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立馬斂聲,以文武分成兩列,恭敬入殿。
太監尖戲的嗓音迴盪在大殿上。文武百官分站兩列,立於大殿兩側,高位上,皇帝正襟危坐。離龍椅稍遠處垂了一方帷幕,帷幕後人影卻是斜靠在座椅上,毫無肅穆之意。
羣臣朝拜。
“吾皇萬歲,萬萬歲”
“長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
“衆卿家免禮。”陛下稚嫩的聲音在空蕩威嚴的大殿上有些格格不入,“衆卿家可有要事稟報?”
當今聖上在位十年,卻只是個十二歲的少年,朝中重權皆掌握在攝政長公主的手中,世人都在傳,不知哪天,這攝政公主便廢了這傀儡皇帝,自己做這前無古人的第一女帝。
陸挽傾站在人羣中,透過層層人羣,偷瞄坐在高位上的天子,天子顧煜年僅十二,臉龐上盡顯稚嫩,眼神躲閃,絲毫沒有帝王的威嚴,她又伸長脖子想去看清帷幕背後那傳聞中的長公主,奈何站的太靠後,加之那帷幕有些厚重,看了半天,也只能看見個模糊的人影。
“陸將軍可在?”帷幕後的人聲音溫柔。
“回殿下,臣在。”陸挽傾出列,恭敬的回話。
“陸卿呈交的奏章,本宮與陛下都已仔細看過,北啓多年安穩無戰亂,陸卿當真是少年有成,頗有當年陸老將軍之風範。”
“回殿下。”陸挽傾垂着頭畢恭畢敬:“此乃微臣本分,能夠爲黎國百姓守一方安寧是臣的分內之事。”
“不錯。”長公主輕笑一聲:“下月便是中秋,屆時再爲陸卿接風洗塵。”
“謝皇上,謝公主。”
陸挽傾重新站回人羣,聽着諸位大臣高談闊論。一個時辰之後,早朝終於結束,陸挽傾站的腿都麻了。她隨着人潮退出議政殿。
太陽剛露出頭,早晨的陽光溫暖的灑在金碧輝煌的宮牆亭閣上。
方朔拉着陸挽傾喋喋不休,時隔多年,老師父似乎又添老態,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涌上心頭,陸挽傾忍着老頭子的嘮叨表示關心:“師父這些年身體如何?”
“老頭子我好着呢,我可是堂堂一代戰神方朔”師父眉飛色舞,“只是年紀越大,這心裡的事也越來越多……”
陸挽傾直覺不好,正要找個藉口開溜,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陸大人回京難得,不知可否賞臉小酌一杯?”言寄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邊,一身官袍襯的本就身材修長,相貌俊俏的男子更加動人。
“陸大人意下如何?”言寄衝着陸挽傾淺笑。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此人笑起來真是要命,仿若春風扶開寒冬,秋風掩去烈日。
“多謝丞相大人美意”陸挽傾也笑着迴應,她扯開一個自認爲及其真誠的笑容:“只是在下還有要務處理。”卻聽師父道:“你這笑怎麼比哭還難看?”
陸挽傾:“……”
“咳”陸挽傾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無他事,下官現行告辭了。”
先溜爲快。
但師父沒給陸挽傾這個機會。
糟老頭子一把把想走的人拽回來:“等會,正好言大人也在……”
陸挽傾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那我們不如趁機討論一下你們的婚事?”
果然……
“師父啊”陸挽傾有些無奈,“這可是議政殿門口,您覺得是談論這些小兒小女的事情的地方嗎?啊?這樣吧,我先走了,咱們改日再議。”
老頭子扯着陸挽傾的衣袖,讓她無處脫身,陸挽傾眼神暗示言寄,讓他幫忙擺脫這個煩人的老頭子,可言寄卻絲毫沒意識到她的重點。只是疑惑的看着擠眉弄眼的人:“你眼睛抽筋了?”
我……
“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了”這死老頭竟然開始抹眼淚,“你說我要是走了,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該怎麼活喲!”
陸挽傾無奈扶額:“不至於不至於,我不是小孩子了,能養活自己,您老就別操心了。”
“唉”這個臭老頭更來勁了,“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嫌棄我這個糟老頭礙事了……”
“不是我說你別太過分啊”陸挽傾忍住心裡的怒氣,“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跟個孩子一樣?走走走,回家了,別跟這丟臉。”陸挽傾拖着師父朝宮門走去,言寄一言不發也跟在他們身後。
“我哪裡過分了啊?”老頭子還在喋喋不休,“你說你如今也是二十有一的人了,別人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有兩個了,你呢?四年前,我便說讓你和言家的婚事辦了,結果第二天你就跑去北啓待着去了,整整四年!你到底是想把我氣死還是怎麼樣?你知道現在這帝京內有多少人盯着言寄那塊肥肉嗎?”
“……師父,說啥呢,人還跟我們後面走着呢?”陸挽傾小聲提醒他,他口中的肥肉丞相大人正在他身後聽着呢,想讓他收斂一些,卻聽老頭轉頭對言寄道:“哦對了,言大人,正好,以後我這丫頭在帝京就勞你多多看顧了,這丫頭虎頭虎腦的,還請你好生待她,往後你們成了婚,也別叫她受了委屈……”
“夠了”陸挽傾低聲呵斥,嚇得老頭子終於安靜下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也懶得再看老頭一臉委屈的表情,陸挽傾徑直把他們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