上官是爲何原因了。
上官的眼眸中華光生輝,“一個男人若是連這些也給不了,那還算是什麼。”
“那你應該告訴我的。”沐離心痛。
他瞞着她,瞞着她做着一切。一個人承擔,他是怕自己受到傷害,沐離明白,不過她不是那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女孩了。
“沐離........”
他低眸沉沉喚了一聲。飽含着一份深情。
“上官,今日我陪着你跪在這裡,你想說什麼我知道,不過既然我此生已經決定與你相隨,一切事情我都願意與你承擔。”沐離道。
手緊緊的握住,更加用力。
這份在手中的幸福沐離不會放下。
上官蒼此刻也站在院中。他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看着這些,天青子一身灰袍子出現在他身後,依舊笑意盈盈。“那兩個孩子就像是當年的故事再現,他們既然相互喜歡執意要在一起,你又何況不放手呢。”
“就是因爲如此,纔不能任由他們這樣下去。”上官蒼道。
兩個人並肩而立,猶有一番仙骨之姿。
“當年扶搖離開,你如同發了瘋四處去尋找,若不是你被逼着成婚你也不會娶了妻子。那時候你就知道自己的感覺了,怎麼如今輪到你自己的孩子,你卻想將自己當年的痛苦加註與他的身上?”
天青子語氣淡淡的,嘴角帶着一絲笑。
當年的事情他知道的最清楚不過。
上官與沐離就是當年的翻版。
他是不希望見着兩個人再次陷入困境。
一人傷心兩人愁,受苦受情所傷不說連後人也跟着受罪。尤寰如今醒了過來卻已經知道了扶搖的事情,雖然與扶搖擡頭不見低頭見,兩個人卻如何也不能化解心中的鴻溝。而上官楚寒則因爲母親的事情與上官蒼作對。
天青子擡擡眉毛。
“寒兒已經跪了一天了,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卻自小不是在你的眼皮下面長大,你不心疼不打緊,我心疼。”天青子道,“我是不會讓之前的事情重演的,你若是下不下去決心那就由我替你決定。”
天青子剛剛跨出一步上官蒼的神色微變,一手置於身後一手卻已經向着天青子探來,天青子好似早已經知道,在上官蒼出手前身影移動,像是影子一般已經躲過去。
“天青子,這件事情你別管。”上官蒼道,“寒兒是我的孩子,他是什麼性子我知道,這次我必須對他狠心,如果白族與南風族一旦開戰,造成的後果你知道嗎?”
“上官蒼,少給老兒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當年扶搖逃婚白族還欠南風族一個解釋,如今你兒子不願意娶你又何必逼着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天青子身影漸漸厚實,站在上官蒼的身邊。
“上官蒼你別忘了,我還是你的師兄,論靈力我比你好。要是想要阻止我就先打過我再說。”天青子語氣裡面還是瘋瘋癲癲的,說話間還夾着笑意。
像是孩子一般嘻嘻哈哈的笑。
看不出年齡的臉上紅潤,倒不像是一個男子。
說罷上官蒼已經與天青子已經糾纏在一起,兩個人一來一去間招式靈巧。有退有進,看似兇險卻又在出手間留有餘地不傷人性命,兩人已經多年沒有交手,這番交手卻依舊把握的十分好。
幾個招式間上官蒼已經落於下風。
天青子又是戲謔的大笑。
“師弟你又輸了。”
天青子灰袍簌簌的發出一陣聲音,人已經落在了不遠處的樹下。
依舊是臨風直立,童顏白髮。紅潤有光的臉上帶着一抹笑。
一轉眼天青子便又落在了石徑上。
沐離與上官遠遠的只看見大殿後面一個灰衣白髮的人。
沐離轉頭看了看上官楚寒,他對着沐離點點頭。
天青子正是朝他們走來。在上官楚寒與沐離身邊走了兩圈,又嘖嘖的道了幾聲,似是在打探,又似是在看他們的笑話。
沐離對天青子沒有生畏,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他十分親切,挑眉問道,“老頭,你來做什麼?”
“我來四處走走。”
天青子道。
他彎下腰來對上沐離的視線,一點點的打量着沐離。連沐離一個表情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