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主人”，明顯是在把他當成畜牲看了。
但是自己此刻的情景，以及受到的壓迫，他不敢，甚至不會有生氣或是想要反抗的想法。
反而是張開嘴，只是因爲害怕而全身顫抖，導致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副樣子讓徐少懷很討厭，而火氣還沒有徹底消退的助理，看到他們總裁皺起的的眉頭，直接一腳踩在他的腰背上。
那人一聲高昂的痛呼，好像身體被撕裂了一般，有些刺耳，也有些毛骨悚然。
助理更加不耐，還想要踩過去但是那人卻因爲疼痛不再顫抖，即便身體有些抽搐，但是話已經可以說出來了。
“我說，我都說，都說……”聲音虛弱又顫抖，但是爲了自己的命，他不得不開口說話。
既然已經出聲了，助理肯定是不能在對他動手了，只能怒聲一哼，站在旁邊不動了。
徐少懷有些失笑，這樣的助理他可是很少能夠看到的，但是這種笑意卻又沒有達到眼底。
“說，我聽着。”看着他的聲音和視線，再度恢復冰冷，因爲他知道，從他那裡已經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那人喘了一口氣，讓自己舒服了一點了之後纔開口道，“我是專門給人配音的，平時也會模仿別人說話做直播賺錢。直到有一天，有人來找我說要我給他們做事，肯定不會虧待我之類的話。”
“後來，我就在他們的命令下，去學一些人說話，後來也讓我用那些人說話的聲音去給別人打電話騙他們。”
“後來我想離開那種地方，雖然賺錢很多但是如果被抓住了我就完了，跟他們說了好久，他們才願意，說如果今天這個計劃成功了就讓我離開。”
說完他又大口大口的喘息，臉上更是一片痛苦，臉色青白，有幾滴汗水滴在了地板上。
“派你出來的人是誰，還有那些被你騙過的人，你都還記得嗎？”助理代替徐少懷問道。
那人聽到這個問題，臉色一變，即便是一副極力想要掩飾的樣子，也沒能將自己臉上的害怕完全掩飾住。
剛纔他一直在說自己的事，即便知道肯定是過不了關的，但此刻被問其他的，他自然更加懼怕。
看到他這個樣子，助理眉頭微微一皺，擡頭向徐少懷看去，看他搖了搖頭，彎腰準備將一直趴在地上的人拉起來。
那人卻是非常的害怕他，看到自己與他接近後，掙扎着身體想要躲開，同時慌張的大叫，“別打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每次都只是讓一個保鏢來見我，讓我學一個人的聲音也只是給我一段錄音，騙別人都是打的電話，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些人，我真的不知道！”
害怕到極點的他一個勁兒的大叫，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一口氣吐了個乾淨。
接着就被助理再度塞住了嘴巴。
“總裁，很抱歉，沒能找到有用的消息。”他很自責的說。
徐少懷深深看了他一眼，擺擺手對他說，“把他扔出去，包括被你們抓住的另外兩個人，把他們都交給元天。”
“是。”
助理帶着人就準備離開，卻又聽到後面有聲音響起，“你留下。”
他並不是聽到這個聲音的第一時間就停下了步子，反而是走到門邊準備開門時才突然頓了頓，回頭向徐少懷看去，一副茫然的狀態。
“總裁，您剛纔喊我了嗎？”他開口問，顯然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
徐少懷被氣笑了，“你覺得我喊你了嗎？”
助理立刻就知道他生氣了，低下頭向他道歉，“總裁，很抱歉，我剛纔想着把人送到元天那裡去，一個不小心就走神了，對不起。”
說這個話時，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應該是緊張。
很少有人敢在徐少懷面前撒謊，要麼是那種不知所謂的人，要麼是跟他同等級的人，他自然兩種都不是，而他此刻也不完全是撒謊，而是將心裡的一些小想法藏了起來。
但是，他貌似還是小看了一點他們總裁。
“我並不是很討厭你，這幾年來，你的工作我都挺滿意的，但是如果你繼續下去，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我並不需要一個心思這麼好猜出來的助理。”
“你情緒不穩定，無論是生氣還是什麼，要麼就完全隱藏了站在我面前，要麼就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
最後一句話已經是對他的一種命令了，如果到最後他還一直這樣，他恐怕真的會將他開除，因爲他不需要這樣的員工。
助理心頭一震，聽完後立刻低頭，“對不起。”他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麼失態，但是他……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在他手裡逃跑了兩次。
今天安小姐給他打電話，傳達了他們總裁的命令他就猜到上次那個人應該也在，他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只是還是讓那個人逃跑了。
爲什麼呢？明明一切準備都做得很好了，但是卻還是失敗了，唯一一個原因大概就是，自己能力不足。
沒錯，他生氣自己失敗了，自責沒能幫到徐少懷拿到有用的東西，同時失落於原來自己這麼沒用。
所以此刻他的情緒很複雜，周身的氣息很浮躁，讓他和平時不一樣了。
“那你覺得你還配在徐氏待下去嗎，你應該很明白，現在的徐氏可不是向之前那樣只要穩定安固就一切大吉了。”
也就是說，如果不能勝任，他會毫不留情的讓他離開。
助理低下頭，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回答，因爲他也在考慮自己配不配。
從小到大，他都有着一種自信，即便他現在只是一個助理，但是沒有人小看他，因爲他跟着徐少懷出入商業圈，大多數人都對他另眼相看，更更別說他這幾年來的收入了。
但是他現在開始懷疑自己，一山更比一山高，一直以來他都是最明白這句話的人，因爲在他面前，一直有一座跨不過去的大山。
但是，今天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一直沒有成長過了，是不是這幾年來，實力永遠都是如此。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還憑什麼繼續留在這裡？
他的猶豫徐少懷看在眼裡，這讓他開始生氣了。
“你還真是不把徐氏當地方啊，你覺得你憑什麼能夠在徐氏待這麼久，以爲我很喜歡你嗎？”
“元清，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還有這麼沒用的一面，如果要知道的話，我就不應該把你留在徐氏！”
這些話成功刺進了他最敏感的神經，驚得她立刻擡頭，看到他難看的臉色後，緊抿嘴脣。
這麼優柔寡斷竟然還在懷疑自我，自己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徐少懷更是懶得再跟他說話了，像是在趕蒼蠅似的擺手讓他出去，並說，“如果你不想做了，明天直接將辭職信放在我桌上，我直接讓你走。”
元清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的，但是看到他們總裁的表情就知道，此刻他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的好。
提着那人，他轉離開，周身浮動的氣息平穩了一些，他也嘆息一聲，背影有些難過。
倒不是因爲徐少懷的態度，作爲他的下屬幾年了，他一直很明白他們總裁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只是難過，原來自己骨子裡還是這樣的人。
嘆了口氣，走出去之後，將手裡的人交給一旁的保鏢，坐在駕駛座上，他一邊開車，一邊給某個人打了一個電話。
“元清？”分明是少年清亮的嗓音，偏偏要壓低成一副沉穩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他問。
然而元天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在反問他，“元清，你怎麼了？被徐少懷罵了？”
元清嘆氣，聲音更是低了幾分，“不是，我過去再跟你說，你先告訴我你在哪？”
“我在之前我們一起住過的地方。”
元清聽了有些詫異，不過沒有多說什麼，“我過去找你，這裡有幾個人要你幫忙。”
“嗯。”
接着他便直接掛了電話，元清看着前方，雨水砸在車上的聲音很清晰，前方的視野一片黑暗。
他和元天曾經住過的地方是一處很普通的居民樓，住在那裡的人都是很普通的平民，雖然不會貧窮到沒飯吃，但也有會爲了幾塊幾毛錢而爭得面紅耳赤的人。
再次站在破舊的樓底下，他有些恍惚，曾經暗自發過誓，絕對不會回來這裡，因爲這裡寫下了他們最艱苦的時候。
但是，現在還是再度回來了，不過他已經不會外受到那個影響了。
樓道上的樓梯還是那麼昏暗，有人聽到聲音出來看看，看到他們這一行人後，立刻將頭縮回去，不再關注他們。
他也不在意，直接走到某一個房間門口，還沒敲門，門便被從裡面打開了。
昏暗的視線看不清那人的輪廓，只知道他不過到元清的胸口，身形清瘦。
元清皺眉，“怎麼沒開燈？”
“準備睡了。”還是那種聲音，沒有太多的情緒。
他嘆了口氣，將眼前的人抱進懷裡，“一點都不想我嗎？”
他的表現也不激烈，但是抱着他的雙手，很緊。因爲和他，他們已經不用那些情緒的表現了。
“想，你知道的。”
元清輕笑一聲，但是又好像想到了什麼，眸子又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