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蘇輕而易舉的就感覺自己的心又疼了,她逼着自己轉過眼神,目不斜視的往電梯口走去。
“默蘇……”她聽見他的聲音,沙啞的讓人心疼。
她抿脣,不回頭,等到電梯門開的時候頭也不回的走進去。
在電梯裡轉身,卻對上了他沉默的眼。默蘇想起的是在這幾天,自己的強迫忘記裡,每天晚上的夢裡都出現的這張臉和這雙眼。夢裡面,她反反覆覆的伸手輕撫上那張臉,爲什麼偏偏這麼好看的人,卻是沒有心的呢?她的心在一顫一顫的疼,他怎麼會感受不到呢?她真的不是個狠心的人,看見這樣的何念琛,她從第一眼就開始心軟了。可那麼多次的傷害不是她幻想的,那真真實實的讓她難受讓她疼,讓她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那麼沒用。
她一直奇怪,怎麼心那麼小,還能裝下一個人呢?她曾經那麼大膽勇敢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可是在愛情裡遍體鱗傷的也是她。有時候甚至那種感覺不是恨,只是一種膽怯,不敢再愛了,那種心痛的感覺不是當事人永遠都體會不了有多痛,地獄十八層也不過如此吧。
所以,念琛,別這樣。
她在心裡默默的說,卻在電梯即將關門的時候聽見“砰”的一聲。
原本快要關合的電梯在一隻白玉的手按上按鍵的時候又重新打開……
……
默蘇總覺得自己跟這棟別墅有不解的緣,是第幾次出去了,又回來了?
望着凌亂的書房內,和剛被打掃過的臥室,剛剛葉凡的聲音像是魔咒似地不斷出現在她耳邊,他說:“你走了之後,念琛過的並不好。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抽菸喝酒,每次何嫂監督他吃飯都沒用。你也知道他胃不好,就那幾天,胃出血基本上是一天隔着一天,我們不敢驚動他的奶奶,也沒人能說服他。好不容易趁他昏迷的時候把他送到醫院,可是醒來了他就要走,把醫院的東西砸的稀爛,嚇得那些崇拜他的護士都不敢進門。看的出他是真的痛苦,當初允兒姐離開的時候都沒見他這麼折磨自己。默蘇……他是愛你的,只是自己沒有發覺。你知道人總是容易迷失在過去,念琛也是人。”
走進臥室,看着躺在牀上打着點滴昏迷的人。醫生說他最近的身體很不好,再這麼折騰下去,別說胃出血了,就是胃壞死都不奇怪。原本是要住院的,可是據葉凡說,每次念琛住院都會將整個病房弄得……加上默蘇是孕婦,不太適合總在醫院裡,所以還是沒去.
默蘇坐在一邊,看着沉睡中的念琛。睡着的他多乖啊,像個孩子似地,一點沒有平日裡半點魔王的作風,可就是這樣的孩子表象,讓他最親最好的朋友都拿他沒轍了。
“到底是誰培養的啊,這麼爛得性格。”默蘇坐在那裡,輕嘆。
睡夢中的他自然是聽不見,也沒有表情,只是表情均勻的沉睡着。
默蘇想起當電梯門將要關上的時候,自己看見他暈倒時候的心情,那種擔心與着急,像是與這個世界上她最至親至愛的人離她而去。
這個世上,能讓她愛的如此痛苦和牽掛的人,也只有他了。
……
念琛醒來的時候,是窗外的天露出些許白跡的清晨累。
頭昏昏沉沉的,還有些重。他皺眉,視線四下游移,然後,他就看見了伏在他身畔的那個睡顏。
她閉着眼睛,睫毛長長的搭着,胸口平靜的起伏着。
蹙眉……爲什麼會讓她這樣睡着?念琛試圖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沒有一絲力氣。躺了一會兒,他掙扎的坐起身,將手上的掛水針直接拔了,下牀,將睡在沙發上的默蘇抱起來。
“嗯……”懷裡的人不適應的輕吟了一聲。念琛身子一緊,下意識的停住腳步,低頭,已發現她有清醒過來的趨勢。
也許是房內的溫度高,這樣睡着都沒讓她身體有任何着涼的跡象,反而是溫溫和和的。
迷濛中,默蘇微微的睜開眼睛,就看見眼前的那張臉,無數次當她一個人睡着的時候,只會在夢中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張臉萌。
他的眼神是那麼溫柔,看着她的時候好像她是這世界上他最寶貝的東西似地。
“念琛……”
她喚他的名字,竟隱隱的帶着些哭泣。
他一怔,看見一滴淚水無聲劃過臉頰。
“別哭。”他有些慌亂,想伸手去幫她擦拭,才發現自己抱着她,根本空不出手心。
然後急忙抱着她走到牀邊,將她細心放下,伸手將她的眼淚擦乾淨。
默蘇眨眨眼睛,才發現自己不是在夢中,她一驚,下意識的從牀上坐起來,看了看眼前的人,再看了看身後。“……”她低咒一聲,就要從牀上站起來離開。
一連串的動作快的讓還在發高燒的男人反應不過來,等到她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聲音在冷冷的響起:“你就那麼不想見到我嗎?”
默蘇腳步一頓,她本來只是想看看他的,確定他沒事的話就離開,沒想到竟然就那樣睡了過去,還用這樣的情況面對彼此……
“沒有,你想多了。”她沒轉身,輕輕的說完,就要離開。
“如果是我想多了就留下來!”
默蘇咬牙,不理會他的話,冷然的開門離開。
很快的,裡面就傳出砰的撞擊聲,默蘇的腳步還是停止了。
隔着門板,還能聽見裡面噼裡啪啦的砸東西的聲音。
最終……她嘆息了一聲。轉身,打開門。
如她想象的一般,一地狼藉。
她真的,再也沒見過這麼任性的男人了。他的那種爛性格,簡直是一點成熟的痕跡都沒有……
地上是被打碎的點滴瓶和架子,一些擺在房間裡的裝飾毫不留情的摔成了碎片,更別提放在茶几上那些等他醒過來的藥片和熬好的保溫湯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胃就要壞死了,現在人還在發着高燒?“你真的是……!”她生氣的簡直沒有了語言,走上去,將他拽到牀上,好在他在生病又因爲沒防備,所以輕而易舉的就被她這個孕婦給拽在了牀上。
“乖乖躺着!別動!”說完將一旁的被子拽過來蓋在他身上,原本不聽話的男人掙扎想要下牀,待到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時,就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了。可是他墨色的視線牢牢鎖住眼前的她,彷彿只要一眨眼,她就又會消失不見。
“默蘇。”他低喊她的名字,不喜歡她躲避自己的態度,好像自己身上有什麼髒東西,就像那天她厲聲喊一句:“別碰我。“
默蘇抿脣,微微低首,心跳的速度因爲他漂亮的眼神莫名的有些急促,不由自主的別過他的注視。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別走……”他反射性的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僵硬的表情,纔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說:“我沒碰過允兒……所以你放心,我沒有被傳染……不過你現在的孕婦,是不適合呆在我身邊,我發燒……但是……你可不可以別離開這裡?至少……在我病好了之後……我怕現在這個樣子去李瑤的家門口暈倒了會妨礙到別人……”
“我只是去找醫生。”她淡淡的說完,轉身離開。
出門臥室門,她才忍不住靠在牆上,是因爲懷孕後的意志力薄弱嗎?爲什麼在聽見他剛纔那段話的時候,她會很難過很難過。他怕自己懷疑她跟宋允兒之間有什麼關係,他說她現在離開,他還是會站在門口等她……
那是她認識的那個何念琛嗎?像他那樣的人不是應該用冷漠的態度對她到底麼?他的性格真的是好爛好爛,爛到糟糕透了,每次都在狠狠的傷害了她之後再對她莫名其妙的那麼好,讓她根本就狠不下心來對他
默蘇深呼吸一口氣,暫時將自己腦海裡的是是非非拋到一邊,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拐角處的葉凡,他站在那裡,指尖一根菸,隔得遠,看不清表情,卻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憂傷與寂寥。曾聽人說,偏愛抽菸的女子都有一段令人傷痛的過往,男人呢?亦是如此嗎?.
自從念琛昏迷了之後,葉凡和醫生都住在家裡,還有專門請來的高級護理,以防念琛又發生什麼事情。
他應該是聽見樓上的聲響纔上來的吧,默蘇朝他露出一抹無奈的笑:“你應該都想象到了,把醫生請來吧。”
“嗯。”葉凡點頭,轉身下去叫醫生了。
重新幫念琛輸液,房間裡也讓人來清理的乾乾淨淨,默蘇看了眼桌子上空蕩蕩的暖湯瓶,想了一下,打算下去再做一個。
剛轉身,就聽見後面傳來一聲着急的聲音:“何少,還沒好,您先別動……”
她轉身,就看見想要坐起來的念琛,疑惑間,但見他的眼睛盯着自己,一片墨色,抿着的脣不語,卻能看見臉上的執着,似乎是怕她從這裡走掉。
默蘇說:“我只是下去煲湯。”然後轉身離開。
默蘇下樓到了廚房,揭開鍋蓋才發現昨天自己煲的湯還剩下一半,只要重新溫熱一下就好。
她將火打開,調了一個合適的溫度,站在原地閉了會眼睛。有些困了,昨天趴在沙發上睡着了,雖然睡得很死,但是還是有些累。醒來之後她也什麼東西都沒吃,肚子有些餓了,待會兒湯好了之後,她也喝點暖暖胃吧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