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看銷售報表忙到了天黑，我打了個電話到巫婆辦公室：“親愛的，到時見下班了，能走了麼！”
“豆漿，我剛纔忘了告訴你，我要去一個客戶那邊一趟。有點事情需要我親自去溝通一下。”
我問道：“那你幹嘛不讓我和你一起去？”
“兩個人分開工作，效率才高啊！膩在一起的話，什麼時候才做完？”
我說：“巫婆，問題是你有身孕啊。”
“沒事的，你自己去吃個飯啊。我很快就回去了。就這樣，我開着車吶。”
往後的日子，是不是都要這樣啊？
看完保鏢，再做方案……
有人走進我辦公室，我頭也不擡說道：“姍姍！幫我叫份美團外賣。我這有點忙，來不及叫。”
一個塑料袋裝着兩份盒飯，放在我桌子上。我道謝，翻着翻着，覺得這股香水味不是陳姍姍呀。
擡起頭來：“阮姐？”
“剛纔我下班，那時已經七點多了。見到你燈還開着，就幫你叫了一份外賣。”
我說：“謝謝你了哦。”
翻出來吃着，我問阮蘭道：“你吃過沒有？”
“吃了。你真的那麼忙啊？”
我說：“在醫院住了那麼久，又回了趟老家，耽誤了好多天，壓下來的活都放到今天來做，能不忙麼。你呢，最近怎麼樣？“
阮蘭低着頭，沒有回答我，我下意識擡頭，見到淚水從她長長的睫毛上滴下……
剎那間，我感到自己隱隱的心疼。“阮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啊。”
阮蘭搖了搖頭，“沒什麼，你忙吧，我走了。”
我趕緊站了起來，快步繞過桌子，拉住了她，“你快說，到底怎麼了。”
“我……”
“阮姐，如果你還當我是弟弟的話，就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阮蘭看着我，過了片刻，她突然伏在我肩膀上，聲音哽咽：“豆漿，我欠了別人好多錢，現在走投無路。”
“怎麼會呢？你的收入也不低，應該不至於啊。到底怎麼回事啊？”
“都怪我自己愚蠢，相信了一個同學的話，拿着錢去抄原油，不但將這幾年的積蓄都投了進去，還借了好多親戚的錢，沒想到，她居然騙了我……”
“我給你一百萬，拿去都還了別人吧。”我說道。
“一百萬？你哪來這麼多錢？”
“公司近來和阿里發發合作的事情相信你也聽說了吧，這個案子是我促成的，所以有些提成。”
阮蘭頓了一下說道：“你給我五十萬，就成。我一定會慢慢還給你的。”
我說道：“你別跟我客氣，當初我最困難的時候，你不也是毫不猶豫的幫過我麼，這事情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她的肩膀顫抖着，我拿着紙給她擦眼淚。關心道：“這些天，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吧。”
阮蘭哭着說道：“我快崩潰了……”
我讓她坐在我的椅子上，遞餐巾紙給她：“別哭了啊，一切都過去了，你那個同學也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我……我這段時間從沒有好好睡過一覺……”
我才注意到她，瘦了一圈。神情憔悴嘴脣發白。
“沒事的，阮蘭，有我在吶。你是我姐啊！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去戰勝它啊！”我說道。
她好點了，擡了擡手，隨後又放心，可能想再抱抱我，但又不敢，一隻手牽着我的衣袖說：“你真的願意借錢給我嗎？豆漿，我一定會還你的。”
“爲什麼那麼容易被騙呢？”
“我的房子總是停電，怕的很，所以想再買一套換個地方，可是現在這個房子還怕賣掉了，以後地鐵通車後會漲價，現在賣會虧很多，所以就想多賺點。碰巧前幾天同學聚會，那個同學和我說抄原油特別好，她以前上學時候和我很要好，所以我就相信了她，不但把我所有積蓄都給了她，還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我老家的幾個親戚，結果他們也都投了很多錢，可誰知道沒過多久，我這個同學就聯繫不上了，我意識到不對勁……可已經晚了。現在，我整天被那些親戚逼着還債，我成了一個騙子……連自己都覺得世界上找不出第二個比我蠢的人了。”
我握住阮蘭的手，說道：“沒事的，別難過了。過去就讓他過去，你給你親戚打個電話，讓他們明早過來要錢。”
阮蘭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打過去給了她的親戚。
放下手機後，阮蘭說道：“他們說現在就過來拿錢……”
我考慮了一下，說道：“那也成，讓他們到你家樓下那個避風塘等我們吧。”
和阮蘭打個出租車到了避風塘，她的幾個親戚都已經等在那裡了。見到阮蘭過來，嘰嘰喳喳了起來：“是不是都還給我們啊！”
“造孽哦……”
“你不能這麼騙我們啊……”
阮蘭說道：“四叔、四嬸、表姐……我現在都還給你們。”
“錢呢？錢在哪裡啊！小蘭啊，想不到你平時那麼老實個姑娘，咋還幹這種事啊！”
我說道：“叫什麼叫啊！都坐下！”
一夥人都坐了下來，把你們的姓名、卡號、開戶行、金額都寫在紙上給我，我給你們轉賬。
“現在銀行都關門了，怎麼轉啊，年輕人，你別忽悠我們了。”
“網上銀行沒用過麼？用電腦現在就能給你們轉。”
不一會兒，他們都把一張一張的紙條給了我，都生怕我給轉錯了，每個字寫的都很清晰。
和阮蘭覈對數額都無誤之後，打開筆記本電腦，當着他們的一一給他們轉了過去。
“真的？就這樣就成了？我們的卡就有錢了？”阮蘭的那位四叔疑問道。
我點頭：“外面有銀行取款機，你們可以去查。”
他們中有人的卡辦理了短信提醒，驚呼道：“沒錯，短信過來了，到賬了。”
其他沒有辦短信提醒的人則一溜小跑到最近的銀行提款機上查去了。
沒過多久，他們都回來了，
“有了有了。”每個人都一臉高興的樣子。好像錢失而復得一樣。
那位表姐對阮蘭說道：“阮蘭妹子，這段時間，真的挺對不起你。可是你要理解理解我們，我們幹了一輩子，就存了這點棺材本，現在物價漲的那麼快，錢天天貶值，所以想弄點安全的投資，本以爲你有文化，所以就相信了你，可誰知道還有這種事……”
阮蘭說道：“表姐，四叔，對不起你們了……”
四嬸一招手說道：“打擾小蘭這麼久了，咱們都走吧，讓小蘭好好休息吧……”
“小蘭，你家的鑰匙。我們等一下放你家裡給你啊！”
他們走後，
我問道：“他們住你家？”
“是。時時刻刻都要住在我家，怕我捲了他們的錢跑了，這也怪不得他們。只怨我自己……”
“受了很多委屈吧。”
“跪過，哭過，求過，自己打自己巴掌過，對天發誓過。”阮蘭的淚水又淌了下來。
我說道：“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是那個同學欺騙了你，利用了你對她的信任……”
她搖着頭說道：“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阮姐，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真的。我最近賺了好多錢？”
“好多錢？是佟總的錢吧。”
其實，公歸公私歸私，上次採購的那個項目的提成，就有三十多萬！再加上近來阿里發發合作後，網上的銷售還給我一部分提成，已經五十多萬了。
原本想要明早把巫婆給我的支票拿去銀行存到到我卡里，再幫阮蘭，可是一查賬號裡竟然有這麼多錢，今晚就先從自己卡里轉給他們了。
“我來咱們公司這麼久，還沒那個員工像你這樣連續做成這麼大額的銷售案子，你好厲害吶……”
我笑道：“機會好而已，所以，你別跟我提還錢的事情了。真不用了，我不缺這點錢！”
“謝謝你，那我能不能不還完，還一半……”阮蘭眼裡含着淚，真誠地對我一笑。
“都說不用了！錢你存着，哪天你這個弟弟花天酒地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在用這錢來拯救我。”我開玩笑道。
阮蘭說：“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我怕別人笑話我，都不敢報警……”
我說：“你不蠢，就是太重感情了，即使她騙了你，你也不想讓她被抓，對吧！”
阮蘭眼裡閃爍着光芒，似乎再說，你好懂我！
閃爍着的是一絲複雜的光芒，我想，可能有愛吧……
手機響了起來，巫婆打來的，我接道：“我，我在外面呢，你呢？”
巫婆說道：“你吃過了麼？”
我說：“沒吶。”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嗯，你來建設街和宏威街交口吧。”我並沒有直接說出阮蘭家樓下的地址，而是說出了不太遠的一個商圈的位置，這樣會讓巫婆誤以爲我只是在商場閒逛。其實我很阮蘭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內心深處卻不想讓巫婆知道我們倆現在正在一起。
“你等着我，很快就到。”
看我掛斷了電話，阮蘭問道：“是佟總吧。”
我說：“是的。”
“她對你很好吧？”
“很好啊，呵呵呵。”
“那我該回去了，等下她看見了不好……”
“那走吧。”
走出了避風塘，站在街邊打出租，我必須要在巫婆到之前，趕到那個藉口。我正要攔下一部出租車的時候，阮蘭卻很突然的抱住了我，暖暖柔柔的感覺從全身各個方向蔓延到心裡……
阮蘭抱着我，臉埋進我的胸膛。
曾是我最苦澀的等待，讓我歡喜又害怕未來。風吹來的砂，早就預言了悲劇。
“我走了，謝謝你。”她突然轉頭跑進了小區。
我瀟灑地揮揮手，人生便是如此。在我心裡，不斷有人進出，進來的未必就是最好的，走了的未必就是壞的。
不是不喜歡，是月老沒有用紅線把我們綁到一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