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很快被送到中心醫院三樓的婦產科急診室。
在外面,喬瑞雪抓着肖祁智的肩膀,憤怒的臉幾乎扭曲,雙眼通紅,怒吼道:“你告訴我,你他媽都對她做了什麼。”
肖祁智從在停車場到這裡,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說話!”喬瑞雪的聲音又增高了好幾分貝。
路過的護士朝她比劃了一個動作,食指放在脣間,示意她安靜。
喬瑞雪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裡迸發着不可遏制的怒火,甚者脖子還能看到跳動的青筋,“王八蛋!”一拳準確無誤地揮在肖祁智的臉上,他木然地把臉偏向一邊。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喬瑞雪怒意沒有消減,反而更盛,又一巴掌扇了過去,肖祁智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卻在巴掌靠近自己臉的時候,伸手抓住。
“安靜點吧!”然後冷冷丟開她的手,坐在一邊的長椅上。
喬瑞雪焦慮地抓着頭髮,是不是走到急診室的大門外,先看裡面的清醒,可其實是,她什麼也看不見,只能坐立不安地來回踱步。
護士急忙從急救室裡走出來,詢問哪個是病人家屬,肖祁智這才站起來,走過去,“她怎麼樣了?”
“大出血,今天胸外有一場大手術,B型血庫存不足,你們當中有誰是B型血麼?調血速度可能趕不上。”
“我是O型。”喬瑞雪連忙抓住護士的手。
“用我的,我是B型。”
“不需要你假惺惺,她會變成這樣誰害的?別以爲還一點血就可以彌補。”
“你不要鬧了,異型輸血只適合少量,你的醫學常識喂狗了?”肖祁智根本沒閒工夫跟她胡扯。
“我又不是學醫的,你學醫的不知道她懷孕了不能亂跑嗎?”
“你們別吵了,肖醫生,你跟我去採血。”護士出言打斷他們的爭吵,現在時間緊迫,一分一秒都很重要,再這麼爭論下去,病人可就真的有危險了。
喬瑞雪看着離開的兩個人,有些虛脫地往後退了兩步,最終無力地坐在長椅上,她的之間觸碰着冰涼的鋁製長椅,卻冷到了心裡。
大出血!
怎麼辦?如果木木發生了意外,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啊!
爲什麼要讓林木木被那個王八蛋帶走?
這都怪她。
喬瑞雪過了許久,心情還是沒有辦法平靜下來,手指顫抖着伸向攜帶的包包裡,拿出手機,解鎖,翻出林飛的號碼,途中,手機幾次都差點脫手。
最後按下撥打。
電話那邊一接通,喬瑞雪哽咽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林飛在那邊問道,語氣悠揚閒適,看似心情還不錯的那種。
“木木出事了。”
【你們現在在哪?】林飛那邊語氣立馬變得嚴肅。
“中心醫院,三樓,婦,婦產科搶救室。”喬瑞雪幾乎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氣,才把這段話完整說出來的,說完,手機隨着落在了地上。
肖祁智抽完血回來,臉色有些蒼白,他坐到喬瑞雪的旁邊,“她怎麼樣了?”
“醫生還沒有出來。”護士也沒有出來一個,她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況。
肖祁智沒有再說話,雖說他身體還不錯,剛剛輸了1000CC的血,此時也有些虛,合着眼,在一旁假寐。
喬瑞雪看了他一眼,譏諷道:“輸血以後心裡的愧疚會少一點嗎?”
肖祁智沒有回答,如果抽血就能減少心裡的愧疚,他覺得要把他身上的血抽乾才能讓他愧疚少一點吧!
“剛剛你們在停車場發生了什麼?”
她瞭解林木木,如果不是太生氣,絕對不會做出這麼不顧後果的事情來。
“什麼也沒做。”
“呵!什麼也不做,那她情緒會失控?”
肖祁智長長吐了一口氣,他的確沒有做什麼,只是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而已。
林木木不願意跟他走,他實在沒辦法,不敢對她用強,當時腦子一抽,就說了那麼一句話,“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對你再三忍讓,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非要這麼不識好歹,能生孩子的也不是你一個。”
就是這句話,引起了林木木巨大的反彈,執意離開。
就在拐彎處,被迎面而來的車子撞上了。
“如果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可以以死謝罪了。”
說到這裡,喬瑞雪覺得腦子劇烈地疼,都已經大出血了,孩子還能保住嗎?
甚至連林木木自身都有危險。
林飛沒多久就趕過來了抓着喬瑞雪的肩膀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市,昨天出門的時候人還好好的,這還二十四小時都沒到,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喬瑞雪慚愧地無言以對。
護士推着輪牀出來,林木木的臉色蒼白地如一張白紙,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此時已經平坦,喬瑞雪不忍再看,別過臉去,默默哭泣。
醫生說:“劇烈撞擊導致胎兒宮內死亡,孕婦大出血,我們對胎兒進行了引產,清宮,但是家屬要注意,三天內是觀察期”喬瑞雪聽不下去了,捂着耳朵走到旁邊,不去挺醫生說的話。
昨晚她們還在討論這個孩子的性別,今天卻得到失去的消息,喬瑞雪都沒辦法承受,她很難想象林木木在聽到這樣的事實以後,是否會接受得了。
醫生告訴她們,是個女孩兒!
肖祁智拳頭握得緊緊地,他記得那個小女人曾經眉飛色舞地告訴自己,她想要一個女兒,有了女兒,她一定會學着怎麼當一個好媽媽,給她梳頭髮,綁上漂亮的蝴蝶結,打扮成小公主。
林木木是在晚上才醒來的。
她坐在病牀上,一遍一遍撫摸着自己的肚子,五個月的時間,這個動作已經成了她的習慣,每次感受着胎兒在肚子裡跳動,她內心就柔軟成一片,心想,自己的寶貝女兒可真調皮。
她一直,都堅信自己肚子裡的,是個女兒。
可如今,她的女兒,拋棄她了,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給她一點心理準備。
喬瑞雪默默地坐在病牀邊,抱着她,卻是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