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後,兩人感情更勝從前,大有相濡以沫的意味了,彼此再不猜疑慪氣,真正的珠聯璧合。
十四又去追剿叛軍了,這次的卻是老對手,策吉弩,如今他已經成爲了叛軍策楞的手下第一大將,勇猛無比。
十四與平逆將軍延信會合後,連同追擊策吉弩,一連戰了數月,終於逼得他們掉頭轉向藏區。
策吉弩的兵馬被十四的幾股人馬緊緊相逼,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他們被攆入了口袋型的地方,被十四關起門來打狗,損失慘重。
騎在馬上的策吉弩回身望去,自己的人馬已經摺損大半了,心裡不禁有了股蒼涼之意。
待要圍攻之時,十四卻擺手說:“慢”衆將聽令,暫緩進攻。
十四騎着馬,緩緩上前,向着策吉弩說:“你可曾還認得我?”
歲月荏苒,已經流去了十八年,當年的稚嫩小兒如今成長成了一代梟雄,大將軍王。
策吉弩仰天長笑了幾聲“如何不認得,你不就是當初闖入我牀上的那個黃口小兒嗎?”
“不錯”十四緩緩道,壓制着心中的怒氣“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若不是你,就不會成就今天的本王。”
說完用長矛指了指策吉弩“我暫緩你一日,你須吃飽喝足了,明日本王要單獨戰你。”
十四命人送給策吉弩酒肉糧食,命人圍觀,不能再上前,給他一夜的時間養精蓄銳,好準備明天的戰鬥。
衆人不知道大將軍王與策吉弩之間有什麼恩恩怨怨,自從那次草原相見之後,策吉弩被人蔘了一本太過於狂妄自大了,漠西蒙古的旗主便不再讓他去覲見了。
翌日早上,一夜過後,人馬都歇了過來,朝陽下,十四頭頂的紅纓鮮亮的很,他與策吉弩的決戰也要開始了。
馬背上兩人各自坐穩,大喊一聲,衝將過來,刀光劍影晃做一片,根本分不出來。只打的從馬背上躍下來,在沙場上廝殺,激起地上的塵土瀰漫。
一百個回合後,十四截住了策吉弩,挑飛了他的刀。
策吉弩滿身都是傷痕,這麼長時間來,他一直都在率領着部下與十四鬥爭,如今的這一戰,他卻敗了。
十四的刀鋒離他的喉嚨只有寸許,稍微一動就有被隔斷喉嚨的可能。
策吉弩笑了笑“想不到如今的大將軍王如此了得?”
十四怒哼一聲“你還有何話要說?”
“成王敗寇,有何好說?”策吉弩仍然狂傲不羈。
十四刷刷幾下,挑斷了他的左手筋並雙腳筋“當初你手下留情,不曾傷了靜雅右手,如今本王也留你右手,挑斷你的左手和雙腳。本王讓你變成廢人,扔在乞丐堆中,受盡凌辱而死。”
策吉弩哈哈狂笑了幾聲,看着手腕上和腳腕上流出的血絲紅線“我們噶爾丹的勇士,就算是戰到最後的一兵一卒,也不肯善罷甘休”說完,用那僅留的右手拔出了短刀,插入了自己的胸膛,振臂大呼“噶爾丹的勇士們,誓死方休。”
策吉弩的死無疑極大的刺激了叛軍的氣焰,他們一涌而上,海善只得命人全力殲敵,一個不留。
僅剩的叛軍沒多久就被消滅了,他們在鐵桶一般的清軍包圍下,不可能突圍出去。
十四看着策吉弩的屍體,呆立良久末了,命人把他安葬,親自給他立了一塊石碑,葬在了南城之下。
清點完戰俘和屍體後,十四返回了營帳,神情十分落寞。
風鈴上前來小心的問道,“怎麼了,不開心嗎,聽聞今天可是打了勝仗?”
十四唔了一聲,問道,“你認識噶爾丹策吉弩嗎?”
“不認識,怎麼了,他是誰?”
十四苦笑了一下“我的敵人,今天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風鈴哦了一聲“你的敵人,死了就死了吧。這不是好事嗎?”
“應該是個好事,可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十四又是一聲長嘆“他怎麼就死了?”
“高手都是寂寞的”風鈴靠在他的胸前“你是嫌自己越來越寂寞了嗎?”
“他是條漢子”十四接着說,認真的看了看風鈴“你其實不應該忘了他。”
“記得又如何,忘記又如何,何必如此認真?人生不過都是過客匆匆,這一世裡不見了,來生再見也是一樣的。”
“來生”十四喃喃自語“那是多麼遙遠的時候。”
“不遙遠,不遙遠”風鈴安慰他說:“人啊,眼睛一閉一睜開,這一天就過去了。一閉不再睜開,這一輩子就過去了,就是要到來生去了,怎麼會遙遠。如今的策吉弩也不過是先去了而已。”
十四這才笑了一聲“你啊,還真是能開解我。”
“你說的咱們是夫妻嘛,自然要同心同德了。接下來要做什麼事情?”風鈴眼巴巴的看着他。
十四沉吟了一下“如今策吉弩已死,我們要扶持出西藏的新喇嘛,進藏後舉行盛大的坐牀儀式,然後駐兵固守,觀望軍情。”
風鈴哦了一聲,也不甚明白,隨他去吧。
不久後,大將軍王帶兵擁立了新的班禪,並在拉薩舉行了坐牀儀式,並立下聖祖仁皇帝的功德碑。
康熙喜聞此事,命雍親王多發糧餉,犒勞三軍。
準噶爾叛亂平定後,朝野一片呼聲,稱讚康熙聖明,稱讚大將軍王勇猛無敵,十四的支持者越來越多了。
這次千里奏摺稟報軍情後,十四請旨回京看望皇阿瑪和額娘,康熙特准十四回京共敘天倫。
接到聖旨後,十四真是喜憂參半,喜得是能夠回京覲見天顏,看望皇阿瑪和額娘,憂的卻是風鈴該如何辦,是留在軍中,還是帶回京城,是個難題。
留在軍中自己是十二萬個不放心,怕她闖禍怕她逃走,也怕別人欺負她,回京城就難免會見到自己的兄弟和府裡的福晉,難免不被人給認出來,這可如何是好,所以左右爲難了起來。坐在帳中悶悶不樂!
風鈴早就聽說十四要回京城去了,心裡十分高興,邁進帳中就問道,“什麼時候動身啊,我還沒有去過京城,聽說很是繁華,一定很好玩吧?”
十四看着她“還沒決定帶不帶你回去。”
“爲什麼?”風鈴覺得很委屈。
“府裡的福晉會吃醋,不好惹。”
風鈴扁扁嘴“你不帶我回去,你走了後,我自己去。”
“親衛隊立下軍令狀,你若踏出一步,斬無赦。”
風鈴生氣了“跟了你三年,原來在你眼裡我什麼都不是,你怕你的福晉會吃醋,就不怕我會生氣嗎,也對,你府裡的自然都是你明媒正娶過去的,不像我,無名無分的,不過是你的影子罷了!”甩袖而去。
十四連忙一把拉了回來,好言寬慰“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府裡的太兇,怕你受委屈了,你也不想跟她們鬥嘴打架是不是?”
風鈴想了一想,那倒是,跟人鬥嘴打架那是潑婦才做的事情“你把我裝扮成個小廝不就完了,帶着帽子的別人誰人能夠認得出,然後到了京城,你給我找個房子,我自己住着就成了,給點錢我每天出去遛遛就好了,誰能知道?”
十四苦笑了一下,京城中滿布眼線,豈能有人不知道。莫說打扮成個小廝模樣,就是扮成個毫不相干的人,只要他一去沾惹,就絕對跑不了干係。
罷了罷了,該來的還是要來的,風鈴說的對,她跟了自己三年,也是時候有個正經的名分了,不能光是在蒼天大地面前發過誓言就算了,此次立了大功,就回去懇求皇阿瑪賜婚。
準備完畢,收拾停當,十四一行人開始啓程返回進程,風鈴也隨扈回京。
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一兩個個月纔到了京城邊上,早就是人馬兩乏,風塵僕僕了。
官道驛站上也不知轉過了幾站,馬也換了數匹了,隨行的馬車上還裝載了十四蒐集來獻給皇阿瑪的禮物。
一行人在離京最近的驛站住下收拾停當了,早就人先去稟報,皇上命雍親王率領文武百官迎接大將軍王的凱旋歸來。
一則近年來格外的器重他,二則他們是同胞兄弟,兄長相迎接,面子極大。風鈴不在這恭迎之列,早就由侍女陪同,府裡家丁接了回去。
入得堂來,衆福晉按位次坐了,擺上蒲團,劍影一早就囑咐風鈴給衆福晉叩頭敬茶,禮節倒是也不差。
嚐了茶後,各有打賞,嫡福晉完顏伊蘭命風鈴擡起頭來,風鈴喜滋滋的擡起頭來,環顧四周,衆位福晉大驚失色,瞬間就明白了爲何十四三年來並無任何言語遣人相隨了。
伊蘭賜了座,風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一邊回覆着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話,都是些日常寒暄的客套話,並沒有多麼的特別,況且衆福晉的心思都在那將要回來的十四爺身上。
十四遠在征戰期間,皇上替他嫁女,如今阿瑪凱旋歸來,郡主也帶着郡馬一同歸來恭賀。
一時間來,各府前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福晉忙着出去迎接,安排了風鈴入住西北偏角的院子裡後,便在前廳忙了個熱火朝天,衆人齊齊把她給忘記了。
風鈴自己倒是不覺得寂寞,很是好奇的擺弄屋裡的每件東西,感覺既熟悉又陌生,這樣的牀,這樣的梳妝檯,好似在夢裡見過一般,連梳妝檯後那暗格子都是真的存在的。
牀寬大鬆軟,鋪着厚厚的褥子,比起軍營中的可是好多了,吊着撒花金帳,垂着流水絲絛,光滑的綢面被子香噴噴的,風鈴覺得開心極了,縱身往牀上一躍,枕着圓滾滾的枕頭看着金帳頂,這些日子日夜趕路,星夜兼程可真是累壞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被子蓋着又香又軟,果真是高牀軟枕啊,睡的酣夢淋漓。
這一覺就睡到了月明星稀,風鈴擦了擦嘴角,擡眼看了看周遭黑漆漆的,叫了兩聲,一個應答的人都沒有,連舞刀和劍影都不知所蹤,心中詫異,肚裡咕嚕一聲,已是飢腸轆轆,又不曉得哪裡有吃的,自己躊躇了半天,還是穿了鞋襪尋了出去。
十一月的晚上已經很冷了,不比得四月的芳菲天,風鈴這三年經歷了風吹雨打,厲兵秣馬的軍營生活,身子骨倒是結實了許多,可是猛然睡醒出來還是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