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雅拍拍手說:“你也曉得這麼短的時間內,何處去弄錢去,哼哼,如今的靜雅除了只剩下美色能夠換取錢財來,還能用什麼來換錢?”
“美色?那你究竟出賣美色給何人?“老四聞言十分哀傷。
靜雅看了他一眼“誰有錢就賣給誰,這有何難?”
十三也很悲哀“九哥那樣的人,你也願意?他出了名的花花太歲,光是每年去江南買的歌姬都要數十名,你跟了他,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人各有志!”靜雅拍拍手,站起身走了,覺得心裡還真是解氣,然後就是很心疼,那麼多錢啊,十萬兩啊,好幾年才掙下的,說沒有就沒有了。
過年的時候,宴席上的氣氛當然是沉悶無比了,連靜雅也都是懶怠的說笑了,衆人也覺得無趣,康熙也明白所爲何事,但是既然查了,就要一查到底。只好努力去活躍氣氛,吩咐靜雅獻上一出歌舞來。
就在靜雅下去準備的當兒,九阿哥說,從茶馬古道往返的駝隊中,花了巨資買下一枚玉鏡,十分精美。如今只有獻給皇阿瑪纔算是不淹沒了它。於是康熙命人把玉鏡擺在堂上細細觀賞了一會,但見玉質清脆,雕工精美,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精品,不由得心裡高興了幾分。
進獻的玉鏡就擺在舞池當中,周圍的人翩翩起舞,圍成一圈飄動的綵帶,靜雅是當之無愧的舞蹈之心,總是在出人意料處突現,給人驚豔的感覺。
一把清亮的歌喉高歌一曲後,從暗處走來了靜雅,立在數米之外,猶聞得聲音如金石一般,款款前來,胡璇打的極好,一個連着一個的。
這個時候,怪事發生了,玉鏡本來暗淡無光的,突然顯出了朦朦朧朧的一層光來,靜雅的面目形容遠遠望去,居然淡了幾分。
等到越來越靠近了玉鏡,面容卻越來越淡,模糊成了一團,看不大分明。靜雅當然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了,所以不察覺,可是衆人看在了眼裡,只見一個眉目淡如白紙的人在那裡載歌載舞,連聲音也飄渺了起來。
遠處的冰清很是着急,一個緊張,嘣的一聲,指甲掛斷了一根琴絃。
靜雅聞聲回望過去,向着冰清移了過去,漸漸的卻又恢復了臉上的顏色。
魏珠上前來,不動聲色的收了這面玉鏡在匣子裡。
靜雅再次轉身過來,卻沒有看見剛剛立着的那面玉鏡,心中很是驚奇,思索了一番,難道是剛纔的玉鏡有蹊蹺,所以收了起來,莫非,這玉鏡真是自己苦苦尋找的那個……
擡眼看見了魏珠手裡捧着的匣子,不顧御前失態,衝過去打開來,把那玉鏡拿在手裡,往裡面照去的時候,玉鏡中分明映出了辰欣的面孔,靜雅不禁高興的大叫起來“玉鏡,是玉鏡,我可以回去了,我終於可以回去了……”
連正在進行的歌舞都停下了,康熙大怒,喝了一聲“大膽!”
靜雅突然醒悟,趕緊跪在地上,低着頭“是靜雅一時失態,皇上息怒。”
康熙努努嘴,魏珠走過去拿玉鏡,靜雅攥的死死的,不肯給,可是又不敢貿然違抗聖旨,最終還是放了手,眼睛從始至終盯着玉鏡不曾挪開半分,眼巴巴的看着魏珠命人收了起來拿走了。
靜雅好似失魂落魄一般,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再也沒有歌舞的心情了,周遭的一切彷彿都是不存在了,只有那面玉鏡,映在面前,映在心裡。
得到了玉鏡的準信兒之後,靜雅的心再度活絡了起來,自己思慮過來,思慮過去的,還是不敢肯定要留下來,畢竟安土重遷啊,老家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又有自己的骨肉至親,還是難捨的。
最近對老四的態度愈發的冷淡起來,想要離遠一些來看看,是否是真的非老四不可,甘心留下陪他。
老四察覺到了,非但是他,別的人也察覺到了,老九甚至很是幸災樂禍一番。
靜雅縱然沒說,但是辨認出玉鏡時候的欣喜若狂的聲音“我可以回去了,我可以回去了”卻時時苛刻縈繞在老四的耳旁。
晚上幾次噩夢,夢見靜雅果然遁入鏡中而去,空留下一具冷冰冰的軀殼,老四醒來,汗水滿額。
靜雅最近更加是小心殷勤的伺候康熙,每日變着花樣的搗鼓吃的,還一天三遍的請安問好。
去太后宮中也明顯的勤快了許多,甚至還會陪着太后一起做滿族的祈福功課,以前靜雅可是嫌沉悶枯燥的。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卻不點破。
靜雅三番五次的向魏珠打聽,玉鏡究竟藏在了何處,魏珠嘴巴嚴的很,誰也不透露,誰也不告訴,氣的靜雅只想把他的眉毛都給點着了。
芳桂和翠竹依舊是一個主外,一個主內的伺候靜雅,翠竹按着四福晉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問靜雅“格格可曾還想回老家去?”
“回,當然要回了,早晚都得回去”靜雅隨口說道,“但不是現在,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玉鏡。”
過了年,正月裡的四府徹底冷清下來了,各府都是去了吃杯茶就走,絕不多留一刻,生怕在四府沾染上晦氣,如今的老四可是鬼見愁,人人見了他都要繞道走。
四福晉看着買下的許多年貨,有點難過“買了這麼多東西,也沒人來吃了,連靜雅也不來了。”
老四聽聞靜雅兩個字,甚是惱怒“不來正好,還省卻了許多嚼穀。”
一語未了,卻聽聞外面的笑聲“靜雅纔不會如此便宜了四府,今天來明天來,天天來,吃窮你。”
人已經進來了,翠竹和芳桂跟在身後。
靜雅與四福晉見了面,姐妹兩人很是親熱,芳桂和翠竹也同着府裡的姐妹們說笑一番。
“你又來做什麼?此時恐怕應該去老九的府中吧?”老四的語氣不無譏諷。
“去哪裡幹什麼,我又不是他的什麼人那?”靜雅故意坐在老四的旁邊,看着他的臉色不太好“如今的四府,可是成了薰蚊子的艾草了,味道很嗆人啊。”
“老九他是不是虐待你了?”老四關心的永遠都是這類的桃色新聞。
靜雅嘻嘻一笑“當然沒有了,不過是我窮了,沒錢去給別人送禮,所以其他府中我也不好意思去了。這十萬兩,花光了這些年來我辛辛苦苦夥同十四開鋪子掙來的錢。”
“你真的沒有委身老九?”老四還是追着不依不饒的問。
靜雅有點不耐煩了“我是那樣的人嗎,真是的,貝勒爺就不能問點別的事情,光揪着這條不放啊?”
老四突然很高興,命人“拿出兩千兩來給格格零用!”這次還真是大方。
四福晉命人準備酒席,要熱熱鬧鬧的,豐豐盛盛的,別人不來,可巧是自己府裡享用了,還一疊聲的命人去請十三和玉蘭過府來敘。
“還有多少債沒收?”靜雅問老四。
“大概還有兩百萬兩零零碎碎的,已經放寬了延期交還。太子還了十萬兩,還有三十萬兩的缺口,卻不肯再還了。”
靜雅哦了一聲“那怎麼辦?”
老四苦笑了一聲“能怎麼辦,還真的把他鎖拿了不成,拖到最後,皇阿瑪自有主意。”
老四深深的看她一眼“以前你說的話還算數嗎?還想着要走嗎?”
靜雅耿直了脖子“走啊,當然要走,只不過如今皇上怎麼也不肯透露玉鏡的下落,我暫時還走不了。”
“就算是得了玉鏡,也得還有機緣巧合才行,想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老四沉吟了一會,說道。
靜雅點點頭“所以還得計算一番,如何才能回去!”停頓了一下“所以沒有回去之前,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十三和玉蘭來了,還帶來了他們的寶寶,如今玉蘭又是大着肚子了,衆人都是忙着招呼安置她,小心翼翼的呵護。
靜雅戲謔的說:“不錯啊,十三哥的府中如今可是枝繁葉茂。”
相比之下,老四這邊就冷清的多了,自弘暉去後,再沒有添加一個子嗣。
玉蘭也笑着說:“你呀還是早些嫁入四府,好好的生養幾個吧。”
靜雅開玩笑的說:“我的肚子可金貴了,十萬兩生一個。”
十三爺跟着打趣“那四哥就算是傾家蕩產也願意的。”說的衆人都笑了起來。
唯有老四苦笑。
酒桌上,大家推杯換盞,氣氛很是熱鬧。
十三與玉蘭的女兒,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靜雅喜不自禁的抱了過來,端詳一番,說道,“是個有福之人,必定長命百歲,一生福壽安康。”
玉蘭笑了“承你吉言,你這麼喜歡,不如就送給你吧。”
靜雅大吃一驚“這可如何是好,是你們的心頭肉,怎麼可以輕易送人?”
“我也想讓她跟着你學些本事,以後長大了出挑的水靈靈,到時候就能挑個像四哥這樣的好夫婿了!”玉蘭捂着嘴笑個不停。
靜雅有些爲難的打量了一下這小娃娃,打量了一下老四“只怕四哥這樣的夫婿實在是難尋,若是尋個比這好的,倒是容易的多。”
衆人一片鬨笑起來,時隔這麼多年了,靜雅猶自還是看不上老四的長相,常常拿來說笑一番。
老四面無表情,也不湊趣,只顧喝酒。
四福晉給靜雅遞了個眼色,靜雅這次可是乖巧多了,立馬舉杯“四哥,靜雅敬你一杯!”說完一口乾了。
老四繼續無動於衷的,當自己是個木頭人一般。
四福晉又給靜雅使了個眼色,這次靜雅就不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麼了,有點糊塗。四福晉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壺,靜雅這纔拿起酒壺給老四斟酒,一不小心,溢了出來,流的手背上都是的。
“還是這麼毛手毛腳的。”老四嘆了一口氣。
“是啊!”靜雅拿帕子擦乾淨“這麼多年來,出了多少糗事,也只有四哥從來沒有嫌棄過靜雅。”
一句話說的老四有些動容“那你還走?”
“能走的時候自然走了,不是說過了嗎,現在走不了,靜雅打算過一段時間就去求皇上指婚,好名正言順的嫁入四府,就算是有天走了,也不枉來這裡一趟了。”
“此話當真?”好幾個人同時問道。
靜雅鄭重的點點頭“當真,靜雅這次是下定了決心要嫁給四哥了。還敢跟我討債,不弄的四府家宅不寧,我就不是烏拉那拉靜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