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長假,她漫無目的,不知道去哪裡,B城是不能打胎的,她怕遇到熟悉的同學。
而且她也真的不想打掉那個孩子,甚至想過生下來,可是要是這樣從學校走了,或者被學校查出來,她只怕畢業證都拿不到。沒有畢業證,她找不到工作,又怎麼給孩子上戶口,怎麼撫養孩子?!
她的心在猶豫,一直一直的,或許是因爲這樣,她心情在忐忑和不安以及極度的恐懼裡導致身體的不穩定。
最後,她從B城回來,在回雲海的路上,自動流產了!
不知道是寶寶體恤她的心情,還是上天在懲罰之後又給的體諒,她的寶寶在途中流產了!
很疼,血流了很多,而心更疼。
然後,她卻哭不出來,一滴眼淚都沒有,她不知道是肚子疼還是心疼,眼裡一片空茫。
這個孩子來的意外,走的也這樣意外。
看到她流血的人正好是牛小寶,那是她跟牛小寶最初認識,之後才知道她們都曾在雲海一中,說起來也算是校友,同級不同班。
牛小寶送她去了醫院,在醫院裡檢查後,醫生說沒有流乾淨,還要刮宮,她躺在手術檯上,疼的冷汗直冒,死去活來,卻再也流不出眼淚。
在雲海醫院的婦科病房住了一天,牛小寶幫她墊付了藥費,之後至此,她跟牛小寶成了朋友!
自從那次流產後,蘇墨瞳的身體很差,發高燒,回到學校,論文答辯之前,她連續感冒,三天兩頭打針吃藥,宋易安照顧她,無微不至。
畢業的時候,她跟宋易安變成了沒有言明的男女朋友。接着宋易安讀研,她回雲海工作。至此,跟宋易安電話聯繫,跟牛小寶一起工作。
而今天,這樣被牛小寶翻出來最沉痛的記憶,蘇墨瞳很難受,很難受。
她的心裡好像被利刃生生刮過,幾乎連呼吸都痛得無法忍受。
背了包包,她下樓,打了一輛出租車,上去後司機問她:“去哪裡?”
“去雲海汽車站!”她麻木的說道。
接着司機看她臉色不太好,就問了句:“姑娘,你臉色怎麼這麼白啊?身體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啊!”
蘇墨瞳原本隱忍的心情,因爲陌生的出租車司機大叔的一句安慰而突然崩潰,眼淚撲哧撲哧就流出來,她說:“我沒事!謝謝您!我只是有點難受,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哪裡難受啊?要不我拉你去醫院看看吧!”司機大叔有點擔心。
蘇墨瞳搖頭,撫着胸口,只是覺得呼吸都疼:“我很難受,可是我不知道哪裡難受,您送我去車站吧,我想坐車去B城!”
“你看上去很不舒服,坐長途車會很累的!”
“沒關係!”
“那好吧!”
司機大叔送她去了汽車站,蘇墨瞳發了瘋的找去年她流產時候坐過的那輛車子,可是,沒有!
她想起那輛車子是早晨從B城發車過來的,就算要回去,也得下午兩點後。
於是,她坐在雲海汽車站的候車大廳裡,看着汽車站的提示牌,面無表情。
淚水都涌在了心裡,卻一滴也滴不出來了!
她扭頭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突然就陰了,似乎要下雨。
不吃不喝,她坐在那裡五個小時,直到終於等來了那輛車子,還是那個司機,那個押車員,她買了車票微微低頭上車,坐在上一次坐過的位置,司機後面第三排最裡面。
她坐在那裡,手裡抱着包包,扭動看向窗外,外面陰的厲害,不多時就下起了雨。
接着,雨越下越大,她不受控制的把身體蜷縮起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押車員走過來問了句:“姑娘,你看上去很不好,沒事吧?”
“我沒事!”
“你確定你沒事?”
“沒事!”蘇墨瞳扭頭看着窗外的雨。
心中無限淒涼,寶寶,是不是媽媽太壞了,所以纔會失去你?是不是因爲有了那樣的想法,所以你纔會自己宸去?你這個貼心的小東西,怎麼能那麼瞭解媽媽呢?
蘇墨瞳又想起了車小禪,她把對自己孩子的那一份愧疚和緬懷之愛都給了車明劍的女兒,那孩子也那樣的貼心。
孩子!
今天媽媽來緬懷你,在你消失的地方,媽媽想念你!
她把手指尖送到嘴裡,咬住了手,無法抑制的痛。
蘇墨瞳的電話關機了,並不知道此時有人在找她,或許她是鐵了心不願意被打擾,她就想一個人安靜的緬懷她那曾經意外來臨卻又意外失去的孩子。
坐在車裡,一直望着車窗外,大雨裡,車子開到了B城,蘇墨瞳在汽車站附近找了一家旅店,然後吃了一碗方便麪,雨還在下,她淋溼了,又暖幹了,肚子疼,疼的出冷汗,卻咬牙不說一句話。
找了一間小旅館,捲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還是那輛車,還是那個位置,坐在那裡安靜而悲傷的緬懷。
有時候蘇墨瞳不知道爲什麼一個人不卑不亢,不驕不躁,淡淡憂傷,安安靜靜想要尋求一份安寧都不能呢?
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樣,連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思,動靜皆宜,反差的極端兩面;或許,當一切繁華過後,沉浸下來的悲傷,纔是最真實,最難以忘記的。
本以爲下過雨的天空會變藍,可是,誰想到第二天還是那樣昏暗,陰陰沉沉。
這樣的天,有點淒涼。
這樣的風,有點蕭瑟。
而自己,卻是無限感傷。
一直以來,堅持了這麼久,掙扎得這樣辛苦,卻終於在黑暗裡碎成一地,頃刻之間涼意遍生。
顧默宸一直在打蘇墨瞳的電話,可是電話始終是關機的,
顧默宸微微嘆息,心底慢慢浮上了一抹清茗,苦澀又甘清。那丫頭到底怎麼了?逃避是辦法嗎?而曹澤銘到底做了什麼,剛纔的電話還涉及了牛小寶,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曹澤銘去找了牛小寶。
牛小寶對他很是輕蔑。“喲喲喲,曹大情聖來找我所謂何事?”
曹澤銘冷漠地望着她,“牛小寶我昨天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我從來也沒有正面說過你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你也沒有正面否認過不是!”
“在昨天正式告訴你,我們之間不可能,其實從一開始你表示要倒追我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我們不可能,是你一直在躍躍欲試!”曹澤銘語調平穩地說道。
牛小寶眼神錯綜複雜地看着她,眼中飽含了幾分複雜而自嘲的神色。“曹澤銘,裝柔弱我牛小寶不會,蘇墨瞳會!所以那天我就看出來了,你們之間不一般!”
“你真的找了墨墨?你到底跟墨墨說了什麼?”曹澤銘低吼起來,眼神犀利,臉色冰冷。“如果墨墨有事,我不會放過你!”
牛小寶忽然笑了笑:“那是我跟蘇墨瞳的事,我跟她之間的友誼決裂跟你彙報不着!曹澤銘,你別以爲你很帥,我牛小寶對你有好感,但還沒有到愛上你的程度,所以收起你的自以爲是,我不受威脅!無論發生什麼事,那都是蘇墨瞳該承受的!你放心她死不了,再大的事她也不會死,她只會裝!”
聽到牛小寶這麼說曹澤銘隱隱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視線鎖住牛小寶,看了幾秒,終於換了語氣,“小寶,我昨晚跟你道歉了,是我的錯,我從一開始就該堅持跟你一一說清楚,不該讓你誤會!但是我愛的人一直是別人,這你知道的!”
“你愛誰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你們是朋友,不能因爲我而決裂!”
“你錯了!”牛小寶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我和蘇墨瞳不是因爲你,是因爲她欺騙了我。我掏心掏肺對她好,她卻隱瞞我,欺騙我,把我當猴子耍,你們以爲我就該逆來順受?我牛小寶不要這樣的朋友!”
曹澤銘一怔,放低了姿態:“就算是墨墨欺騙你,但是墨墨也不是故意的,是威脅了她,我承認我很壞,你要恨就恨我!”
“曹澤銘我是挺恨你的,而要你緊張,不就是該折磨你的愛人嗎?所以,我還真就不會這麼算了。”
“你想怎樣?”曹澤銘聽到這話,眼神再度暗沉下去:“我警告你,你敢對墨墨怎樣,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那又如何?曹澤銘,你們都騙了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你這麼若即若宸的跟我黏糊玩曖昧,你居心何在?我真懷疑你的心是不是用鋼筋水泥做的。”
曹澤銘看着她冷笑,“如果你非要這麼說的話,那我也直說。我不願意傷害一個女孩子的自尊心,但是看來我錯了!牛小寶,你爲我做的一切都是你自願的,我從來沒有逼迫過你,更沒有答應用我自己來和你做交易。你喜歡我,我很榮幸。我覺得你坦率,熱情,我是真心把你當作朋友來對待,並不代表我會答應和你談戀愛。”
“你也沒說不談戀愛!”
“要我拒絕的那麼明顯嗎?我在考慮你身爲女孩子的自尊心,可是你卻因此而繼續越挫越勇了!你怪我若即若宸,可還記得一開始我就說過,我不會愛上別人的,我心裡有人了!是你不信,你說你有信心打敗我心裡的那個人!牛小寶,你打不過的,我警告過你!”