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良公在說些什麼?孫先生怎..麼會有這麼事?”
汪兆銘雖然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卻有些說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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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開沒有理會他的掩飾,繼續道:“聽說光復會的章太炎,陶成章等人在指責孫文劃分經費不公,在報紙上到處張貼《孫文罪狀》,最後光復會乾脆退出了同盟會,這幾下弄得同盟會內人心飄搖,要不是黃克強力挺,孫文的********就險些被罷免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汪兆銘徹底呆住了,再想掩飾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的,憑剛纔的一番話,他能得出一個結論,對方肯定知道什麼,而且知道的很透徹。
事實上,葉開的話幾乎是一言中的,如今的同盟會,並非外人以爲的一同和氣,相反,面臨的形勢幾乎可以用慘淡來形容。
同盟會是革命黨的中堅力量,1905年在日本東京成立,主要有三大勢力組成,一方是孫文,胡漢民爲首的興中會,屬於粵系,另一方是黃興宋教仁爲首的華興會,屬於湖南派,再有就是章太炎,陶成章爲首的光復會,主要勢力在江浙一帶,這三者中,屬華興會人員最多,勢力最大,影響最大,當年推舉同盟會總理之時,時人多傾向於威望更大的黃興,不過黃興認爲自己屬於武夫,組織及理論方面不及孫文,於是便把總理的位置讓給了孫文,這也導致孫文繼任後,其實際基礎並不牢靠,這也爲後來的分裂埋下了伏筆。
同盟會僅僅成立兩年,領導層內部便爆發了數次分歧,其中最嚴重的一次事件就是興中會與光復會的衝突,當時引發了一場大規模口水戰,到最後陶成章更是手書《孫文罪狀》,在報紙上廣爲流傳,緊接着便是來勢洶洶的倒孫運動,揚言罷免孫文,一時間同盟會內部大亂,**者不計其數,宋教仁曾言此黨已無凝聚力,當早日脫離,另立門戶,一時間,孫文所在的東京同盟會總部,已經四面楚歌,隨着光復會的**,同盟會名存實亡。
早在幾個月前,孫文就去了南洋,另建新總部,主要原因就是東京實在待不下去了。
不過,這些內容都屬於同盟會內部的機密,面前的良弼怎麼會知道?
這下汪兆銘徹底蒙了,關押在京城時,他只聽說良弼高風亮節,是清廷中少有的開明大臣,不過,沒聽說他對革命黨的事瞭如指掌啊?
瞧着汪兆銘越發的做緊的神情,葉開莫衷一笑,寬慰道,“我說這些只是想讓汪先生知道合作的重要性,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孫先生,這個時候都需要我的配合,合作雙贏,你說是嗎?”
汪兆銘沒有說話,他還沉浸在剛纔的震撼中,目光發滯。
“好了,汪先生,今天聊的夠久了,天色已經暗了,汪先生回去好好休息吧,不過鑑於汪先生的身份,車廂內還是要有士兵把守,良弼提前說一聲抱歉了。”葉開擺了擺手。
從驚詫中恢復過來,汪兆銘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談話已經結束了,實際上,針對葉開剛纔的那番話,他胸中有無數疑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剛走了兩步後,他忽然轉身。
“良公,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汪兆銘這麼說,等於間接地承認了葉開所說,當然,葉開也沒指望汪兆銘會拍着胸脯承認,只是爲合作增添一兩成勝算罷了,透過汪兆銘的嘴,可以很好地影響孫文。
“我想孫先生也想知道,這樣吧,等你轉達給了孫先生,會談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真想。”
汪兆銘明白葉開什麼意思,沒有繼續問下去,轉身離開了,臨行前留下了一句話,“良公放心,我會如實轉達的。”
葉開滿意的笑了笑。
“大帥..”張嘯光撓了撓頭,猶豫着該不該問,他算有文化的人,也粗略的知道些現在的國內形勢,“聽您剛纔說的,革命黨完蛋了?”
作爲機要秘書,張嘯光一直在車廂內,提筆記錄,雖然和汪兆銘說的那些話一旦透露出去,基本上屬於死罪,但好在張嘯光是他一手提拔,絕對忠誠。
“如果革命黨完蛋了,我爲什麼還要找他們合作?”葉開的回答很簡潔。
“那..算了,嘯光不懂,請大帥教導。”
張嘯光雖然比不上韓春兒機靈,不過他樂於學習,這也是難能可貴的,這次南下,葉開身邊的確需要一個像韓春兒一樣能辦事的人。
“我換個方面說,如果革命黨勢力極壯,即便我們想合作,革命黨也不會願意。”葉開慢慢的說道:“正因爲他們和我們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就好比榫卯,都有點缺失,所以才能談得上合作。”
“嘯光受教了。”張嘯光低頭說道,“咱們要藉助革命黨的力量,爲自己辦事。”
“說的不錯,總之,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葉開想起了後世這句著名的話,嘴上說完,心底裡卻接了一句:至於團結完怎麼樣,就另當別論了,果實搶來了,不一定要分着吃。
“嘯光,離到站還有多長時間?”葉開覺得乏了,靠在了軟椅上。
“還有十五個小時,明天下午就能到站了。”張嘯光回答,這是他分內之事。
“大帥先睡一覺吧,時間還早得很。”大概覺得葉開面露疲態,好心的提醒道。
“好”葉開點點頭,他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到了上海之後,恐怕就不會有這樣的安穩覺了。”瞧了瞧窗外的夜色,葉開小聲喃道。
..
列車黑夜中疾馳,沿途已經打開了夜行燈,這輛從中國北方駛向南方的高級專列,正以七十五英里的時速疾馳着,蒸汽帶動下的車輪不斷翻轉,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十五個小時後,天已大亮,烈日西沉,鐵軌的末端依稀可以看見巍峨的漢口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