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一跳吧。”傅擎軒撣着土走了過來。“我剛看到的時候,也是你這副表情。喂,擦擦你臉上的口水。”
林小蔭只嚥了嚥唾沫,就咧開笑臉,興奮的轉頭對他說:“太美了是不是,就好像童話世界一樣。可是……可是這怎麼可能啊?”
傅擎軒托腮思考,立刻就有了結論,“可能是流落在中國的外國人建築的,抗戰日期,或者更早。他們是想隱居在這裡,估計還是回過了,所以纔會被廢棄。”
林小蔭捂嘴偷笑,斜眼看他,“你想像力真豐富。”
傅擎軒挑眉,表情隨意,“那你進不進去。”
“進!”林小蔭說的斬釘截鐵,人已經率先往城堡大門方向走去。
厚重的門板,兩個人合力才推開,吱呀呀的開門聲,在空曠寂寥的空間顯得突兀又驚悚。林小蔭不自覺的縮緊了身體,掏出手電筒,謹慎的四下照着。
這裡顯然比她想像的要大很多,陳舊的傢俱,彷彿被定在了時間的空隙裡,除了一層灰塵,竟然一點破敗的感覺也沒有。
“別怕。”傅擎軒拉起她的手,林小蔭臉上早已露出一副驚懼的表情。到底是個女生,這麼個好像鬼堡的地方,她能進來,已經很有勇氣了。
“我……我沒事。”她強裝鎮定,卻發現自己竟然怕的要死,這個地方真的是太詭異,木質的地板,未燃盡的蠟燭,甚至壁爐裡還有曾經燒了一半的木材。
傅擎軒突然一笑,把她攬進了懷裡,她怕起來的樣子真的鮮活了很多。
“我以爲你什麼都不怕呢?”他一直這麼以爲,甚至都忘了,她也不過只是個小女生而已。
林小蔭不以爲意的“切”了一聲,“我也是人啊,這種情況害怕很正常,你就不怕嗎?”
“還好。”他如果要是也跟着害怕,又怎麼保護她?“我去把蠟燭點上,有亮光你就不怕了。”
傅擎軒很快就把各個角落燭臺上的蠟燭都點燃了,蠟燭的質量顯然和現代生產的不在一個等級上,雖然沒那麼多花哨,但是堅持一夜應該沒什麼問題。
橘黃色的燭光跳動着,林小蔭也安下了心。但是,想像力這個東西不是她能控制的,看着在大廳里老舊的木質沙發前,整理着帳篷的傅擎軒,她躊躇了半天才說:
“你說,這裡會不會……有死人。就是……就是原來的主人根本就沒有走,而是……”
她不敢想了,越想越覺得頭皮發麻,鬼氣森森。突然手腕一緊,她幾乎想也沒想一個巴掌就拍了下去。
“啊,鬼啊!”
傅擎軒根本沒想到會捱打,竟然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巴掌,林小蔭也是打出去了才發現自己打錯了人。
“你沒事吧?”自責的看着他紅彤彤的臉頰,她一害怕根本就控制不住力道。
傅擎軒倒不甚在意,只是有些埋怨的睨了她一眼才說:“要是真怕今天晚上可以跟我睡在一起。”
林小蔭踮腳看他已經支起的帳篷,撓了撓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軒哥哥,你有見過在室內搭帳篷的嗎?”
傅擎軒已經轉身,拉開了帳篷的拉鍊,清幽的聲音被牆壁反彈的異常清晰:“沒有,但是我們可以去外面。或者……去樓上。我想樓上房間會更多,如果你不怕的話。”
林小蔭一聽立刻首當其衝的鑽進了帳篷裡,訕笑着:“哎呀。我就開個玩笑麼,黑燈瞎火的還是這裡安全。軒哥哥晚安,麻煩你在自己搭一個吧。”
她正準備沒良心的把傅擎軒隔絕在外,吱呀呀的開門聲又響了起來,林小蔭擡起的手指一僵,想都都沒想就朝着立在帳篷外面的男人撲了過去。
“媽呀!”
八爪魚一樣的女人,柔軟的身體主動投懷送抱,傅擎軒囧了囧,嘴角就攀上一抹偷笑,看來進來這裡也是有福利的。
“你們怎麼也在這?”涼薄的聲音,夾雜着煩躁的怒意。
此話一過,另一個男人溫慢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沒想到傅少和林小姐感情這麼好。”
林小蔭越過傅擎軒肩頭,才藉着昏暗的燭火看清來人,不正是被他們甩掉的夜馳和程逸嗎?
鬆開男人的脖子,落在地上,剛剛的恐懼感已經消散了不少,挑眉對着夜馳譏誚道:
“迷都這麼大我們還能碰到,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身後的傅擎軒眸色暗了暗,是啊,迷都這麼大,竟然還能碰到,是不是太巧合了點。
夜馳繃着一張臉,看着林小蔭手裡已經關掉的電燈,沉聲彆扭的說:
“把你手裡的東西給我,我上樓去找孟依萱。”
林小蔭覺得搞笑,微彎着嘴角,抱着手臂,電燈恰好背到了後面,表明了不想借他。
“如果我不給你呢?”求人還這麼猖狂,真當她好欺負呢!
夜馳咬着牙齒,瞪着眼睛,好半天才竭盡全力沒有衝上去,盡力壓低了姿態。
“我借還不行嗎?”他說的頗有一副你不借我,我就揍你的架勢。
然而,林小蔭會怕他嗎?怎麼可能!
“就不借。”林小蔭氣死人不償命的衝他得意的晃了晃腦袋,嘖嘖,夜馳這惱羞成怒,五彩繽紛的臉色,真真是太賞心悅目了,連帶着她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來。
夜馳捏緊拳頭,再難保持平和的心態,衝着林小蔭就罵:“你特麼別給臉不要臉!”
林小蔭嗤笑一聲,伸出白皙細嫩的手指衝着對面暴怒的男人勾了勾,輕蔑的眯着眼睛。“打的過我,儘管來試試。”
不是她瞧不起他,就他這一副小受的身板,真打起來,註定只有捱揍的份。
“你當我不敢嗎?”夜馳已經準備動手,傅擎軒站在林小蔭的身側,隨時準備迎戰,一旁的程逸懊惱的拉住了夜馳。這個男人分明是來搗亂的!
“你再鬧下去,什麼時候能找到依萱。”程逸皺着眉,天生的好脾氣對着夜馳都保持不住。轉頭,微笑的對林小蔭說,“抱歉啊林小姐,我們是根據線索找到這裡來的,懷疑依萱就在這座城堡裡。你看,我們忘記帶手電筒了,能不能借我們一下。”
“不能,”林小蔭回答的斬釘截鐵,借他們讓他們去救她的殺母仇人嗎?呵呵,這羣腦殘!“我都說了,她死了纔好。再說,這裡一點電也沒有,你們給我用光了,我拿你們充電嗎?”
“別攔着我!”夜馳甩着程逸的手,鐵了心的想揍林小蔭一頓,林小蔭卻是一直淡然然的,正好她也想揍他一頓。
“不過,”耍夠了他們,林小蔭才說,“蠟燭不是我的,你們隨便用。”
“謝謝。”程逸禮貌的頷了頷首,然後就拖着不甘心的夜馳去摘蠟燭。
木質的旋轉樓梯,兩個男人的皮鞋摩擦出的聲音有些刺耳,林小蔭厭惡的別過臉去,正看到一臉沉思的傅擎軒。
“想什麼呢?”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林小蔭好奇的問。看慣了他不正經,偶爾認真起來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傅擎軒眉心蹙了蹙,又鬆開,後知後覺的露出了笑臉,“沒有。哦,你想好了嗎,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林小蔭臉頰閃過一絲尷尬的紅暈,低着頭就又鑽進了帳篷裡,“很晚了,我先睡了,晚安。”
傅擎軒無奈的看着拉上拉鍊的帳篷,她小小的身影由裡面的燈光,放大了一些投射在了帳篷布上,莫名的軟化了很多。
“不吃些東西再休息嗎?”
裡面立刻傳來窸窸窣窣的鑽進毯子聲音,“不了,我好累,你自己吃吧。”
她有心躲他,但也確實累了。雖然依舊害怕,但是知道傅擎軒就在身邊,想想也就沒那麼恐懼了。
傅擎軒也不在多說,轉頭又去搭自己的那一個。
林小蔭這一覺睡的很沉,以至於都不知道上樓的那兩個男人有沒有下來,或者城堡裡又是什麼時候陷入了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
她睜開雙眼,月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枝,投射在彩色的玻璃上,這種玻璃不像現代的產物一樣透亮,所以打在帳篷上更是模糊成了一片。
狹小的空間裡,她四下的掃視着,腳邊上的一個物體讓她心中一凜,下意識的吞着口水,卻一動也不敢動,因爲那個埋藏在暗處的物體,好像一個盤膝坐在她身邊的人,身材高大,脊背挺直的男人!
小心翼翼的拉着毯子遮住了眼睛,林小蔭心中默唸着: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只盼着一切都是幻覺,但是當她又拉開毯子,偷眼望去,那個物體竟然還在那裡。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但是卻比誰都要怕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如今就在眼前,所有的恐懼都在她張開的毛孔裡叫囂着。也許他沒有惡意,也許只是這裡死去的主人來拜訪客人!擦,怎麼越想越得不到安慰?
林小蔭呼吸加重,鼻翼一張一合,心裡的恐懼化成了一股力量,猛然爆發,與其在這被嚇死,還不如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死的明明白白痛快些。
掀開毯子,她一腳就蹬了過去,“媽的,是人是鬼,老孃今天跟你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