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總督署,葉開一臉疲憊,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這麼累,但一坐到椅子上,他就渾身發酸。
這些天下來,他一直處於高強度的工作,雖然日程緊湊了點,但一直沒什麼大問題,總不會到了這個時候,身子再出了什麼差錯吧?
股票風潮鬧到這會兒,到了最高-潮的時期,洋人已經蠢蠢欲動了,奕-劻的忍耐怕也到了極點,朝內朝外都在盯着他這個兩江總督,他的一舉一動都格外關鍵。
“大帥身子骨不舒服?要不要..”張嘯光上前問道。
“無妨”葉開擺了擺手,公事公辦地說道:“嘯光,給盛宣懷發電報,告訴他李經楚已經招供,可以查辦樑士詒的交通銀行了,還有,要特別叮囑他,三百萬的官銀需要儘快到滬,另外再通知陸雙鳴,明日派人查封交通銀行上海分行,相關人員立即逮捕,務必快,穩,狠。”
“是”
張嘯光點頭道,餘光打量了一下大帥,後者微微發黃的臉色,讓他有些擔憂。
“大帥,要不要找醫生看看?”
“暫時不用”
“大帥!”張嘯光強聲道。
“執行命令!”葉開看了他一眼,“先退下吧”
“..是”
張嘯光挪着艱難的腳步,徐徐退下。
“等等”
耳後聽到了葉開的聲音,張嘯光猛地轉頭,“大帥吩咐”
“把李經楚的事情見報”
張嘯光愣了一秒種,略有些失望的點頭。
“是”
....
李經楚的事情,通過報紙廣爲傳揚,迅速引發了一場大規模的輿論風潮,街頭巷尾都在引論紛紛,盛讚總督大人的改革決心堅定如斯,也踐行了他一查到底的承諾,爲此不惜拿紅頂子官員開刀,雖然二李逝世後,李氏家族露出了不少衰相,但要知道病死的駱駝比馬大,李家尚有多人在朝爲官,從農工商部到郵傳部,實力不可爲不強。
與此同時,盛宣懷那邊的動作也悄然展開,作爲郵傳部大臣,他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查賬”運動,交通銀行總理樑士詒應聲倒地,當晚便乘船逃往了日本。
葉開如願以償的得到了三百萬兩的官銀,這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幾天後,聯合會鑄造的銀龍幣,開始在華界內小規模試運營。
當然,這些林林總總的事,不過是大戲上演前的先奏罷了,真正的**還在後面,但眼下葉開卻攤上了一件大事。
簡單來說,他得病了。
幾天來,他常常感到一陣莫名地胸悶,然後四肢無力,期間還伴隨着短暫的發燒,最後他不得不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跟着韓翠兒一起去了趟醫院,醫院的診斷是急性肺炎。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葉開還真有些愣住了。
誰說穿越者的身體都是鐵打的!
在韓翠兒和張嘯光的聯合叮囑下,葉開好好想了想這幾個月來的所作所爲,應該是連日來的緊張工作,讓他少了些必要的休息時間,隨之導致免疫力下降,呼吸道細菌感染之類的,當然,也可能和上海的生魚鮮有關,總之,葉開這次徹底病倒了。
好在肺炎不是什麼絕症,慢慢調理半個月就能緩過來,但葉開堅持不住院,醫生只得開了一些治療性的藥物,然後命下人打包回家。
離開醫院前,醫生特地囑託需要靜養,否則病情有可能進一步惡化,甚至發展成當時的不治之症--肺癆。
對此,葉開點頭,點頭,再點頭。
對於生命,他還是格外珍惜的很。
當病號的日子多少有些無聊,特別是得了肺炎這種傳染性的疾病,葉開的書房變成了隔離間,人員出入被嚴格限制,空氣中到處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唯一值得可惜的是,他多了一些獨自思考的時間。
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獨自面對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世界。
罷了,罷了,就當成一次放鬆吧。
....
葉開旁邊的臨時秘書房裡,張嘯光在值班,有他在,葉開也算放心,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的工作比平時繁重了好幾倍。
“張副官,江防艦隊總參謀官湯薌銘到了。”
書吏蹬蹬蹬跑上來,對張嘯光說道。
“在哪?”
“一樓的接待室”
“什麼事?”
“額...”書吏猶豫了一下,說道:“他說有緊急軍務呈送,需要面見總督大人。”
“總督大人身染疾礙,不能見人,容易傳染。”
“但湯大人說此事萬分緊急!必須面見良總督!”書吏面有急色,那位湯大人一進來就要見總督,現在可在底下急的團團轉。
張嘯光看了一眼葉開的房門,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書吏捏着腳步離開了。
張嘯光小心翼翼地帶上防護口罩,然後輕輕推門進去。
一分鐘後,張嘯光幾乎是跑着衝出了房門,見到人就大聲喝道。
“快請湯大人!大帥要親自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