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嗎?”他下意識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處,隔着薄薄的衣服細細摩擦着,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他知道那裡有着她送給他的掛墜。
這麼多年的輾轉,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一個國家再到另一個國家,只有這個東西一直陪伴着他,形影不離,他從未摘掉過。
他記得有一次在國外和一個大老闆談生意,那個時候晴風集團纔剛剛起步,那是他最艱難的一段時期,應酬的時候那位老闆用英語調侃他一個集團的大老闆居然戴這麼廉價的東西,他不動聲色的放到衣服最裡面,面色不變的解釋這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是他的護身符。
那位大老闆說一定是女朋友送的,他笑笑沒有解釋。
後來有個女人不知廉恥的纏着他,偶然發現了他脖子上戴着的掛墜,嫉妒的從他身上偷走扔到了垃圾箱裡。他知道後發瘋一般的去找,很滑稽的幾乎翻遍了整條街上的垃圾箱,弄的滿身狼狽,最後還是被他找了回來,更加小心保管。
以他現在的身價這個東西真的太不值錢,着實不配他如今的身份,但這一直都是他最寶貝的東西,沈南風也爲此調侃過他許多次,可只有沈尋夜自己知道每每只有握住這個東西的時候,他才覺得他是跟她聯繫着的,在這大千世界中,他一直相信他們會再次相遇。
“倒不是不喜歡,只是你爲什麼要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清淺小心的想着措辭。
沈尋夜大抵能猜到她的心思,低低的笑聲傳進她的耳中:“我一直都想送你。”
清淺心底一顫,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送給的禮物是什麼嗎?”沈尋夜不是個健談的人,但此刻的他有很多話想要說,或許透過電話他能說的更冷靜自然一點,不至於讓她看到他的不安和狼狽。
清淺當然記得,那是他十一歲生日的時候,她親手戴進他脖子上的。
那大概是真正意義上兩人第一次靠的那樣近。
“都已經十多年了,你還記得。”清淺一時間也有些感嘆,覺得時光真是太過無情。
“是十四年。”沈尋夜說:“所以在十四年後的今天我也送了你相同的東西。”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他們更加靠近了呢?
清淺苦笑,纔不是一樣的東西,她給他的多麼廉價,而這個……她低頭看向盒子裡的東西,咬了咬脣才道:“我不能收,真的太貴重了。”
“當年我都沒有拒絕你。”似乎早就料到清淺會拒絕,沈尋夜意料之中,卻感覺心底還有些澀澀的感覺,她的拒絕讓他很不喜歡。
“所以你也不能拒絕我,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你。”沈尋夜緊緊的把胸前的東西握在手中,咯得他生疼,語氣卻還是一樣的冷清:“你是風向晴,不是寧清淺。你現在不接受可以,我不着急,那枚戒指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戴在你的指尖。”
沈尋夜的眸子熠熠生輝,前所未有過的堅定。
“我沈尋夜說得出就做得到。”他已經錯過了太多年,不想再錯過了。
清淺被他
近乎表白的話弄的不知所措,這不是她記憶中冷清孤傲的沈尋夜,他……從來不會說這些話的。
“沈尋夜。”清淺望天,突然特白癡的說道:“你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電話那端的沈尋夜啞然失笑。
他說:“我是認真的。”從來沒有過的認真。
“那我考慮一下。”清淺開起了玩笑,故作輕鬆的說道:“你是晴風的大Boss,人長的帥,有錢又有勢,還不錯,暫時合格。”
“等哪天我想找個男人嫁了,我會好好考慮考慮你的。”這話說的半真半假。
“好。”沈尋夜說:“隨時都可以。”
他都已經等了那麼多年,再等下去多久其實都無所謂的。
重要的是那個人是她,就夠了。
掛了電話,沈尋風對上沈南風帶笑的眉眼,她也不知道聽了多久,一副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
沈尋夜看了她一眼,並不計較這些。
“大哥,難得你開竅,當年你要是再積極點哪還有容深什麼事啊。”沈南風提起容深就一臉的憤憤不平,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沈尋夜無言,想起了他錯過一步的那天,如果那天是他先找到的她,如果他那天進去了……是不是清淺就不會受那麼多的委屈,爲容深傷透了心?
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這種東西。
錯過,就是錯過。
“以後都不會了。”沈尋夜的眸子燦若星辰,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會放過容深,當初他讓她受了多少委屈,我早晚都要在他身上討回來。”
沈南風挑眉,不置可否。
其實她一直都沒跟清淺說過沈尋夜有多喜歡她,這是個除了清淺不知道外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清淺掛了電話後心有點亂,默默盯着盒子看了半響才輕嘆着蓋上了蓋子。
的確是太過貴重的禮物,但她知道沈尋夜骨子裡有多固執,他擺明了一定要她收下,她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她打開書桌最下面的抽屜,小心的把東西收好。
不小心碰到了最裡面的東西,清淺一愣,手上的動作僵在了那裡。
小小的盒子擺在那裡,因爲時間有些久了而顯得有些破舊,盒子上面的蝴蝶結都掉了一半。
清淺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東西,自從她和容深分手後再也沒有打開過。
她猶豫了一下,拿起小盒子握在掌心,有點冰冷。
慢慢的打開,盒子裡赫然擺放着一枚指環,是最簡單的款式,最裡面刻着RS的字樣。
這是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容深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還記得他當時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太過華麗的,但又不想太委屈你,找遍了整個A市才找到這麼一款符合心意的,淺淺,生日快樂。還有……總有一天,我要學古代皇帝迎娶皇后那樣十里紅妝娶你過門。”他說着,擡起自己的手,上面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指環。
其實容深這個人很浪漫,只是要看他願不願意去對一個女孩子浪漫。
她今天在街上看到了容雪
,可容雪一個女孩子沒有理由的不會跑到C市來,而且以她當時的姿態來看,分明就是要打算在C市呆上一段時間的。
清淺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容深,不知道容深有沒有跟容雪來C市。搖了搖頭,她自嘲的想容深馬上就要跟上官緋顏訂婚了,又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怪不得風向晚總說她沒出息,連她自己都鄙視她自己了。
把盒子放回原位,清淺咬了咬脣,下決心般的又拿過沈尋夜送給她的項鍊,戴在了脖頸上。
她不能總是想着容深,大半的青春都已經託付出去,難道還想再重蹈覆轍一次?
她沒有那種一個人到老的勇氣,所以她應該試着去接受另一個男人的。
“跟你很配,那個男人的眼光還不錯。”風向晚抱着雙臂靠在門口,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清淺被她嚇了一下,下意識的握住項鍊問道:“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風向晚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第一我敲了門只是你沒聽見,第二是你自己沒關好門。”
清淺無言以對,是她剛纔想的太入神了。
“淺淺。”風向晚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叫她。
風向晚在風家人面前都叫她妹妹,在外人面前會親暱的叫她小晴,只有在她們兩個相處的時候纔會叫她一聲淺淺。
風向晚始終知道她放不下過去的身份,也無法抹掉她曾經是寧清淺的事實。
“我聽說人這一輩子,愛也清淺,痛也清淺。”風向晚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來,這樣的她感覺有些遙遠,讓人捉摸不定。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清淺看着她,面露迷茫之色。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有兩個男人,一個你非常愛卻不愛你,另一個不是你愛的但卻很愛你,要是選擇的話要選那個愛你的,因爲在愛情上被愛要比去愛幸福得多。”風向晚說:“一個男人,而且是事業有成的男人,願意爲一個女人放低姿態迎合討好,除非他真的很愛很愛你,否則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一點的。”
清淺沉默,風向晚嘆道:“別再傻了。”
是啊,她那麼喜歡容深的,可最後又得到了些什麼呢?
容深喜歡上官緋顏,他那麼喜歡她,甚至利用她去討好上官緋顏,最後連她弟弟都因此失去了生命。
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遇見容深的,更加不該喜歡上他。
“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清淺知道她的夢該醒了,早就該醒了。
輕輕撫摸着手中項鍊十字架上的紋路,她突然回憶起了和容深分手的那天。
她的弟弟也是在那一天去世的。
曾經奉爲天神般的男子,她年少時期的所有信仰,在那一天通通倒塌。
到底要喜歡到什麼程度纔會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卑微到了塵土裡。
她就是喜歡他啊,難道這也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嗎?
清淺蹲在牀邊,眼淚突然大片大片的掉了下來。
風向晚垂眸,轉身替她關好了房門,不至於讓其他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