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夜找了清淺好久,清淺坐在臺階上發呆,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水池,她正呆呆的看着水流一圈圈盪開波紋,明明這麼無聊的事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無趣。
一件西裝外套放到她的肩上,清淺回眸去看,沈尋夜已經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不開心?”他問,語氣稍稍柔和了三分。
“沒有啊。”清淺攏了攏西裝外套,她坐了太久,確實有些冷了。
她摸到西裝口袋裡有煙,微微一僵,她記得沈尋夜從未抽過煙。
那麼是在離開的那四年學會的嗎?
“南風剛剛來了。”沈尋夜頓了頓,才道:“如果你不喜歡我送你回去。”
“別。”清淺拒絕道:“今天的宴會你是主角,哪能提前退場。”
沈尋夜沉默。
清淺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摸脖子上的項鍊,這是她最近才養成的習慣。可手擡上來摸了摸,卻怎麼都摸不到,她又去摸自己的脖子,上面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清淺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猛地站了起來。
因爲坐太久腿有些麻,她一下子沒站穩,搖搖晃晃的差點摔倒,沈尋夜手疾眼快,一把拉過她幫她穩住身子。
清淺擡眸,慌亂而又不安的看向沈尋夜。
她的大半個身子都靠在沈尋夜懷裡,弄的沈尋夜有些心猿意馬,他低頭看着她,眼底閃動着細碎的光芒,一閃一閃的,好像那天上的星星一樣璀璨。
“沈尋夜,我的項鍊不見了。”清淺沒注意到她此刻跟沈尋夜的動作有多麼不合適,急急的拉着他的手臂說着,滿心都是項鍊的事。
沈尋夜這才注意到她脖頸上乾乾淨淨的,之前來的時候他還看到她戴上了他送給她的項鍊。
沈尋夜看着她眼中自然流露出來的慌亂之色,抿脣問道:“那條項鍊對你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清淺想也不想的說道:“那可是你送給我的啊!”
對上她的眼神,他一時間,怦然心動。
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不曾出現,久到沈尋夜都忘記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酸酸的,澀澀的,還有些甜。
這就是他喜歡她的那種心情。
沈尋夜突然回憶起小時候跟清淺在一起的時光,自從她離開後就變成了一種奢望。
“沒關係,項鍊丟了,我幫你找回來。”沈尋夜拉起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有着讓人心安的力量。
沈尋夜從來沒告訴過清淺那項鍊是如何珍貴。他跟珠寶設計師sun是好友,在國外的那幾年都是他一直在幫他,那項鍊是沈尋夜求了sun很久他才終於答應設計的,而且他還把清淺送給他的十字架給sun看過,sun還狠狠的嘲笑了他一頓。
那十字架上鑲嵌着的粉鑽是非常珍貴的,sun也是偶然得到,當年跟他老婆求婚時就是用粉鑽做成的戒指,而十字架上的粉鑽就是之前剩下的,sun原本想自己保留着,給自己的兒媳婦的,後來是實在挨不過沈尋夜的哀求才做成了這所謂價值連城的十字之心。
這些沈尋夜不會跟清淺說,她也沒必要知道。
他看到她如此珍惜他送給她的項鍊已經很開心了,就算項鍊真的丟了他也不會生氣怪她的。
“可是我剛纔去了很多地方,要去哪裡找?我太粗心了,項鍊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道。”清淺很懊惱,把肩上的外套拿下來還給沈尋夜,看向那邊的水池,她記得剛纔在那裡坐了一會。
清淺衝着水池走過去,沈尋夜馬上跟上,清淺走到水池邊俯身一把脫掉了叫上的高跟鞋,擡腳就要往水池裡面邁。
沈尋夜眉心一跳,伸手攔住她,不贊同的問道:“你在幹什麼?”
“我下去找項鍊,可能我剛纔不小心掉裡面去了。”清淺簡單的解釋一下,扒開沈尋夜的手想下去找項鍊。
沈尋夜皺眉,突然伸手一把抱起清淺,是標準的公主抱的姿勢,嚇了清淺一跳。
“沈尋夜,你幹什麼?”
沈尋夜不語,讓她坐到水池旁,拿起被她扔到一邊的高跟鞋蹲着身子給她穿好,隨即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放在她的手中,鬆了鬆領帶,又挽了挽褲腿。
清淺怔愣的看着沈尋夜,一個晃神的功夫,他已經邁進了水池裡。
十月的天已經有些涼了,水池的水冰冷,寒氣都從腳底冒了上來,沈尋夜面色不變,蹲下身子開始細細的摸索着。
“哎,沈尋夜?”清淺抱着他的外套就想衝過去,沈尋夜站在水池裡看她,不悅的說:“你站在那裡不許動,我說過會把項鍊找回來。”
清淺站在原地,不安的往水池裡望。水池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沈尋夜從一邊到另一邊,每一個地方都仔細摸索,整個小腿都深入到水池裡,捲上去的褲腿也溼了一大片,袖子更是。
“沈尋夜,可以了,或許項鍊並沒有在這裡,我剛纔去了很多地方,你趕緊上來。”清淺見沈尋夜凍得嘴脣都有些發白了,擔憂的叫他。
沈尋夜繼續摸索着,直到把水池都找了個遍依舊沒有找到,這纔上來。
他的小腿都凍得發青,衣服溼了個徹底,一吹風鐵定會感冒。
清淺馬上把西裝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咬脣說道:“沈尋夜,項鍊我自己去找,你衣服都溼了,外面很冷,你快進去呆着。”
沈尋夜看着她搖頭,只問道:“你還去過哪裡?”
清淺不說,拉了拉他,想要把他拉到宴會大廳去。
“那邊去過嗎?”他指了指草坪。
不等清淺再開口,他已經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他覺得自己的腿有些不聽使喚,爲了不讓清淺看出些什麼,他放慢了速度,小腿僵硬着。
“沈尋夜,你回去吧。”
沈尋夜踏入草坪,因爲天黑光線暗,光用眼睛看是看不清楚的,所以沈尋夜依舊採用了剛纔的方法,伸出手一點點摸索着,不過草坪比較大,找起來很麻煩。
草坪上有了雜草沒人清理,沈尋夜摸索了一路,他的指尖都被小草劃壞了,雖然是細小的傷口,但是也劃出了血。
“沈尋夜,夠了。”清淺看着那個原本丰神俊朗的
沈尋夜,他的褲腿和衣袖都溼了大片,領帶鬆鬆垮垮的系在頸間,髮絲也有些凌亂,她記憶中沈尋夜自小就有很嚴重的潔癖,也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時候,鼻尖驀地有些發酸。
都怪她弄丟了沈尋夜的項鍊。
“沈尋夜。”清淺上前去拉他,藉着微弱的燈光看到他掌心和指尖上被小草劃出來的傷口,男人緊繃的下巴似是有些懊惱,臉上的一邊還沾上了一塊灰塵。
“對不起。”清淺握着他的手,沈尋夜擡眸,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的掌心,濺開了一朵小花。
“你哭了。”沈尋夜聲音有些啞,他問:“爲什麼哭?”
清淺只是搖頭。
“我沒事。”沈尋夜說:“我會幫你把項鍊找回來,你相信我。”
他推開清淺,又接着摸索了起來。
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勇氣,還有一種找不到項鍊就一直找下去的執拗勁。
她想起以前每每和沈南風闖了禍都是沈尋夜來背黑鍋,她跟沈南風弄壞了教室的椅子,沈尋夜說是他弄的,她跟沈南風砸壞了教室的玻璃,沈尋夜也說是他砸的。
有些人因爲一直在身邊,所以認爲做什麼事都理所應當,從來沒發現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規定誰一定要對誰好的,沈尋夜從很久以前就默默的爲她們,爲她做了很多事。
許流年找了清淺兩圈才找到她,在花園的草坪上,清淺正擦掉自己眼角滲出來的淚,沈尋夜還在草坪上摸索着,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都沒有。
許流年沒想太多,直接朝清淺走了過去。
“是風三小姐吧?”許流年看了沈尋夜一眼,沒認出他是誰,轉過頭來問清淺。
清淺點頭,認出了許流年。
“我是爲了妍妍的事來找你的。”許流年單刀直入,說道:“我替妍妍向你道歉,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她是受了馮倩倩那羣人的教唆纔對你說了那些話,要是你覺得還不解氣,怎麼着都行。”
許流年性子比較直,而且她這個人嫉惡如仇,最討厭嬌柔做作的人,所以在這個圈子裡面她除了季歡顏和洛妍外幾乎也沒什麼朋友。
清淺此刻沒有心情跟許流年說這事,但是許流年親自找來她也不能敷衍,便只好說道:“我沒有責怪洛小姐的意思,她是真性情,我知道她沒別的意思,還要麻煩許小姐親自來找我。”
許流年皺眉,她不喜歡別人叫她許小姐或者許大小姐,想也沒想的說道:“直接叫我許流年或者流年。”
清淺雖然是跟許流年說着話,但視線一直往沈尋夜身上瞟,許流年見此也看向沈尋夜,這才認出他是晴風的那位沈總裁。
許流年有些詫異,怎麼好好的不在宴會上呆着跑這裡來了?
“沈尋夜,你快別找了。”清淺急的不行,沈尋夜又不聽她勸。
許流年挑眉問道:“你們在找什麼東西嗎?”
清淺看了許流年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我不小心弄丟了一條非常重要的項鍊。”
項鍊?
許流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