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梢頭(四)
就在武照驚慌失措之時,耳聽得身後有呼呼風響,知道不好,說時遲那時快,就見白衣少年手臂一緊,武照就被他輕輕攬住腰肢往上躍起,她一顆心兒頓時也吊到了半空中。
眩目的日光中,少年雪白的衣衫猶如盛開的百合款款在風中顫動,蝴蝶羽翼般絲絲縷縷拂動的如緞發縷下他沉靜俊美的臉在靜靜地微笑,而那星眸彷彿沉邃了無限的心事而變得深不見底,在那一瞬,武照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她已與他相識了很久。
從空中落到地上的時間是那麼短暫,武照有點懊悔自己剛纔爲何沒有緊緊摟住他的腰――那種兄妹的感覺真的很好,使得自己心很疼,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白衣少年手裡執着一枝箭,嘴角露出冷冷的笑來。
這時紫衣少年和女子也從車轎裡跳了下來,紫衣少年一面疑惑地看武照,一面對白衣少年道:“三哥,出了什麼事?”
白衣少年道:“有人要暗害我,但幸而被我識破。”
紫衣少年大吃一驚。
白衣少年道:“此番到京,一切並非我們想象那麼簡單。”
紫衣少年道:“三哥可知兇手是誰?”
白衣少年將一雙星眸射向武照,武照忙道:“不是我!不是我!”
白衣少年淡淡笑道:“小姑娘,你爲何總是跟着我?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武照纔要說話,就見白衣少年臉色突變,順手一拉紫衣少年和那女子,四人順勢往地上一滾,就落到了草叢中。
只聽得一陣嘈雜聲,從山上涌下來一羣身手矯健的蒙面人來。
那些人似乎是有備而來,他們來到山下看到車上空空如也,不見了追蹤目標,就氣急敗壞地四處搜尋。
眼見得這一羣人就要挨近武照他們藏身之處,白衣少年忽然將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吹,就聽得一陣虎咆龍吟之聲傳了出來,這一片草場立時就成了森林之王的天堂。
人羣中有人驚呼道:“不好了,我聽到有野狼的叫聲……”
“我聽到有老虎……”
衆人不敢久留,連滾帶爬四散逃命而去,轉眼間就如狂風掃落葉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衣少年從草叢裡站了起來,仰天長笑。
此時夕陽正緩緩在他身後流動,而他漆黑如緞般的黑髮在微風的吹拂下在空中飄舞,一張俊朗的臉顯得沉靜而堅毅;他的白衣亦在彤紅朝陽的映襯下烈烈舞動,就像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鶴……遠遠望去,他整個人就是一幅正在流動的絕美畫卷。武照正在癡癡地看,就見他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支玉笛。
婉轉悠揚的笛音破空而出,而吹笛人一舉一動皆可入畫,這笛聲款款飄蕩在寂靜的山林中,又是顯得那麼遼遠而悽清……
他的人這麼陽光,而笛聲如此婉轉不平,難道他的心中竟然和自己一樣是溝壑萬千?
武照正看得發呆,忽聽得身旁有細微的響動,不經意地往側面一看,禁不住愣住了。
那個叫“麗華”的女子正像自己一般怔怔地望着她的三哥,那種溫暖曖昧的眼神,使得武照都心頭都一顫――難道,他們不是兄妹嗎?
“一支玉笛聽日月。”武照吟道。
悠揚的笛聲中,少年朗朗道:“幾聲暮鼓繞山川。”
武照秋波一閃,又道:“山下日影逐花影??。”
少年的聲音在空中飄蕩:“指間笛聲似我聲。”他轉回頭,微笑着望着武照:“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武照。”
“一個男孩子的名字。”他彷彿是自語。
“三哥,該走了。”那個叫麗華的少女走上來拉住少年的一隻衣袖,並用滿懷敵意的眼神瞪了武照一眼。
不知怎的少女拉白衣少年這一下另武照有些惱火,同時心中還有一種麻麻的痛意――她怎麼可以?她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只聽白衣少年對同伴道:“恐有變,我們快回去。”他一面又問武照:“照兒,這一路回去你一個人行嗎?”
武照很想讓他送自己回去,但是卻聽到自己堅決的聲音:“我能行的。”
他微笑道:“好一個堅強的小姑娘!祝你一路順風。”說着就跳上了馬,又回首道:“以後到長安來找我玩。我叫……”
同行少女道:“三哥,你又忘了!”
多少的迷團都隨着三個神秘人物的消失而被帶離了荊州府,但,武照知道――那個白衣少年已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裡。
傍晚時分,武順武照姊妹二人回到荊州府,卻得到一個意外的消息――父親武士?已然氣絕身亡了!
當武照看到面前的一張空牀時,頓時眼前一黑攤在了地上……
這個消息太突然!
後來武照才知道,父親之死完全是因爲那兩個不爭氣的武家少爺。他――是生生被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