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滬上的梁啓超當然不知道自己已是楊銳內定要沉馬裡亞納海溝種藕的角色,但越來越多紳士對其拒而不見使得他越來越明白自己的尷尬處境,數月之後當湯化龍也一去不復返時,他才後悔當初不該推脫那次和楊銳會面的機會。在這之後,他唯一能做就是在滬上灘和湯覺頓、張君勵、蔣百里等人辦自由報。
與他數年前離開滬上相比,如今的新聞管制應該說更寬鬆,但自由報的銷量卻越來越不近人意,到最後報館突遭大火不得不破產解散,他終是脫離了政壇,成爲滬上覆旦大學的一名教授;對於時政,也僅僅是寫寫評論、賺些稿費,使梁任公這個名字還保留在讀者眼中罷了,但實際上他、以及他的魔筆已無所輕重了。
士紳地主們入三一教的越來越多,社會風氣越來越禁錮,報紙文章上的白話文越來越少,生僻的詞句越來越多,一切似乎都再向庚子之前、甚至是自強運動之前走。而世人也日漸趨古——即便是滬上這樣的國際性口岸,穿西裝的人也越來越少,穿國服的人越來越多,唯有在洋人辦的酒會舞會上,辛亥前後的社會風氣才能得窺一二。
實事求是的說,社會風氣的轉變不僅僅是三一教的功勞,中華政府對此也有推波助瀾的作用——神武十四年夏曆八月廿七,三一教被稽疑院立爲國教;神武十四年臘月廿六,宗族管理法通過稽疑院投票表決;神武十五年二月初三,由三一教和全國宗族聯會提交的土地改革補償議案交由稽疑院討論,當年十月在稽疑院大會上表決通過……
如同一個普通的看客,身在滬上覆旦大學的梁啓超看着舞臺上的角們按照他所猜測的那樣儘性表演,如此歷歷在目的感覺讓他既羨又恨。本來若是當年不走錯的話,他也可以在這個舞臺上左右逢源的,可造化弄人。他現在只能是一個看客。
不但是看客,還是個只能拍手叫好的看客。他不能反對三一教立爲國教。因爲他本就是儒生,尊崇國學並無不好;他也不能反對宗族管理法,因爲他自己就置身於宗族同鄉的關係之中,一旦反對,其他不提,這輩子怕是不能回新會祭祖了;他更不能反對土改補償案,因爲這本就是他之前力倡的,正因爲此。未真正參與雲南叛亂的他才免以起訴。
宗教、宗族、土地補償,這三個影響深遠的法案一通過,那麼之後的一些事情就順理成章了:神武十五年七月,因復興會不想將會產用於補償地主,天字號申請與國有公司清算分拆;十二月,私有化最關鍵的一步,即國家銀行重組法案在國民黨力倡下最終通過——關東銀行、僑商銀行、蒙古銀行、西北銀行等四家銀行匯合關內十九家省立銀行,以土地補償法案所補償的國有公司股票現金、天字號部分資產、以及各大私營銀行所持有的現金入股國家銀行,國家銀行被改組成爲私營性質的唯一發鈔行。
同樣是十二月,由已故農部尚書陶成章兒子陶守和上交的取消農稅案在稽疑院表決通過。延續了幾千年的農稅終於退出歷史舞臺,全國四億農民歡天喜地,除夕當日不但於各縣皇殿謝恩。更朝京師方向跪拜叩首。
至此,從神武十三開始的私有化表演基本結束,而次年神武十六年是稽疑院大選年。此時四億農民才發現隨着農稅的取消,原有的選舉權也隨之消失(在以後的日子裡他們或許會發現取消的農稅隱藏在化肥以及其他一切生活必需品裡,但那是很以後很偶然的事情了)。按照國稅局的統計,本此選舉的選民爲開國曆年來最少,只有六百三十餘萬,其中除了有產有業的地主、工廠主外,還有部分高級工人、公務員、軍官。以及部分需繳納個人所得稅的自耕農、手工業者。
具有投票權的選民從八千萬極具減少到之前的零頭,這就使得以前那種深入農村的拉票方式完全無用。真正有投票權的選民在縣城即可找到,即便不住在縣城。也能通過縣城的商紳傳話。這是北方,在東南諸省,要想獲得選票必要與各縣宗族交善,因爲縣內大部分選票都由宗族控制,和宗族族長談的好,那隻需一頓飯,選舉之事就徹底搞定,若要想以前那樣鑼鼓喧天的搞講演、發小禮品,那除了吸引一堆沒有投票權的看客閒人外再無收穫。
一直冷眼旁觀這一切的梁啓超除了寫文章外再無其他作爲,雖然他也交個人所得稅,但滬上對他而言只是客地,即便有人建議他參選,他也是一笑了之——滬上的頭面人物雖然仰慕他的學識,可他畢竟是個外人,那些滬上人、寧波人怎會給他投票?
梁啓超這個昔日的大人物對自己的現狀清楚的很,而現在依然是大人物的國民黨黨魁宋教仁對自己的現狀卻有些哭笑不得。
首先,現在這個國家彷彿回到了他少時讀書的年代,以在京城燕京大學宣揚好人政府的胡適等人的觀點,那就是整個國家都在退步、在陷入可怕的野蠻化。雖然不完全贊同胡適等人的觀點,可對出過國的宋教仁來說,當前的轉變確實有些難以適應;
其次,這幾年他感覺自己就是楊竟成等人的傀儡,當然,他不做傀儡對大局也不能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以復興會對稽疑院的控制,任何法案只要不違憲法,都能順利通過。唯一有些玄乎的就是國家銀行重組案,這畢竟涉及到了華元發行權,但如果不答應重組案,金塊本位制下,各大省立銀行能用現金將國家銀行內的黃金全部兌空,一旦失去那些黃金,華元將一文不值,繼而造成經濟震盪,到那時候復興會代表就可以穩定市面爲藉口,提出國家銀行和私有銀行合併。這同樣等同於國家銀行重組。
這些是事理層面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國民黨這些年來的贊助者全是銀行界人士,宋教仁能保證自己是清白的。可他不能保證其他人的清白。國家銀行重組是銀行界人士最最期盼的事情,一旦反對。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
合作,可以成爲中華第四任總理;不合作,國民黨必將分裂,或從此退出政壇。這種選擇題傻子都會做,可做了‘正確選擇’之後宋教仁越來越發現整個國家似乎給掏空了,他即便成了總理,權限也是有限的,作爲也是有限的。這真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神武十六年十二月,在京城虎坊橋湖廣會館的宋教仁對着自己的競選講稿發呆,他越來越想撕了這篇官樣文章。按照之前的協議,不管這次國民黨這次在稽疑院中佔多少席位,總理都是他的。
“先生,總理打來電話,說有要事邀您前往相商。”已逝譚人鳳的長子譚一鴻敲門進來彙報道,他現在宋教仁的專職秘書。
“有說是什麼事情嗎?”宋教仁撇下香菸問道。隨着楊銳任期即將結束,兩人關於政務的交涉越來越多——其中很多都是囑咐他什麼什麼、哪裡哪裡不可輕動的,着實讓人生厭。
“說是政務方面的。”譚一鴻答道。“地點約在鎮國公府,說是今晚的家宴,請先生帶夫人準時赴約。”
“好了。我知道了,你幫我告訴家裡一聲,晚飯就不要做了。”宋教仁道,囑咐完他又再道:“記得說是家宴,不必換什麼奢華的衣服。”
“是的,先生。”作爲宋教仁的秘書,譚一鴻當然明白宋教仁擔心的是什麼——與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宋教仁的妻子也是一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舊俗女人,年齡還比他大四歲。好在妻子對他的種種奇怪作爲從無怨言。又生了個兒子,所以數十年來婚姻穩定。更無納妾的想法。可這是以前,開國後他作爲國民黨黨魁。妻子方快姐卻有些上不了檯面了,所以每次出去社交赴宴,宋教仁都要悉心叮囑一番。
華燈初上之際,開着一輛大衆的宋教仁攜妻子前往楊府赴宴,他剛剛進門就看見了一瘸一拐的楊無名,他笑着和宋教仁打招呼,然後‘飛快’的指引着他把車開至停車場。楊銳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在宋教仁看來這個大兒子最爲懂事得體,長的雖然更像程莐一些,不那麼硬朗,卻更顯俊俏,只可惜瘸了,要不然中華四大美男子說不定榜上有名。
小心的把車停好,宋教仁看着停車場上忙忙碌碌的人羣和卡車,好奇問道:“賢侄,這是?”
“哦……”見宋教仁好奇於搬家隊,楊無名笑道:“遁初先生不知,家父此屆後便不想再涉政治,所以這國公府也不再住了,一些東西得提早搬到通化去。”
“哦,是這樣。”宋教仁對楊銳退出政壇是有準備的,可對他現在就開始搬家,倒有些不習慣——似乎有種說不清楚的空落落的感覺。有楊銳在,他這個下屆總理不能隨意揮灑,可楊銳不在,一旦遇到什麼重大事情,京中又缺少一根真正的主心骨。
連着跨過幾層門,遠遠的、宋教仁就聽到楊銳爽朗笑聲,路燈下他作着揖,大聲道:“銳未曾遠迎,遁初莫怪莫怪。”
“那裡、那裡。”宋教仁客氣着,旁邊方快姐也標準的福了福,沒給他丟臉。
“遁初來的可極準時啊。”又有兩個聲音道,這是外交部的謝纘泰和副總理章太炎。
“總理晚宴,必須準時。”宋教仁含着笑,又對他們禮了禮。
“好了,大冬天的,我們就不要瞎客氣了,進去說罷。”作爲地主的楊銳道。
有些老舊的宴會廳裡,飯桌上的火鍋已經燒的是熱氣騰騰了,加上廳內裝有空調,宋教仁即便脫了外套,也感覺全身發熱,待酒過三巡,更是脫的剩下兩件貼身的衣服,他回味着杯中美酒說道:“這就是茅臺鎮的美酒?”
楊銳這次喝的是米酒,宋教仁遠來是客,喝得當然是好酒。他這邊還來不及說話,貪杯的章太炎便笑道:“正是茅臺,遁初要是喜歡,今日便一醉方休。”
“不敢不敢。真要是喝醉,那就太失禮了。”宋教仁紅着臉笑道,之後又看向楊銳。問道:“竟成兄今日來電話相邀,我總不能現在就喝醉吧。”
宋教仁說話楊銳只是微笑。他也感覺吃喝都差不多了,這才放下酒杯,正色說道:“再過幾天,稽疑院選舉的結果便將出來;年底,就是總理競選;開春清明前,我就要退下去了。我先敬遁初一杯,從認識你到現在,怕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二年。”宋教仁回憶着當初在東京兩人第一次會面。有些感嘆。
“對,二十二年。這二十二年遁初對我和復興會多有支持,難得的是明大體、謹退讓,我們兩黨齊心協力纔有今日中華之成就,無論如何我都要敬遁初一杯。”楊銳要敬宋教仁,謝纘泰和章太炎也要舉杯相敬,一下子桌上又熱鬧起來。
待這一輪酒喝完,楊銳看着滿臉通紅的宋教仁才提及正事,他道:“遁初接任,我只有三件事情較爲擔心。其一是外交。其二是內政,其三是經濟。
外交者,實際說中國就兩個強鄰。一個是西北蘇俄,一個是東南美國,至於英法兩國,僅僅是守成之主罷了。只要我們不動他們,他們怕我們、擔心我們都來不及,所以只要不偏不倚就行。蘇俄和美國不同,蘇俄擴張性極強,恨不得全世界都赤化,好在他們現在新上來的總書記斯大林是個穩健保守之人。現在又在大搞電氣化建設,只要我們不去挑釁他。他也不會動我們,蘇俄實施五年計劃這幾年。只要不故意刺激他們,大家還是會相安無事的。
蘇俄如此,東南的美國就一直擔心我們和日本搶了他的菲律賓,國內、特別是加利佛尼亞的排華風氣極爲嚴重,從神武十三年那次排華事件起,我們和日本對赴美簽證的審覈都嚴格控制,偷渡也在打壓,所以現在在美華僑人數不到八萬人,而後還會進一步減少。如果兩國真因爲華僑發生糾紛,全部撤回來也未嘗不可。”
“這……”宋教仁也知道美國排華後,在美華僑數量驟減,最近兩屆又是共和黨執政,爲了減緩就業壓力,移民名額控制的極爲嚴厲,不想楊銳居然想把全部在美華僑都撤回來。“日本也是這個態度嗎?如果美國那邊撤僑,那加拿大還有整個美洲的華僑怎麼辦?”
“俾斯麥說過,國與國之間的聯盟關係,就是騎手和牲口的關係。中日之間,必然我們是騎手,他們是牲口。我們寧願撤僑也要避免和美國發生衝突,那他們當然也應該這樣做而不是相反。”楊銳霸氣十足的道,他其實有些擔心宋教仁不知道如何駕馭日本人,好在中華不是總統制,稽疑院隨時可以否決他不合時宜的政策。“撤僑只是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實行,墨西哥、巴西這些國家要是也想如法炮製,那就嚐嚐我們炮彈的厲害吧。”
“可要是美國也介入其中呢?”美洲是美國人的美洲,宋教仁不得不追問。
“那也要開炮!”楊銳這次不再退讓。“撤僑僅僅針對美國,如果其他美洲國家屠殺華僑,那海軍必須開炮,不然整個美洲國家都會排斥華僑,如果我們在美洲徹底退讓,那東南亞等地的華僑可就不保了,這裡可是有數百萬之衆。”
楊銳說後見宋教仁沉思,再道:“華僑安危牽動外交,特別是對美關係更是如此。美國的國力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中日加起來再翻上一倍,比美國還是要差一大截,所以國家要減稅——政府投資再多,工業也還是不如美國,真要開戰,無非是美國一百艘戰艦是對二十艘還是三十艘軍艦的問題,不要說三十艘,即便四十艘又能如何?打下來還是輸。
對美國,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就是避讓。等數十年後我們發展好了,那就可以大些聲說話,現在去和人家硬頂,實屬不智。遁初以後可要受不少美國人的氣,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因小失大,一旦開戰我們絕對打不贏。你看,神武十三年那場排華案。死了那麼多人,我還不是隻能忍下來。”
楊銳的話說得宋教仁頻頻點頭,中日雖然在亞洲呼風喚雨。對英法也不見得會弱到哪裡去,可面對美國還是不夠看的。經濟數據不去比。鋼產量美國有四千五百萬噸,而中國即便年年擴建,也就只有九百萬噸,加上日本也才一千萬出頭一些。打仗就是打工業,只有美國五分之一的工業水平,真是沒辦法打。
見宋教仁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知道他不是威廉二世那樣口賤之人,楊銳稍微放心了些。他再道:“以東北亞看。朝鮮是最重要的;以東亞看,日本又是最重要的;以亞洲看,波斯又是最重要的;以世界看,蘇俄又是最重要的。我們的外交重心就在這一句中,遁初真要在外交上遇到什麼難題,可以從這裡找答案。”
‘以東北亞看,朝鮮是最重要的;以東亞看,日本又是最重要的;以亞洲看,波斯又是最重要的;以世界看,蘇俄又是最重要的。’宋教仁默唸楊銳說的這句話。記牢之後又道,“竟成兄,那請問我們當以什麼看?”
訣竅雖然告之。但關鍵是自己怎麼定位。見宋教仁問,謝纘泰道:“遁初啊,你問的問題很難答,真要說開了,不是一晚上能說清楚的。竟成只是給了一個框架,具體的細節到時你接手總理府的時候會有一個交代,不過交代是交代,以後更要你隨機應變纔是。”
“重安說的對。”楊銳接過話,“外交既要原則。又要機變,這就看遁初怎麼權衡了。
上面說的是外交。接下來是內政。內政現在基本都理順了,縣府省三級開始施行自治。關外的封地——其實枚叔當初是想分封的,可關內抵制的厲害,不得不弄到關外,而且較真的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分封,這只是類似於奧斯曼的蒂瑪爾制度,蒂瑪爾制度又來源於歐洲的軍事采邑制度。
這種軍事采邑制我們周朝時也有,正所謂分封制、宗法制、井田制、采邑制,這四者是周朝政治制度的根本。在我看來,這和地方自治並無什麼差別,無非就是自治下,縣長輪流坐莊,而采邑制度則是世襲。其實這主要是爲了撫慰功臣,雖說卸磨殺驢,可現在還要磨磨,殺了驢後面的事情就沒人幹。”
分封也好,采邑也罷。宋教仁對此都是笑而不語,這涉及整個軍功集團,他即使想動也是動不了的,更何況國會坐的大多是復興會的人。好在楊銳對此僅僅是一帶而過,接下來談的是經濟。
“按照這兩年商情局的報告,世界經濟很不樂觀,而且很可能在最近一兩年崩盤。”楊銳一開始就危言聳聽。“危機的來源有二,第一是歐洲大戰時膨脹的美國經濟,爲了不引起罷工,美國人一直在刺激經濟,但再怎麼刺激都是泡沫,是泡沫就有炸裂的一天,這一天不要多久就要到了;
第二是歐洲,英法意德,這四國都欠美國錢,德國欠英法意的,英法意欠美國的,據說這筆錢加上利息,已經有四五百億美元。歐洲經濟現在還看得過去,根本原因在於美國在不斷的輸出美元,這樣才使得經濟勉強循環起來,一旦美國抽掉資金,那歐洲、特別是德國經濟就要停轉。
到時候整個世界經濟都要硬着陸,誰的泡沫大,誰就要摔的狠。我們出口歐美的商品雖然不少,但競爭力不差;而且蘇俄這邊,他們搞五年計劃,那些合同大部分都是和我們簽訂的;再就是我們內需旺盛,農稅減了、公路修了、糧食棉花年年增產,百姓都富裕了,所以危機的影響會有,但不會很嚴重。”
“那政府要做些什麼?”宋教仁早知道經濟危機的預測,卻沒想到是在自己的任期內。
“政府能做的很有限,其實最關鍵是鼓勵市場信心。最怕的就是經濟危機來了,然後大家都不敢花錢,越不花錢市面就越蕭條,最後又嚇得大家不敢花錢。”楊銳道。“對內鼓勵市場信心;對外,現在商部已經在着手和各國簽訂新的通商條約,裡面的條文已經充分考慮到了經濟危機,所以相信到時候世界各國互擡關稅時,我們和亞洲各國、南美、中美諸國,還有歐洲國家將基本以對等貿易爲原則進行貿易。
至於英美法蘇四個大國,蘇聯已經談妥了,他的五年計劃已經啓動,我們佔了優勢;英美法三國都不好談,其中美國是最沒有希望的,法國一心只想貿易順差,法郎故意貶值嚴重,也難談,只有英國存在和談的可能,可英聯邦國家不少,他們自己不願意的話一個個去談恐怕難以成功,所以最後只能是見機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